殘忍的氣氛在空氣中愈演愈烈.濃重的血腥與一絲絲驚恐的嗚咽成爲了主旋律.在偌大空曠的房間裡被放大許多.
現在的情況非常緊急.一名不知道底細的殺手正端着一把消音手槍.躲藏在櫃檯後面隨時伺機.人質兩名.暫時算是安全.已有一名死者.
面對這種情況.陸寒剛剛消停幾天的特工神經再次緊繃起來.這個社會充滿了兇險.幾乎沒有一點喘息的空隙.他瞪大眼睛.清醒耳朵.將每一處感官激發到最頂端的位置.他甚至感覺到整個房間裡的空氣與事物在一瞬間變得尖銳了許多.這種感覺就好像胸口被紮了一針腎上腺素.思維異常的清晰.
手摸向後腰.但令他失望的是今天並沒有帶着那把蛇牙匕首.空寥寥的感覺讓他好不懊惱.呼……噴吐出一口渾濁的氣體.陸寒眼神四掃.尋找周圍任何可以當做武器的東西.
忽然.他看到斜前方地上有一塊手機的綠色主板.本來應該是那種四四方形.但因爲剛纔被子彈打中.那塊主板已經碎裂成三塊.其中離得最近的一塊是類似於匕首一樣尖銳的形狀.還連這一些手機殼碎片.弧線有些生硬.但正好可以當做一把鋒利的殺人利器.
而且在主板碎片旁邊.還有一塊嶄新發亮的顯示屏.陸寒一喜.這正好可以當做反光鏡.
沉了沉肩.他也緊張.不敢亂動.根據剛纔的一系列情況來看.這個殺手很強.不是一般的強.連自己扔出去的手機都能打中.無疑槍法很準.而現在自己任何一個細小的動作都有可能讓他警覺.
現在的氣氛很微妙.兩人都保持着一種非常詭異的平衡.陸寒不動.他也不動.
這名殺手也似乎知道陸寒的厲害.並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就這麼等着.守候着.想讓陸寒先露出馬腳.
靠.不管了.
人家是槍.自己赤手空拳.如果再不找件武器.怎麼打.
當即.他猛地沉身.好像靈活的山貓一樣.噌的一聲竄出去.手臂像是被拉長了一樣.急速掃過地面.只是一段殘影.便穩穩地將那塊斷裂的主板收入手中.
安靜.沉默.陸寒的這次動作並沒有打破這種平衡.對此他很慶幸.不.應該是有些僥倖.他知道高手與高手的對抗中.誰先憋不住誰就可能先死.剛纔自己的動作.無疑是將自己推向死路.好在運氣好.沒出什麼岔子.
現在兩人之間似乎已經均等了.手中都有武器.都藏在櫃檯後面.都有着超高的戰鬥素養.一時間.陸寒的自信心也空前的上升.緊篡着的主板也發出很輕微的咯咯響聲.他伺機準備行動.
要知道.他是近身的高手.敏銳的反應與超強的格鬥技讓他克敵無數.而且.他現在的兵器無疑是隻適合近身.制約了他的戰鬥距離.所以現在陸寒腦袋裡唯一想的就是.如何才能近身.
忽然.他聽到一聲細微的咔嚓聲.是子彈上膛的聲音.心微微提起來.他知道不能再等了.畢竟還不知道對方有幾個人.如果在這麼耗下去.等對方來人了就麻煩大了.
慢慢蹲起.腳步很慢的朝前面靠過去.他步伐真的很輕.彷彿是踏着空氣.沒有一丁點多餘的聲音.這也是他多年特種兵所養成的好身法.提着氣.將雙腳放鬆.增加了暗殺成功的機率.
兩人都在互相靠近.但陸寒走了兩步便不動了.靠在櫃檯的角落.他拿出那塊顯示屏.當做鏡子.
從烏黑光滑的顯示屏可以模糊的看到對方身材高大.有一頭濃密的捲髮.但長相卻不是這一小塊顯示屏能顯現出來的.而這殺手顯然沒有自己這種縝密的心思.慢慢靠近.手中的消音手槍提在身前.亂瞄着.
看得出.他很緊張.
緩慢地呼出憋在嗓子眼的最後一口氣.陸寒瞅準時機.忽然如一隻敏捷的獵豹.雙手張開.一個撲食縱跳.就好像一張巨大的網一樣.噌的一聲狂襲到殺手身前.
還沒等他有所反應.簡直可以說是零點幾秒的時間.陸寒手中的主板已經扎入他脖子上的大動脈內.頃刻.滾紅的鮮血彷彿噴涌一般.嘶嘶的往外噴出.他因爲疼痛.手指猛地用力.也許是太突然.根本不足以瞄準.開了好幾槍.但都打偏了.
最終.他驚愕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陸寒.彷彿是不理解他怎麼會知道自己的位置.
殺手伸手欲捂住傷口.可鮮血大動脈的出血量豈是他用手就可以堵住的.眼神逐漸地卸下猙獰的僞裝.輪廓分明的臉龐透着一抹死人才有的慘白.最終.他沒了力氣.身體垂垂倒下.發出砰地一聲.瞪大的眼神中.充滿了不甘.
憐憫的看了他一眼.陸寒眼神中殺氣騰騰.這一擊.是蓄謀已久的.要知道.高手之間過招根本沒有什麼花哨的招式.都是很簡單的攻擊.往往一個不留神就可能落敗.而剛纔.如果不是因爲自己有顯示屏能反射出他的位置.有鋒利的主板當做刀刃.死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諾基亞.毫無疑問是最牛的手機.不但能打電話.還能殺人.
拋開這些不找邊際的玩笑.在解除危險的那一刻.他全身再沒有一絲力氣.頹然的坐在一把椅子上.他需要時間來休息.
兩句死屍就在身邊.鮮血與腦漿散發出的氣味很不好.陸寒有些煩悶的皺皺眉頭.然後給自己點了根菸.煙味可以有效的驅散氣味.這一點.在現在依舊適用.
直到現在他纔可以好好的觀察這名殺手.他穿着一身黑衣.並不怎麼起眼.這也是一種暗殺的僞裝.但是他有一點很失敗.那就是一頭濃密的捲髮與他略高的身材.足足一米九將近兩米的身高.讓他想不起眼都難.
再說這人長相.輪廓非常突出.眼睛與鼻子有着濃重歐洲人的痕跡.堅硬的下巴蓄滿一小撮鬍子.都讓這人看上去邪氣橫生.
撓了撓頭髮.陸寒沒想到普約爾家族的報復來的這麼快.這個人.明顯應該是殺組的殺手.在自己將教皇打傷之後.這還是第一個來尋仇的.說實話.他還有些不太適應.
呼出兩口氣.陸寒迅速冷靜下來.現在不是慌張的時候.只有冷靜.才能處理一切問題.
飛快地走到櫃檯旁.那裡放着無數個手機.陸寒抓出一大把.試着撥通唐媛的電話.
第一個不行.被禁了國際長途.第二個.第三個也不行.直到第四個.電話才嘟嘟的響起.
“喂.”唐媛聲音聽不出什麼驚喜.也許她已經猜到是陸寒打來的電話.
陸寒還沒說話.只是有些氣喘.那邊的女人立刻緊張起來：“發生了什麼事嗎.”
“有人想殺我.”隨後他簡短的將事情講述了一遍.很簡單.十幾秒鐘說完.
唐媛沉默了.沉默的時間甚至要比陸寒講述的時間還要長.氣氛一時間靜謐的不像話.
“馬科爾的報復.已經來了.”唐媛先是喃喃一句.隨後飛快問：“你現在還沒離開吧.”
“沒有.”
“嗯.那就好.你現在馬上報警.等着警察來.把這件事說清楚.國內的法律對這種事情還是比較嚴格的.如果現在走掉的話.恐怕以後更麻煩.”
陸寒點點頭.沒說話.他本來就沒打算走.反正有監控.他怕什麼.
“還有你記着.等你從警察局出來以後.一定要第一時間去找張東雷.這件事已經拖不得了.嗯……你的那些女人不用擔心.我在東都還有些勢力.我會把他們全部拉過去保護她們.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唐媛……”說真的.陸寒有些感動.他沒想到唐媛能如此大度.
“李銳浩聯繫你嗎.等你出了警察局.一定要給他打個電話.他家族怎麼說也是美國一股不弱的黑勢力.最好跟他搞好關係.”但顯然.唐媛現在緊張得很.言語幾乎像是一連串的炮彈.飛快地說着：“還有.那個尹婕.她不是你的相親對象嗎.據我所知.她家族的勢力也非常大.幾乎可以與李銳浩的勢力相媲美.如果你能同時獲得這三家的支持.就算馬科爾吃了雄心豹子膽.恐怕到時候也不敢再動你.”
直到這時.陸寒才真正感到巨大的危機感八面襲來.這彷彿就像一座大山壓在他背上.讓他無法喘息.無法行動.這種窒息感與緊迫感.幾乎讓他胸口劇痛.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也在這一刻.泛出一股難言的疼痛.
“好了.你別多想了.這件事其實可大可小.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做.馬科爾就不敢動你.”唐媛在掛電話前還不忘記安慰兩句.讓他好受一些.
等掛了電話.陸寒飛快的清楚通話記錄.然後準備撥通報警電話.但手指剛剛觸及鍵盤.一聲突兀的警鳴聲在外面喧囂響起.
陸寒掃了眼周圍.那兩位老人已經站起來了.有些驚恐的看着這邊.看來應該是他們報的警.飛快的將手機放回櫃檯裡.陸寒又抽了一大口香菸.這纔將菸頭彈開.等待着警察的到來.
砰.
幾乎是砸門而入.幾個身穿深色警服的警察一窩蜂的擠進門.動作笨拙而又遲緩.陸寒不禁皺眉.這些警察的素質還真是低.而且還都是不偏不巧的等事情結束以後才趕來.不禁對他們的印象很不好.
這幾名警察只對着屋內粗略的掃了一眼.全傻了.兩具死屍死相很難看.橫豎躺着.而在他們中間.有一個年輕人正坐在椅子上.一臉的平靜與淡然.彷彿與這件事沒絲毫關聯.空氣中.除了濃重的血腥味以外.還瀰漫着一絲淡淡的香菸味道.在男人腳旁邊的菸頭.變得越發刺眼……
幾名警察大眼瞪小眼.都納悶.這究竟是一場什麼性質的兇殺案.搶劫.仇殺.還是謀殺..
可僅憑現場的這些線索.他們分辨不出.
而這時.一名警察拖動着肥胖的身形.步步蹣跚的從門口看熱鬧的人羣中擠了進來.他臉長的滑稽.如果不是這一身的警服.真有點像大街上殺豬的屠夫.
“怎麼回事.你們幾個怎麼站着不動..”
“田隊.這……您還是過來看看吧.”一個長相伶俐的警察趕緊諂媚的將隊長迎了過來.那臉上的笑容.真讓人犯嘔.
這胖子走上前.看看地上的屍體.又看了看陸寒.臉上閃過一抹疑惑.隨之而來的則是憤怒與驚恐.他伸出肥嘟嘟的手指着陸寒.大喊道：“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快把他給我銬起來..”
陸寒不禁無語.這人是不是有病.智商還真是有點問題.居然把自己當成殺人犯.
看着衝過來的幾名警察.陸寒剛想動.那兩名老人忽然大呼道：“你們誤會了啊.他不是兇手.是這個人想殺他.想搶劫.是他救了我們..”
問題一下子解開了.而且陸寒有了人證.顯然已經洗脫了嫌疑.他感激的看了那倆老人一眼.同樣的.倆老人也是報以同樣的視線.
警察一瞬間定住了.都回頭看着田隊.等待着他的進一步指示.就見這胖子揹着手.一副領導視察工作的樣子走到陸寒面前.昂着頭.用一種非常倨傲的語氣問：“人是你殺的.”
“是.”陸寒還算老實.
“你難道不知道殺人是犯法的嗎.”
“我是正當防衛.殺人不犯法.”完了他又加一句：“如果不相信我.你大可調出監控錄像自己看.”
陸寒已經懶得跟他說那麼多.他現在甚至覺得程穎要比這個胖子可愛一萬倍.起碼警花長得漂亮.養養眼也好啊.
見陸寒這幅態度.胖子綠豆一樣的小眼閃過一抹毫不掩飾的陰狠.他感到權威被人挑戰了.嘴角兀自露出一抹難看的笑容.
他咳了咳.掃視了一圈圍觀的羣衆.忽然笑了：“不管怎麼說.你殺了人.這一點沒有錯吧.現在我得按照程序走.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搬出法律程序.饒是陸寒也沒辦法.既然有監控.他也不怕.走一趟就走一趟吧.
在警察的“護送”下.陸寒走出手機店.而在他掠過胖子警察身邊的時候.一聲細微的聲音讓他眉頭一皺.
“哼.跟我玩法律.你還太嫩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