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傑的家住在渝北區,行駛的路上,我簡單跟他聊了一通中午跟吳悠發生矛盾的事情,聽完我的話,馮傑並沒有表現出多憤怒,反倒很習以爲常的搖搖頭說:“小吳就那樣,從小高不成低不就,唯一的愛好就是研究女人,去崇市之前,他把一個美院的女學生肚子給搞大了,他哥替他賠了多方一百多萬。”
“他家挺有錢的嘛?”我嘬着嘴角笑道。
馮傑點點腦袋,一臉崇拜的說:“他哥是個本事人,前幾年煤炭生意景氣,他哥養大車,後來房地產有利潤,又跟人合夥做工程,加上他爸那幾年在位,能幫就幫,攢下來不少家底,聽說現在跟着南岸區的廖家一塊搞金融,反正混的挺不錯。”
“難怪呢。”我齜牙笑了笑,怪不得之前吳悠表現的有恃無恐。
我笑呵呵的問:“你跟他家是親戚啊?”
馮傑猶豫一下後苦笑:“嗯,算起來輩分吳悠得喊我姥爺,不過沒屌用,這年頭誰有錢誰輩兒高,前幾年如果不是他哥照應,我估計早讓扔進監獄去了。”
閒扯的過程中,馮傑將車子開到一片棚戶區,我一直以爲堂堂直轄市肯定不存在類似我們農村的那種民房衚衕,瞅着車窗外的片片平房,我才意識到這地方的窮人可能更多。
馮傑可能也意識到我的眼神,礙於面子乾笑:“我們這片快拆遷了,前幾年我賺錢的時候,想給家裡人在市內買套房,你也知道老人們都戀舊,我爸媽死活不願意搬,所以就一直耽擱到現在。”
爲了照顧他的臉面,我半真半假的應了一句:“確實,我爸也這樣。”
馮傑家住在一條不算寬敞的衚衕裡,把車停到門口,他從後備箱裡拎出來一大堆水果和營養品自圓其說:“聽說我回家,幾個兄弟死活要給我爸買點東西,推都推不開,嘿嘿..”
我知道他的意思,順勢接過來東西笑道:“我拎着吧,這樣還顯得好看點。”
馮傑此時的狀態充分詮釋了當代社會人的模樣,死要面子活受罪,不管什麼時候都絕對不會承認自己不行,所謂的臉面要大過一切。
路過滿是髒水坑的土質路面,走了大概七八分鐘後,來到衚衕深處一家獨門獨戶的小院門口,馮傑朝我縮縮脖頸道:“家裡可能有點亂,咱們稍微坐一會兒,待會出去吃口。”
“不礙事的。”我擺擺手應承,一路走過來,我看到他家周圍鄰居基本上不剩幾乎,左鄰右舍都好像不住人了,隔着老遠就聽到他家裡傳來“嘩啦嘩啦”搓麻將的聲音。
馮傑押了口氣,率先走進院裡,梗着脖頸高喝一聲:“死婆娘,來客人啦!”
堂屋裡沒有任何動靜,窸窸窣窣的麻將聲仍舊在繼續,隱約可以聽到有人說話。
一個女人的聲音傳出:“你家那位回來啦?”
緊跟着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也隨之傳出:“回就回來吧,沒屁點本事的東西,除了在牀上像個男人,其他什麼時候都比女人還慫。”
馮傑瞟了我一眼,可能感覺臉上有點掛不住,擡腿“咣”的一腳踹倒擺在院子裡的電瓶車,扯着嗓門咒罵:“死婆娘,你給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