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光曙咬着菸嘴,朝我擺擺手,示意我可以提問。
我嚥了口唾沫說:“爲什麼要找我?我只是個最不入流的小馬仔。”
冉光曙撥弄兩下自己亂糟糟的頭髮平靜的說:“這就是原因,陸國康公司的管理層很特殊,整個公司除了他以外,其他高管要麼是外聘,不可能真正接觸到核心的東西,要麼就是他的直系親屬,更容易打草驚蛇。”
我皺了皺鼻子沒有打岔,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冉光曙的煙癮特別大,一根剛抽完,馬上續上第二支,咳嗽兩聲後接着道:“而你們幾個小傢伙出現的很是時候,看情況他對你們比較看重,相信只要有足夠的信任,肯定會加以重用,你是你們這個小團伙的頭兒,我自然找上你了唄。”
我苦澀摸了摸自己額頭,暗道肯定是平常太肯秀了,不然不可能所有人都以爲我是這幫人的頭兒,白天謝媚兒剛說過同樣的話,其實我和錢龍、楊晨之間真沒有誰是頭誰是尾的窮講究。
冉光曙過癮似的猛嘬幾口菸嘴,眯着眼睛問我:“還有什麼問題?”
我舔了舔嘴邊幹皮問:“我能知道陸國康究竟犯了什麼事兒。”
冉光曙眨巴眼睛問我:“你溜冰嗑藥嗎?現在慢搖吧裡好像管那些玩意兒叫吹氣球、粉色誘惑什麼的。”
我撥浪鼓似的搖搖腦袋說:“我啥家庭你也知道,哪玩的起那玩意兒..”
這話我真沒瞎說,別看我們幾個整天從外面胡混瞎嘚瑟,但那種東西絕對不碰。
不過我知道,縣城確實很多人都沾那些玩意兒,其中還包括不少小姑娘,我們原來的學校裡就有好幾個。
說着話,我頓時明白過來,有些不敢相信的說:“你的意思是他跟這個有關?”
冉光曙的眼神突兀變得銳利起來:“不止是有關係,而且還是大關係!”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腦子裡頓時出現“毒梟、毒販、喪心病狂”幾個詞,反正我看電影裡演的那幫狠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牲口,可再想想一下陸國康,怎麼也不能把他跟這些詞聯繫到一塊。
說罷話,冉光曙再次給自己續上一支菸,直勾勾的盯着我說:“王朗,該不該知道的你都知道了,如果你不能配合我,那麼只有一條出路,就是牢底坐穿!”
我感覺自己腳底板涼颼颼的,可後背上的冷汗卻層出不窮的往外冒,低頭沉默好半晌後,迎着他的目光看過去說:“我可以得到什麼好處?”
冉光曙意外的瞪圓眼睛,擰着眉頭反問:“你在跟我交易?”
我硬着頭皮說:“咱們不就是在交易嗎?我雖然不知道我們幾個犯得事究竟會被判多久,但絕對沒你說的那麼嚴重,換句話說,如果我殺了個人,你也不可能保得住我。”
冉光曙圓溜溜的瞳孔微微伸縮,幾秒鐘後咧嘴笑了,拍了拍我肩膀說:“你有點小心眼,說吧,你想要什麼好處,錢的話,就免開尊口了,沒看我都是抽五塊錢的白紗嘛。”
我深呼吸一口氣,撞着膽子說:“我想你在能力範圍內,給予我最大的幫助,第一,我敢幹別人不敢的事情,陸國康絕對對我另眼相看,第二,我也可以通過這種方式賺錢。”
沒等我說完話,冉光曙直接粗暴的打斷:“不可能!”
我很乾脆的抱着腦袋蹲下身說:“那算了,你判我吧,只要不是今晚上就槍斃,我指定有法子把消息傳出去。”
冉光曙雖然剛剛語氣憤怒,可眼神並沒有太大波動,記得小時候看我爸跟人扎金花,他最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一個人的眼睛不會撒謊,我在賭,賭我想要的這點小特權絕對沒有他抓陸國康重要。
冉光曙一把薅住我的衣領拽起來低吼:“王朗,你在挑戰我的耐性!”
我歪着腦袋乾脆撒潑說:“我只想讓自己物有所值,我冒着可是一旦被陸國康發現就有可能沒命的危險,你什麼都不給我,上嘴脣碰碰下嘴脣,就想讓我賣命,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兒。”
冉光曙喘着粗氣說:“我最多給你三次機會,在我能力範圍內幫助你三次,另外你在幫我的期間替陸國康乾的違法亂紀的事情不會被記錄在案,這是我最大的容忍範圍。”
“五次!”我嚥了口唾沫討價還價。
冉光曙斬釘截鐵的出聲:“就三次,能接受,待會我讓人送你回去,接受不了,我親自送你去市看守所。”
看他的模樣確實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我低頭沉思片刻後說:“成交。”
冉光曙鬆開我,甩了甩自己的手腕獰笑:“我還真特麼開走眼了,你個不學無術的小流氓竟然敢跟我來這套,聽清楚我的話,儘快混到陸國康身邊,即便成不了河西村砂廠的負責人,至少也得有權利隨時過來轉悠。”
我低頭吭聲:“我盡力!”
冉光曙不容置疑的說:“不是盡力,是必須!這個砂廠,下個月就會動工,建廠到運行不會超過十五天,也就是說你只有不到一個月時間準備。”
冉光曙接着說:“我給你一個我的私人手機號,你不許存手機裡,只能靠腦子記,136XXX,記住沒有?”
我反覆唸叨幾遍,點點頭說記住了。
冉光曙剛想再給自己點一支菸,發現煙盒空了,揉成一團丟到牆角,問:“如果有人問起來,你今晚上去哪了,你怎麼說?”
我敷衍的說:“就說碰上個老同學被拽去喝酒了唄。”
“這種話估計連錢龍那種智商的人都不信。”冉光曙皺着眉頭,原地走了兩圈後說:“老街的侯瘸子最近也在染指陸國康的生意,陸國康對他越來越不滿,你可以藉口說是侯瘸子的人綁了你,侯瘸子手下有個叫王南的,把事兒推到他身上。”
我抓了抓頭皮應承,冉光曙愛怎麼說怎麼說,反正這事兒我壓根就沒打算對錢龍、楊晨隱瞞。
可能看出來我心中那點小九九,冉光曙口氣嚴肅的說:“王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今晚上的事情屬於機密,你算起來也算是我的內勤,如果你敢透漏給第三個人知道,咱們剛剛的約定馬上取消,另外我也是爲了你好,萬一你真的露餡,你的兩個好朋友不至於跟着一起倒黴。”
我心悸的望向他,思索幾秒鐘後冷笑:“你是在打萬一我涼了,他倆可以續上的主意吧?”
冉光曙極其無恥的點點腦袋:“你提醒了我,好了,你可以走了,平常我不會聯繫你,但我聯繫你的時候,必須想盡一切辦法跟我溝通。”
我杵在原地沒有動彈,朝他伸出手掌說:“我手機剛剛被你手下扔了,這個損失誰報銷。”
冉光曙虎着臉嚇唬我:“不要得寸進尺。”
我保持原樣,直愣愣的抻着手掌。
跟我對視幾秒鐘後,他極其厭惡的一把推開我,朝着門外喊:“明子!”
剛剛銬我的那個青年立馬跟沙皮似的推門伸進來半個腦袋。
冉光曙擺擺手臭罵:“給他拿兩千塊錢買手機,從你這月獎金里扣,以後手別那麼欠..”
半個多小時後,我揣着兩千塊錢現金,坐着那臺“寶來”又回到剛剛被他們帶走的“噠噠冒菜館”門口。
下車以後,我叼着小煙朝開車的“明子”擺擺手:“回見啊明哥。”
剛剛被我訛了兩千塊血汗錢的明子,咬牙切齒的臭罵:“小兔崽子,別讓我有機會收拾你!”
目送汽車開遠,我站在原地沉思幾秒鐘後,直接躺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儘可能把自己弄的髒不拉幾的,感覺不逼真,我還從花叢裡抓了兩把土抹擦在臉上,完事跑到街對面的小賣部,拿起公用電話撥通錢龍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