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琪歪着一張老驢臉迷惑的上下打量我問:什麼意思?
“我特麼今天就讓你紅成一朵花!”我猛地蹦起來,一腳直愣愣蹬在他肚子上,將他踹了個踉蹌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隨即回身抄起剛纔沒來得及收拾的大扳手指向劉琪那幾個狐朋狗友厲喝:“都雞八給我滾一邊撅着去,誰敢過來我帶他一起紅!”
那五六個剃着“西瓜太郎”髮型的小夥當場有點懵,不過誰也沒敢再繼續往我跟前湊,劉琪捂着肚子坐在地上,眼神兇狠的指着我嚇唬,劉琪你特麼是不是不想幹了?
將近一個來月的壓抑在我心頭的怒火頃刻間爆發了,我擡腿又是一腳狠狠的跺在劉琪的腦袋上,咬牙切齒的咆哮:“老子不他媽幹了!”
邊罵我邊往劉琪的身上下狠腿,幾乎是踹一腳罵一句:“讓老子給你跑腿是吧!讓我給你買菸是吧!還讓我特麼給你社會搖,搖啊?你倒是起來搖啊!”
劉琪宛若死狗一樣趴在地上嗷嗷慘嚎,他的幾個跟班和我們廠的學徒工們幾乎全從旁邊看傻眼了,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盯着完全失控的我,半晌沒人敢上來攔架。
連續踹了劉琪十幾腳後,我才停下來,呼哧帶喘的瞟了一眼劉琪,不屑的吐了口唾沫,隨即將扳手“咣噹”一下扔到地上,衝着那幾個西瓜太郎冷笑說:社會搖你奶奶個哨,火葬場就特麼指着你們這幫傻逼賺錢。
罵完以後,我大步流星的衝着大門口走去,走出去十幾米遠後,我佯裝繫鞋帶的模樣偷摸回頭看了一眼,見沒人攆出來,長吐一口濁氣,甩開膀子拔腿就躥。
劉琪雖然是個傻籃子,可畢竟是老闆的親侄兒,要是被老闆知道我打了劉琪,這事肯定不能善了,被我爸知道的話,一頓皮帶加耳光更是跑不掉。
打完劉琪,我其實就後悔了,再堅持兩天就能發工資,這下玩美了,白乾一個月不說,搞不好還得離家出走一陣子避避我爹的憤怒,至於劉琪,我壓根沒拿他當盤菜。
我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然後沿着大路走了五六分鐘,一輛棗紅色,破破爛爛的老款桑塔納晃晃悠悠迎面開來,隨即“嗶嗶”狂按喇叭,緊跟着一個面黃肌瘦,穿件奶白色t恤,梳着蓋頭的小青年把腦袋伸出車窗玻璃。
他衝我齜牙壞笑:“你也太瘠薄不靠譜了,說好六點給我搬家,這都趕上吃宵夜了。”
我沒好氣的拽開車門,坐進車裡嘟囔:別絮叨,煩着呢!剛跟我們廠那個傻缺幹了一架。
“誰呀?就你平常總掛在嘴邊的內個小網紅?”他笑嘻嘻的把煙盒拋給我,然後開始吭哧吭哧的擰車鑰匙,費了半天勁兒才總算打着車,隨即撇嘴道:“要不咱倆會會他去?”
我擺擺手說:“會個雞毛,他叔跟我爸認識,對了皇上,這兩天我得先去你那避避風頭,有地方沒?”
他笑呵呵的拍了拍胸脯保證:“必須有啊,走吧!咱先上大晨子的燒烤攤蹭口飯去。”
開車那小子叫錢龍,因爲跟乾隆爺的名是諧音,所以讀書那會兒我們都喊他皇上,上個月跟我一塊打羣架被開除的,我倆算得上發小,從小學到高中一直都在一個班。
跟我不一樣的是,錢龍無父無母就一個哥哥,跑黑出租的,不上學以後,他哥花幾千塊錢給他買了臺八手的普桑領着他一塊跑黑車,賺點零花錢。
我們馬上要去的燒烤攤是我另外一個叫楊晨的哥們開的,楊晨跟我們又不太一樣,他屬於極其早熟的那種,唸到初二主動輟學,跑到我們縣城的啤酒廣場當服務員,混了兩年,今年自己支起個小攤位。
平常沒事兒我們都喜歡把楊晨的攤子當根據地,有錢就給點,沒錢就幫忙幹活。
汽車行駛起來以後,我點燃一支菸,有些迷茫的望向車窗外,工作丟了,家暫時還不敢回,接下來我該何去何從,可能看我情緒不佳,錢龍一個勁的跟我講葷段子解悶,我很敷衍的應承着。
快到楊晨攤子的時候,我兜裡的手機響了,看了眼是老闆打過來的,我遲疑一下直接掛掉,沒多會兒我爸也給我打過來電話,我想都沒想再次掛斷,隨後直接關掉了手機。
見我臉色鐵青,錢龍低聲問:“你家老爺子?”
我點點頭沒作聲,心裡禁不住咒罵劉琪真是個慫貨,都啥年代了,居然還玩打架找家長的把戲。
把車停好以後,我倆直奔楊晨的攤子,看的出我晨哥今天有財運,這纔剛剛九點多鐘,七八張桌上已經坐滿了人,我和錢龍沒任何廢話,直接上手幫他忙活起來。
楊晨穿件髒兮兮的跨欄背心,腿上套一條滿是油漬的綠色軍褲,鬍子拉碴的站在燒烤架後面擺弄二三十串羊肉串,見到我倆來,他也沒多客氣,只是隨口打了聲招呼。
一直忙活到後半夜,攤子上的人才漸漸稀鬆,楊晨抱起一箱啤酒招呼我和錢龍坐下,期間錢龍把我辭職的事情跟楊晨說了下,楊晨眯眼沉默良久後衝我說:王朗,不行你來我攤子上幫忙吧,總得吃飯不是?
我思索幾秒鐘後襬擺手拒絕:“晨兒,我不想壞了咱們關係,現在咱是哥們,可我一旦過來給你幹,將來說不準連朋友都沒得做,你先別瞪眼,也別怪我給臉不要臉,我一直覺得我王朗這輩子肯定不會碌碌無爲。”
楊晨楞了一下,隨即擺擺手哈哈大笑。
我們仨很有默契的轉移話題,誰也不再提剛纔的事情。
幾瓶啤酒下肚,我們準備收攤,組團到網吧“吃把雞”。
就在這時候,突然響起一道女人的驚呼:“救命啊,搶劫了...”
我下意識的把頭扭過去,見到一個小年輕,攥着個女士的單肩包呼哧帶喘的朝着我們所在的方向橫衝直撞的狂奔而來,後面還攆着個穿身白色運動裝的女孩子,我皺了皺眉頭直接往路中央移動兩步。
眨巴眼的功夫,那個搶包的小青年剛好擦着我身體跑過,我猛地伸出一條腿,直接把那小子絆倒,摔飛出去兩米多遠,沒等他站起身,我一個健步扎出去,擡腿就照着他的腦袋“咣咣”猛踹幾下,隨即撿起來落在地上的單肩包拍了拍上面的塵土。
這時候,剛纔攆在小夥後面的女孩也喘着粗氣跑了過來,朝着我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喂..包是我的。”
“啊?”我歪了歪脖頸,擠出一抹微笑,很自然的將單肩包挎到肩膀上。
女孩有點懵了,愣在原地幾秒鐘後,跑到車門跟前,衝着我喊叫:“喂,包是我的啊..”
我晃着腦袋指了指還趴在地上的搶劫犯反問女孩:“啥包?包上寫你名了?我是從他手裡搶的,咱倆之間好像沒啥關係吧。”
說着話我又朝趴在地上的小青年努努嘴道:“哥們我要是你,這會兒肯定撒丫就跑。”
趴在地上的小夥遲疑幾秒鐘,惡狠狠瞪了我一眼,起身就朝街口跑。
“你..”那女孩估計沒想到我能這麼無恥,又急又臊的跺了跺腳。
我側頭打量她幾眼,隨即吹了兩聲口哨,招呼旁邊看熱鬧的楊晨和錢龍繼續收拾桌椅,錢龍故意吧唧嘴賤笑:“嘖嘖,英雄救美嘍。”
我搬起桌子摞好,舔舔嘴脣輕笑說:“英雄救美?不存在!”
見我像是鐵了心不歸還,女孩咬着嘴脣嬌喝:“歪,你不還給我包,我可要報警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