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羅湖區一家名爲“東昇”的商務酒店門前。
我、錢龍、孟勝樂驅車來到路邊觀望,酒店的生意很一般,門前的停車位空蕩蕩的,兩個歲數不小的門迎懶散的聊着閒天。
我不解的望着哥倆詢問:“啥情況啊,你倆毛毛躁躁給我喊過來。”
“我也不知道啊,小暉給我打的電話,說是讓咱過來看戲。”錢龍同樣懵懂的晃了晃腦袋。
說話的過程中,一男一女摟摟抱抱,無比親暱的從酒店裡走出。
“那孩子不是小暉手底下的嗎?”孟勝樂眯縫眼睛抻手指了過去。
我循着他手指頭昂起腦袋,見到迎面走來的“兩口子”中的男孩竟是楊暉手下那個叫陳曉的小老弟。
陳曉的五官長得其實蠻帥氣的,不過剃了個圓寸頭,加上額頭上的“王”字形刀疤,讓他整個人顯得痞氣十足,旁邊被他攬在懷裡的女人歲數也不大,感覺頂多二十出頭,身材高挑,皮膚白皙,跟職業的模特差不了多少。
“小暉這是搞什麼飛機。”錢龍揉搓着下巴頦唸叨。
話音未落,一臺白色“路虎”越野車突兀風馳電掣的打街口躥出,徑直朝陳曉和那個女孩撞了過去。
兩人嚇得慌忙往旁邊閃躲,路虎車咆哮着碾壓馬路牙子,在距離兩人還有不到兩三米的地方踩下剎車,接着車門彈開,四五條身影咋咋呼呼的蹦了下來。
帶頭的人穿件暗色T恤,滿臉全是怒氣,當看清楚他模樣時候,我禁不住咧嘴笑了,這特麼不是賀來的親大伯賀鵬飛嘛。
“大哥,就他媽這個小王八蛋撬我牆角。”賀鵬飛身後,一個滿臉坑坑窪窪,長滿了肉疙瘩的壯漢,氣喘吁吁的手指陳曉厲喝,隨即又指向那個女孩咒罵:“臭婊砸,你就是因爲這個小畜生不願意跟我在一起的吧。”
女孩先是一愣,接着還算膽大的質問:“毛五,請你說話放尊重一些,我們已經分手了,我談戀愛跟你有什麼關係?”
“分手你麻痹,吃老子用老子的,全吐出來再說。”叫毛五的黑粗漢子惡狠狠的噴着唾沫星子呵斥,說話的功夫又指向陳曉嚇唬:“小雜種,有本事別躲女人背後,咱倆面對面談談。”
當聽到毛五和姑娘的對話時候,帶隊的賀鵬飛明顯有點不樂意,側頭衝毛五道:“老五啊,你不是說萱萱揹着你出來搞破鞋嗎?你們現在既然已經分手了,那咱們再阻止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想來這賀鵬飛護犢子歸護犢子,但起碼還是比較講道理的。
“大哥,別聽這個浪貨瞎咧咧,上個禮拜她還跟我去國外旅遊,前幾天想買包,我沒答應,故意鬧脾氣說跟我分手。”毛五被問得明顯有點語無倫次,索性破馬張飛的乾嚎:“反正就是那個狗東西撬我牆角。”
賀鵬飛板着臉打斷:“行了,少說兩句。”
“你特麼嘴裡長糞坑了,張嘴閉嘴的罵人,不就覺得自己人多欺負我人少嘛,有本事別走昂,老子叫人!”眼見賀鵬飛有想和事的意思,陳曉不依了,橫着膀子手指毛五叫囂:“今天誰走誰兒子,操!”
賀鵬飛抽了口氣,竭力裝出和藹的模樣,朝着陳曉輕問:“小兄弟,你跟誰玩的,鵬城有頭有臉的大哥,我基本都熟悉,說不準咱們就是場誤會。”
“老賀,你別跟我裝逼,我認識你!”陳曉罵罵咧咧道:“我大哥輝煌公司天爺,羣曹尼們瑪得,前段時間我輝煌公司看來還是沒給你們幹服氣,想拼是吧,今天咱們好好鬥一場!”
陳曉不提“輝煌”倆字還好,剛一說完,賀鵬飛的臉色直接變了,大胳膊朝後揮舞吼叫:“給我弄他!”
早已經等的不耐煩的毛五一個猛子衝出去,胳膊往前一掄,勾住陳曉的脖頸,將他原地絆倒在地上,剩下的幾個壯漢更是不由分說的圍攏,七手八腳的照着陳曉腦袋上、身上“咣咣”就是一頓猛跺。
“尼瑪勒個畢,賀鵬飛!給我等着..”
陳曉雙手抱頭,嘴巴仍舊很硬的破口大罵。
差不多兩三分鐘後,陳曉被打的滿臉是血,虛弱的蜷縮身體,只剩下微不可聞的呻吟聲。
賀鵬飛兩步邁出,一腳踩在陳曉的身上,粗聲粗氣的撂狠話:“小兔崽子,替我給洪震天、李倬禹帶句話,如果不是阿來不樂意搭理你們,就憑你們輝煌公司這倆小子,老子倆回合衝散,記住了,鵬城是我賀家的鵬城,以後但凡見到我的人,退避三舍!走!”
甩下一句話後,賀鵬飛領着幾個馬仔雄赳赳氣昂昂的轉身。。
毛五虎着臉手指女孩不乾不淨的噴着粗話:“大哥,你們先走,我跟這個臭婊砸說兩句,待會我自己打車回去。”
“行,差不多得了,跟小馬仔沒必要多廢話。”賀鵬飛很有大哥風範的點點腦袋,然後帶上另外幾個小夥鑽進“路虎”車裡,沿着街口揚長而去。
場上頓時只剩下那個女孩滿臉是淚的攙着陳曉,大聲的朝酒店門口看熱鬧的門迎和服務員呼救,而毛五則雙手後背,並沒有要跟女孩聊閒的意思。
“我下去看看。”錢龍忍不住打開車門。
“消停呆着。”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搖了搖腦袋。
楊暉絕對不是傻子,絕度不可能好端端給我們喊過來,就爲了看一出他小弟捱揍的戲碼,這後面肯定還有故事。
果不其然,當賀鵬飛一衆人的“路虎”車行駛到街頭的十字路口時候,一臺藍皮大貨車突然打對面呼嘯而至,車子彷彿剎車失靈一般,迎面就裝在了路虎的前臉上,“嘭”的一聲巨響,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即便是“路虎”跟載滿貨物的大車面對面相撞,那肯定也討不到好,車子直接讓幹翻,碎了滿地的玻璃茬和塑料片,車內鮮血瀰漫,慘叫聲連成一片。
這時候,我注意到一臺黑色“皇冠”轎車停到陳曉和女孩的旁邊,很快兩人鑽進車內,毛五竟然也跟着躥上了車,“皇冠”車沒做任何停留,直接開拔,同一時間,錢龍兜裡的手機也響起。
“什麼事啊小暉。”錢龍馬上接起,幾秒鐘後,他“嗯啊”應和兩聲,發動着車子,尾隨那臺“皇冠”轎車駛離。
十幾分鍾後,皇冠轎車在附近的一家公園門口停下,楊暉、魏偉和毛五打車裡一起跳下來,朝着我們的方向招招手,我們哥仨這才也跟着蹦下車。
楊暉手指毛五衝我介紹:“朗哥,毛五!我在山城認識的好大哥。”
毛五點頭哈腰的打招呼:“朗哥你好,久仰大..”
“五哥,我大哥最近嗓子發炎,說不出來話。”魏偉替我解釋一句,然後從兜裡掏出一張銀行卡遞出去:“一百萬,密碼您生日,弟弟們的一片心意,您可千萬別嫌少。”
“客氣了兄弟。”毛五假惺惺的推辭。
楊暉直接把卡塞到對方兜裡,努努嘴道:“五哥,都是自己人,客氣話我就不說了,今晚上這一出好戲全都靠你,不過還得麻煩您一件事情,天亮以後給賀來再打電話,把這頭情況詳細的說一下,就照着我之前告訴你的說辭,完事我安排你坐船去HK,將來有機會,咱們可以再度合作。”
“沒問題。”毛五利索的比劃一個OK的手勢。
“行,那你忙去吧。”楊暉莞爾一笑。
目送毛五走遠後,楊暉舔舐嘴皮朝我道:“這個毛五是個老盲流,狗屁本事,但很擅長忽悠,早在一年前,我哥就安排他混入鵬城,藉着幾次牌局跟賀鵬飛搭上了線,之前我是打算等時機成熟,靠他把賀鵬飛騙出去,一刀宰了,後來又一琢磨,宰了賀鵬飛反倒漏洞百出,不如讓丫活着,四六不通的找賀來控訴輝煌公司,所以安排出今晚上的戲碼。”
見我們不知聲,楊暉繼續道:“我讓陳曉僞裝成洪震天的小弟,這樣一來,兩家開磕也就有正兒八經的理由,剛剛賀鵬飛不是揍了洪震天的小弟嘛,緊跟着他發生車禍,也屬合情合理,賀家絕對會第一時間懷疑到輝煌公司的頭上,我接下來打算再砸輝煌公司一個重量級的,讓他們兩家今晚上正式開啓戰亂,只要混亂不停升級,打到最後,鬼才會管爲什麼而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