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通話後,我又給自己續上一杯早就沒什麼味道的茶水,揉搓着下巴頦思索。
地藏說他在去佛山接我之前就曾經見過那輛藍色的帕加尼超跑,如果車真是姚軍旗的話,也就是說他應該好多天前就來到鵬城了,可剛剛發生矛盾時候,我聽丁凡凡話裡那意思,姚軍旗此刻應該在羊城的,所以語氣特別詫異。
這裡頭絕對發生了什麼變故。
“什麼變故呢?”我擰着眉頭自言自語的呢喃。
“吱嘎..”
這時候,房間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丁凡凡氣喘吁吁的走了進來。
見到他後,我立馬坐直身子打招呼:“凡哥。”
“誒,等會兒聊。”丁凡凡擺擺手,隨手抓起我剛剛倒上的茶水,牛飲一般倒入口中,完事又給自己續上,接連喝了四五杯水後,他才一屁股坐到我對面,苦着臉出聲:“事情不太好辦,從飯店一出來,姚軍旗就開始打電話,雖然我不知道他具體是搖的誰,但肯定針對你們,另外那臺藍色的超跑是他的..”
丁凡凡的話,大致和地藏跟我彙報的沒什麼出入。
等他說完以後,我遞過去一支菸道:“凡哥,根據你的瞭解,這個姚軍旗如果要報復我的話,最有可能從哪方面入手。”
丁凡凡昂頭注視我幾秒,隨即搖搖腦袋:“說實話兄弟,我對他真不瞭解,唯一的一些信息也是透過我老闆的隻言片語,原本那小子跑這頭應該是來見什麼網友。”
“見網友?”我愕然的張大嘴巴,總覺得這種“接地氣”的行爲貌似不是他那種身份的人會做的。
“對啊,就是見網友。”丁凡凡點點腦袋道:“他來的第一天是上我老闆家裡吃的飯,期間我負責接待的,聽他跟朋友打電話的意思,好像是遊戲裡整了個什麼公會,跑過來聚聚,至於後來具體見沒見,我也不清楚,那小子看着二十多歲,實際上孩兒氣的很,爲什麼又會跑到鵬城,我路上也問過他,他死活不說。”
我想了想後又問:“你接他的時候,他就是開的那臺跑車嗎?”
“不是,他是坐飛機過來的。”丁凡凡搖頭道:“當時我老闆怕他出行不方便,特意讓我給他安排了一臺車和司機,不過他這種二世祖,想一出是一出,過來以後又買的也說不定。”
“也就是說有人故意誘惑他來鵬城。”我舔舐嘴皮幾下,隨即起身,拽開房門朝門外吆喝兩聲:“服務員,讓老闆過來一趟。”
不多會兒,老闆老杜腳步匆忙的走入房間。
我招呼老杜坐下,輕聲發問:“杜哥,你知道今天跟我們發生矛盾那個公子哥,是和誰在你這裡吃飯的嗎?”
“知道啊,兩男一女,倆男的是對面紅果公司的小高管,女的應該也是。”老杜點點腦袋道:“今天中午生意比較爆滿,我們人手不太夠用,所以一些老客、熟客都是我幫着上菜的,我進他們屋子時候,特意看了一眼,他們公司不少人都經常來我這裡,需要的話,我隨時可以幫你打聽打聽那幾個人叫什麼。”
“那就太謝謝啦杜哥。”我雙手抱拳感激道。
“都是哥們,說這些幹嘛。”老杜很會聊天的擺擺手,猛不丁像是又突然想到什麼一般,眨巴眼睛朝我道:“誒對了朗哥,我剛剛問了下服務員,大概弄清楚劉秘書跟那個公子哥的矛盾,起因很簡單,劉秘書去衛生間,中途碰上了那個公子哥屋裡的女孩,兩人可能以前就認識,劉秘書說話的過程中手腳不老實的摸了女孩幾下,正巧被那個公子哥看到,兩人就吵吵了幾句,劉秘書先動手,踹了他一腳,隨後還嚷嚷自己是頭狼的朋友什麼的,反正罵了挺多難聽話,公子哥氣不過纔有了後來的事情。”
我沉思一會兒後,再次點點腦袋。
打發走老杜,丁凡凡吸着煙呢喃:“那個劉旺,我剛剛特意調查了一下,沒什麼大的仰仗,這人在單位混了小半輩子,屬於人精的類型,但就是因爲嘴太碎,加上望風使舵的性格,所以上頭人誰也不敢重用,可畢竟混得久了,各行各業都有不少熟悉朋友,所以有點麻煩。”
“他人目前在醫院重症監護室呢?”我順嘴問了一句。
“嗯。”丁凡凡鄙夷的撇嘴:“狗日的十有八九也知道自己惹到惹不起的存在了,索性躲起來裝死,他裝不裝,目前姚軍旗已經不關心了,現在姚軍旗心裡就認爲是你折了他面子,你懂啥意思吧。”
“待會你把姚軍旗下榻的酒店地址給我吧。”我撅滅菸蒂,豁嘴站了起來。
丁凡凡唯恐我再幹出來什麼不過腦的事兒,忙不迭規勸:“小朗啊,我知道你肯定憋屈,讓人指腦門子罵娘,這事兒擱誰身上都接受不了,關鍵姚軍旗不一般,你要是聽我的,就暫時躲一陣子,那樣的公子哥飄搖不定,今天跑粵省、明天飛國外,不會在這邊呆太久,回頭你撥點款,我拿過去意思意思,他折騰三五天也就撤了。”
“我不怕他把我怎麼樣,就把有人背地裡拱火,誰如果在這個當緊上扯借題發揮的廢話,那小子再頭腦一熱,鬼知道會產生什麼連鎖反應。”我皺了皺鼻子道:“凡哥,你按照你的思路該怎麼走還怎麼走,我指定不會在出亂子,我不介意他罵我,多難聽話的都能接受,咱當孫子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但他不能拿頭狼說事,更不能熊我兄弟。”
“你這脾氣啊..”丁凡凡盯着我眼睛嘆息一口:“不知道該咋說,當初樂意跟你們玩到一起,我同樣也是看中你的性格,行了小朗,我待會聯繫一下我們老闆,看看能不能接他的口,約姚軍旗吃頓飯,男人嘛,解決矛盾最後的戰場還是酒桌上。”
“有心了。”我縮了縮脖頸。
又寒暄一會兒後,我和丁凡凡從酒店門口分開。
站在馬路牙子上,我昂頭望向對面一棟不算太高的辦公樓,樓頂上“紅果公司”的牌匾非常的顯眼。
琢磨好一陣子後,我掏出手機撥通萬良的號碼:“萬老哥,咱中午吃飯的典雅餐廳,對面有家紅果公司,你認識他們老闆嗎?”
作爲鵬城年齡比較大的這批以混起家的老闆,萬良堪稱“百曉生”一般的存在,基本上能叫得上號的人物,他都能張嘴就來的說出幾件關於對方的傳聞。
萬良沉吟半晌道:“紅果公司?我沒太留意過,我打聽一下吧,晚點給你回電話。”
“行,我給你說幾個名字,你記一下,能聯繫到他們老闆,想辦法讓這幾個人跟着一塊,咱們吃頓便飯..”我揪了揪喉結叮囑。
掛斷電話,我又馬上撥通黃水生的號碼:“阿水,來餐廳接我一趟,來之前到羅湖區的白天鵝賓館給我再訂間房。”
正打電話時候,賀來的號碼竟打進我手機裡。
我馬上接起:“什麼事啊?”
狗日的文縐縐的數念:“首先恭喜王總求婚成功,才子佳人..”
沒等他說完,我直接掛斷,十秒鐘不到,他又馬上給我撥了過來。
“能嘮點人類聽懂的嗑了麼?”我不耐煩的出聲。
“哈哈,王總真是性格如火啊。”賀來完全沒有被我的不禮貌激怒,咳嗽兩聲道:“聽說你遇上點小麻煩?要不咱們出來見個面,說不準我能幫忙把麻煩扼殺到萌芽中呢。”
一小時後,羅湖區“玉龍小區”的售樓部,我帶着黃水生和賀來隔着一張辦公桌面對面而坐。
我不知道賀來選在這地方跟我碰頭究竟是幾個意思,也懶得去揣摩他那點髒心爛肺。
“王總啊,姚軍旗我真聽說過,並且還跟他打過兩次照面,如果你信得過我,我願意當個中間人,儘可能說和說和。”賀來把玩着一串不知道什麼動物骨骼拼接成的手鍊笑盈盈的出聲:“當然了,咱們這個級別跟人比,肯定是差點意思,至於能調解到什麼程度,誰也說不準。”
我皮笑肉不笑的撇嘴:“你善良到讓我有點想哭。”
“哈哈,王總真的沒必要對我懷揣那麼大敵意,在佛山時候,我就說過,咱們的矛盾絕對大不過您和輝煌公司,你看我說着沒?您前腳剛回來,姚軍旗後腳就出現,最關鍵的是我可聽說輝煌公司送給人家一輛帕加尼,姚軍旗那種級別的人,輕易不會收人禮物,可一旦收下,就代表他的態度。”賀來“嘎巴嘎巴”盤着手串,壓低聲音道:“王總真得早做打算了。”
我咬着嘴皮迴應:“人算不如天算吶,能化解就化解,化解不了我只能捲鋪蓋滾蛋嘍。”
賀來腦袋往前湊了一點,微笑道:“王總,我感覺這事兒處理起來並不費勁,只要咱們通力配合,說不準還能借着這次機會,直接把輝煌公司拉下馬,到那時候,你我兩家是戰是和,那不由咱自己說了算嘛。”
“你這個嘴啊,真跟鳳凰山頂寺廟裡的許願池一樣,是什麼願望都敢許,但能不能兌現就不定了。”我斜眼瞟視他一下:“來吧,往後的事兒往後再研究,現在言歸正傳,你就單純說說,能不能幫我把姚軍旗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