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接通,高利鬆那熟悉無比的虛僞笑聲先一步傳了過來。
我點上一支菸,很是平靜的開口:“這是撿着大便宜了吧老高?笑的好像尼瑪馬上要出閣似的。”
“哪啊,一想到竟然有機會跟朗哥化敵爲友,我就打心眼裡高興。”高利鬆吹着輕氣道:“對了朗哥,您不是安排皇上哥過來找我洽談嘛,無巧不巧的是這段時間我特別忙,今天好不容易抽出空閒想好好招待一下皇上哥,誰知道他到現在還沒有到,我派出去的司機說他半路上廁所,結果就沒了人影,我這兒也沒他的聯繫方式,要不您受累打個電話?畢竟來我地頭上了,不盡好地主之誼,我良心過不去。”
“哈哈,確實是到你地頭了,不受點委屈,怎麼顯出來你高家在那邊的實力。”我咬着眼睛,眯縫眼睛淺笑:“招待他就免了,反正他的去意你門清,好的壞的,你自己琢磨,鵬城的坑有限,別到時候埋怨我不夠朋友,不知道等你這棵好蘿蔔。”
高利鬆聞聲頓了一頓,接着爽朗的大笑:“哈哈,朗哥不會小肚雞腸的跟我置氣吧?皇上哥的事兒真是誤會。”
“不能,他只要沒在鄭市留一滴血、受一點傷,其他都在我的接受範圍內。”我抽了抽鼻子道:“我估摸着他今天腳底板肯定得磨出來幾個大水泡,老高你幫我預測一下,他接下來的路,會不會走的比較順暢?”
高利鬆沉默幾秒鐘後,笑盈盈道:“我覺得他接下來的路,一定會異常的平坦。”
我揉搓着大腿上的黑泥兒,慢悠悠道:“那就好,我聽說西鄉的基圍蝦,沙井的鮮蠔味道都特別地道,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請你好好吃一頓。”
“最快也得下個禮拜,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朗哥肯定比我看的透徹,鵬城對我來說,實在太陌生,不做好準備,我害怕。”他深呼吸一口道:“而且我還得遊說家裡那羣老頑固,畢竟剛在朗哥手裡吃了大虧,呵呵。”
“行,電話聯繫吧。”我沒再繼續過多的規勸。
結束通話後,我眯縫眼睛盤算接下來的路應該怎麼鋪,剛剛我和高利鬆雲裡霧裡的胡侃一通,說白了就是爲了確定彼此間合作的誠意。
他明坑錢龍一道,既是爲了泄氣,又是在試探我的底線,我說的更明白,他偶爾耍點小脾氣,我就當沒看見,但如果涉及根本,我肯定還得再收拾他。
“誒我操,老了老了,身體真是越來越差!”
就在這時候,邵鵬“嘩啦”一下從水中冒出頭,一邊抹擦臉上的水漬,一邊朝我哈哈大笑:“小朗,你也來試試,看看肺活量怎麼樣。”
“咕嚕..”我吞了口唾沫,看大仙一般盯着他來回打量,我是在李倬禹電話時候,他鑽進水中憋氣的,剛剛有的沒的跟高利鬆扯了又有三四分鐘,也就是說這麼長的時間裡,邵鵬都在水底下窩着,這傢伙的肺葉究竟大到什麼程度?
地藏說過,一個人的實力高低主要取決於他的體力,而肺活量則直接決定體力的優劣,難怪他昨天捶金光就跟打小雞子似得。
“鵬哥,您這..啥也不說了,絕對這個!”我走到池邊,朝他翹起大拇指道:“要不是我現在沒時間沒精力,我真想跟您學兩招。”
“我這幾下子屁毛都算不上。”邵鵬擺擺那隻假手,嘴角掛笑:“想學本事,你得找三子的師父,那纔是一頂一的狠人,徒手潛海抓魚,不帶任何器具的那種,你可能不知道,海水密度大,越深壓力也越大,尋常人扛氧氣罐下去都得迷糊。”
提到趙成虎的師父,邵鵬眼中的那抹崇拜和敬仰完全沒有丁點遮掩,一瞬間徹底勾起我的興趣。
在我眼裡看來,邵鵬就屬於強者之列,可能手腳功夫不一定有多凌厲,但是那份膽魄絕對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
要知道同爲精神病的吳恆都沒能輕鬆拿下金光,而老凳子更是隻跟他拼了個旗鼓相當,可那傢伙在邵鵬手裡卻嚇得連話都說不利索,這中間的差距可想而知。
簡單思索一下後,我朝着邵鵬出聲:“鵬哥,回頭您有空介紹我認識一下三哥的師父唄,他老人家在不在國內?”
邵鵬好笑道:“老人家?他可一點不老,年輕着呢,上洗浴中心經常1v7的大手子,除了嘴皮子不利落,我感覺他沒任何瑕疵,他人常年呆在青市,跟你師父私交很不錯..”
“嗡嗡嗡..”
話剛說一半,我握在掌心裡的手裡震動起來,看到是個鵬城本地的陌生號碼,爲了表示出足夠尊敬,我直接掛斷,衝邵鵬道:“鵬哥,咱繼續嘮咱們的,等您走前能不能介紹我認識一下三哥的師父吶?”
“嗡嗡..”
我的手機又是一陣顫動,還是剛剛的那個陌生來電。
“你先接吧。”邵鵬哈哈一笑。
“真特麼煩。”我嘴上罵了一句,裝作不高興的樣子按下接聽鍵:“你好,哪位?”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只能聽到隱隱約約的呼吸聲。
比起來絮絮叨叨的電話推銷,我更煩裝啞巴玩神秘的籃子,瞬間不耐煩的呵斥一句:“誰呀?不說話我掛了啊。”
“等一下,我..我是崔珂!”
聽筒裡傳來一道弱弱的女聲。
我稍微愣了一下,沒有往下接茬。
“你..你還在嗎?”見我不吱聲,她又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我皺着眉頭問道:“有什麼事情嗎?”
儘管上次經過吳恆的恐嚇嚇唬,基本已經確定崔珂沒什麼問題,但我還是對崔珂、田鑫她們這幫女的有種本能的排斥,到也沒什麼具體緣由,就是感覺她們出現的時間太湊巧了。
她的語氣緩和一點,乾咳幾聲:“你的外套我幫你洗好了,你現在在家嗎?我給你送上去。”
“不用麻煩了,有空我自己到你家取,我現在有點事情在外地呢。”我冷冰冰的迴應一句:“還有別的事情嗎?”
她磕巴一句:“沒..沒有了。”
“嗯,拜拜。”我直接按下掛機。
在電話掛斷的同時,我好像聽見她又問了一句“那你什麼時候能回來”。
等我將手機放到旁邊,邵鵬笑呵呵的努嘴:“紅顏知己啊?”
“不是,送快遞得,呵呵。”我敷衍的笑了笑。
“小朗啊,我是真羨慕你們現在這個年紀,可以盡情的揮霍和折騰,不管是友情還是愛情,反正總有後悔的餘地。”邵鵬摸了摸自己後脊樑上的墳墓紋身,長嘆一口氣:“像我們現在這個歲數,除了拿錢上洗浴、夜場買那種職業陪嗨妹的時間,正經姑娘誰樂意和我們多說一句話,所以聽哥一句勸,有的時候要珍惜,丟了的時候不遺憾。”
我不想跟邵鵬研究自己的私生活,忙不迭岔開話題:“哥,咱還是說說我三哥他師父吧,要不你幫我問問他,有沒有什麼速成高手的法子不?我現在是真心弱雞,只要和人交手就指定捱揍。”
“我是沒時間幫你引薦了,三哥催的緊,我們王者家的人基本全被限制入境,回來一趟,他承受的壓力太大。”邵鵬拿毛巾敷着自己額頭道:“你要是樂意,晚點可以自己去找找,我把他的地址給你。”
“踏踏踏..”
一陣嘈雜的皮鞋聲泛起,緊跟着一個身着洗浴大堂經理西裝的年輕男人小跑進我們所在的小院裡,衝我焦急的出聲:“王總,車牌尾數368的本田奧德賽是你們車嗎?”
“對啊,怎麼了哥們?”我下意識的點點腦袋。
大堂經理滿臉內疚的解釋:“你們車剛剛被人劃了,後窗玻璃被砸爛,砸車的是兩個半大的孩子,目前被我們保安給按住了,您老需要報警處理嗎?”
“啥玩意兒?又來!”
“那倆小逼崽子真是沒完沒了啊,操!”
李俊峰、孟勝樂先一步從不遠處的蒸房裡跑出來,罵罵咧咧的趿拉着拖鞋就要往出走。
“等等我。”我“呼啦”一下從浴池裡站出來,惱火的跟着一起。
邵鵬也緊隨我身後的爬出浴池,皺眉道:“我跟你們一塊看看去。”
“朗朗,你等會兒。”張星宇慢了我們半拍,從小院的休息室裡光着腳丫子跑到我跟前,接着湊到我耳邊低喃:“我聽瘋子說,他上次和佤邦童子軍比劃過,完全沒佔到優勢,洗浴中心的保安居然能把人按下來,這裡頭估計有事。”
聽完他的話,我燥熱的腦瓜子一下清明過來,點點腦袋,邊招呼哥幾個往出走,邊返身回去拿手機,同時撥通葉小九的號碼。
“開森完啦褲衩王?那邊的妹妹們手法還不錯吧?”葉小九很快接起,沒正經的打趣我。
“店真是你朋友開的嗎?你給我撂句真話。”我故意比他們慢半拍,落後幾步後,儘可能將自己的聲音壓的很低。
聽我語氣認真,張星宇篤定的保證一句:“對唄,我家族一個哥哥的嫡系,放心吧,他不知道咱倆的關係,更不知道你是誰,我全安排好了,玩完你們直接走就OK。”
“你確定對方不知道我叫什麼是吧?”我仰頭看了眼走在前面帶路的大堂經理,此刻他正比比劃劃的跟孟勝樂、李俊峰介紹着什麼。
葉小九迷惑道:“那肯定啊,你招待王者商會的大哥,屬於機密,我還能不懂這點理兒嘛,怎麼了?咋好端端想起來問這個?”
“現在沒什麼事兒,不過待會兒你朋友店裡肯定會發生點啥,你先打聲招呼,讓他把閒人、客人往外清場,然後把所有的監控視頻都給我關了,最好再把進出口全封閉。”我抿嘴冷笑一下,衝着走在前面的邵鵬呼喊一句:“鵬哥,你等等,我有話跟你說,瘋子、樂子,你倆腳步快點,別讓那倆小兔崽子跑了。”
片刻後,邵鵬跟我並肩前行,我捏着嗓子道:“鵬哥,估計有人給咱們耍路子,如果砸我們車的倆小孩兒是之前和我們打過照面的佤邦童子軍,憑洗浴的保安壓根沒可能抓到他們,樂子、瘋子上回跟他們交手過,沒佔到丁點便宜,而且我剛剛問過我哥們,這家洗浴中心沒人知道我是誰,可那個大堂經理剛剛稱呼我朗哥,這就有點解釋不通了。”
“我懂啥意思,馬勒戈壁得,還敢主動找上門,賀家內個小崽子可能真忘了,他家是如何被王者主宰沉浮的了。”邵鵬瞬間會意的拉下臉,沉聲道:“待會交給我,只要他們沒有三頭六臂,我幫你把丫腦袋擰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