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明媚的辦公室裡,我像個無所事事的小混子似的東看看西瞅瞅。
葉浩的這間辦公室佈置的很精緻,淺灰色的重竹地板充滿貴氣,實木的辦公桌足足能有兩米見寬,牆面鏤空鑿了一方三米多寬的嵌入式魚缸,幾尾價值不菲的紅龍魚
游來游去。
魚缸對面的牆壁上掛着一副黑白參半的太極八卦圖,顯得很突兀,又給人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老早就聽人說過,越是位高權重的人越相信風水擺放這種事,內陸城市這種情況還不太明顯,不過沿海一帶尤爲注重,八卦圖底下是一盞品字形的擺放架,安放了一
些不知道是真品還是贗品的瓶瓶罐罐。
盯着不滿塵埃的八卦圖,我索然無味的搖搖腦袋,很顯然平常葉浩的心不夠誠,不然也不能倒那麼大的血黴。
繞着辦公室來回溜達幾圈後,我一屁股崴坐在老闆椅上,雙腳愜意的抻上辦公桌,腦子裡開始琢磨接下來的走向。
剛剛上樓的過程中,我刻意沿着每層都溜達了一圈。
整棟“莫妮卡”一共有五層樓,如果全部改造成酒店客房的話,怎麼也能拼箇中檔級別的,當然改造的價格自然不會便宜。
對我們這些半吊子的經營者來說,繼續保持會所經營肯定是比改行要簡單的多,畢竟之前我們就是幹夜總會的,跟會所的性質大同小異,所以邁出這一步特別難。
即便難,我仍舊想嘗試,在山城的時候,我已經受夠了,掃黃隊、消防局和一些五花八門單位,動不動就摳茬子找事的方式,所以這一次到羊城,我琢磨着基礎首先
要打好,要麼不幹,幹就幹那種任何部門都找不出麻煩的行業。
“噠噠噠”
我正瞎揣摩的時候,房間門被叩響。
我收下來雙腿,朝着門外輕聲應喝:“進。”
房門推開,不想竟是剛剛那個自稱“遠仔”的青年,他的頭髮稍顯凌亂,襯衫最上面的兩顆釦子也解開了,表情顯得有些尷尬和遲疑。
我笑呵呵的起身,衝他擺手打招呼:“嗨哥們,我還琢磨着你得中午才能來呢,快請坐。”
“不好意思哈朋友,不知道你是新接手莫妮卡的老闆,剛剛還跟你吐槽半天。”他舔了舔嘴皮,坐到我對面的椅子上,看上去很侷促,兩隻胳膊都不知道應該往哪
放,一會兒抱在胸前,一會兒又耷拉下去。
這傢伙長得很陽光,大眼濃眉,鼻樑很高挺,說黑不黑的古銅色皮膚再配上半長不長的剪髮頭,頗有點像沒事就捐學校的古天樂,給人的感覺很舒坦。
我臉掛微笑的將他的奔馳車鑰匙和手錶掏出來遞給他:“所以說不巧不成書嘛,昨天之後我還以爲再難見到哥們你了呢。”
遠仔沒有接東西,反而擺擺手道:“那什麼車鑰匙和表暫時先放你這裡吧,我公司出了點事情,暫時沒給我轉過來錢。”
我將車鑰匙和手錶直接塞到他掌心裡,大氣的出聲:“無所謂的事兒,既然咱是朋友,就當是我請兄弟了,你檢查檢查,看看沒啥問題吧。”
“放了一小會兒,不可能出問題的,咳咳咳”遠仔接過東西,乾咳兩聲,耷拉着眼皮一臉的欲言又止。
看他的表情,我好奇的問:“怎麼了哥們?碰上什麼難處了嗎?”
他挪揄的揪了揪鼻頭低聲道:“是這樣的,我公司有點業務沒有談攏,所以我可能短時間裡都要留在羊城,但我身上的現金又不太多,所以”
“哦”我拖着長音應聲:“明白了,所以你暫時不能搬走,對麼?”
“嗯。”他重重點了兩下腦袋,隨手又將腕錶遞給我道:“哥們,我知道確實挺不方便的,你看這樣行不?我把表先押給你,等公司那頭資金週轉過來,我馬上雙倍
結算房費搬走。”
“這”我眨巴兩下眼睛沒有馬上回應,心裡禁不住琢磨,這傢伙一身行頭就得百八十萬,怎麼看都不像是掏不起幾千塊錢房費的人,到底是有什麼特殊原因呢,還
是真遇上了坎坷。
見我遲遲沒有作答,遠仔深呼吸兩口,站起身,很有禮數的朝我抻出手掌:“哥們,如果爲難就算了,謝謝你慷慨免房費哈,咱們互相存下手機號,等我週轉過來
了,我請你吃飯。”
“不礙事。”我跟他握手在一塊,笑了笑說:“既然哥們有困難,那就先在這邊住下吧,回頭我跟服務員打聲招呼。”
遠仔瞬間喜出望外的點着腦袋:“哎呀,那太謝謝啦。”
我眨巴眼睛笑問:“老兄是做什麼生意的?”
“進出口貿易。”遠仔含糊其辭的敷衍一句,朝着我道:“一直都沒來得及問哥們尊姓大名?”
我輕聲自我介紹:“我叫王朗,王者的王,朗朗乾坤的朗。”
遠仔再次握住我的手,準備告辭:“朗哥,我我還有點別的事情,要不咱們今天先聊到這兒,你放心哈,等我公司的資金到位,我肯定不會讓你吃虧。”
我也沒多挽留,利索的點頭:“成,有啥需要幫忙的地方隨時給我打電話。”
二分鐘後,遠仔疾步走出辦公室。
我盯着半開半合的房門,若有所思的咧嘴笑了。
對於目前的我來說,多交一個朋友就是多條道,這個遠仔一眼就能看出來非富即貴,可能真是暫時遇上了什麼困難,對於這類人來說,他們不一定記得住酒桌上的推
杯換盞,但肯定會記下這些不足掛齒的小事兒。
我端着手機,好幾次戳開微信,想要登陸以前的賬號,看看江靜雅,聯絡聯絡我爸,最後都被我的理智壓下去了,雖然我目前身處羊城,很多人都心照不宣,可窗戶
紙在沒被戳破之前,我只要不聯繫他們,他們就會少很多麻煩。
半個多小時後,一陣嘈雜聲在門外響起,緊跟着姜銘和李新元兩人氣鼓鼓的推開房門闖了進來。
李新元氣的臉紅脖子粗的罵咧:“麻痹的,我真服你啦,你是不是腦殘啊,人家想套你話,你還真上趕着什麼都往出說。”
姜銘縮了縮脖頸,像是犯錯的孩子一般辯解:“我不也是好心嗎?我看老闆挺實在的”
李新元鼓着腮幫子嘟囔:“你快滾蛋吧,你丫全程都在看老闆娘的大白腿,別以爲老子不知道,人家把裙角稍微往上撩了一下,看把你亢奮的,沒見過女人啊?”
姜銘漲紅着臉撇嘴:“夠了啊,罵我一路了,我不就是說錯幾句話嘛。”
“那是幾句話的問題嗎?我都跟你說多少遍了,不會交流你就閉上嘴,什麼都不懂還一直叭叭叭,因爲你那幾句話,咱本身二百塊錢可以買的東西,直接翻了一
倍”
“嘶”我皺着眉頭,煩躁的掃視兩人。
兩人旁若無人的爭吵着,全程將我當成空氣。
我繼續提高調門:“要不你倆解開皮帶磕一把?”
“也?哥你啥時候來的?”
“朗哥,你怎麼進屋都不吱聲呢。”
哥倆異口同聲的望向我,敢情是真沒看到我的存在。
“你倆啥情況啊?吵得火星子直冒。”我無奈的攤了攤手臂問。
“哥,我強烈要求換個拍檔,小銘簡直就是個大傻帽。”李新元委屈無比的嘟囔:“嘴笨不說,還總拆我臺。”
姜銘同樣氣沖沖的跺腳:“我也不想跟他一塊幹活了,跟個碎嘴老鴨子似的,總逼叨逼叨,幹啥事都不爺們。”
“你罵誰呢?”李新元一下子炸毛。
姜銘爭鋒相對的懟了一句:“咋地?我說錯了?你不是鴨子?”
“大傻帽!”
“滾你爹得,小鴨子。”
兩人罵罵咧咧的過程中,不知道誰先推了對方一下,很快就扭打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