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三個豬腦子

幾分鐘後,呂兵給我發過來幾張照片,儘管拍攝角度和光線並不好,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相片上的男人。

沉默半晌後,我迅速給呂兵編輯了一條短息發過去。

見我低着腦袋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呂兵推了推我胳膊問:“臉色咋突然變得這麼白,見鬼了啊?”

我搓了搓臉頰,搖頭苦笑道:“比特麼見鬼還邪乎。”

李俊峰嘬了嘬嘴脣,很有默契的沒再深問我什麼。

我倆從醫院的小公園裡溜達了一會兒,簡單聊了聊關於弄保安公司的想法,大體思想我們有,具體怎麼落實也明白,現在就是差註冊公司的資金,剎那間,我感覺肩膀上的壓力又增大幾分。

春困秋乏夏打盹,聊了沒多會兒,我的睏意就襲了上來,李俊峰這時剛好接到靜姐的電話,騷氣十足的衝我撇嘴:“我陪靜姐逛街去了,前幾天看上條班尼路的丁字褲,待會讓她給我買了。”

“你真騷。”我哈欠連連的擺手打趣他:“等咱賺錢了,我高低給你開間高檔鴨店,讓你當鴨爸爸,待會順便誆你靜媽媽點錢,去看守所瞅一眼大鵬吧。”

李俊峰齜牙一笑:“好使,銀槍小魔王的綽號豈非浪得虛名。”

這段時間,他整個人都變得開朗許多,再不似過去那副陰嗖嗖的模樣,老人們常說,面由心生,一個人只有內心順暢,纔會表現的格外開懷。

回到病房,我看到斜對面112病房門口聚了一大堆胳膊上雕龍畫鳳的社會人,剛纔捱打的那個大胖子仍舊在怒氣衝衝的在打電話搖人。

我咧嘴笑了笑,回到病房倒頭就睡,這一覺直接悶到了晚上,我才迷迷瞪瞪睜開眼睛,起來一看,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黯淡,我自嘲的拍了拍自己臉蛋嘟囔:“一天天活的像只鬼。”

知道我住院的就李俊峰和劉洋,我千叮嚀萬囑咐不讓他們告訴盧波波和孟勝樂,所以也沒人來給我送飯啥的,瞅了瞅空蕩蕩的牀頭櫃,我頗有種孤家寡人的心酸,坐在牀沿上我發了會兒呆後,摸着乾癟的肚子往出走。

剛一出門我嚇了一跳,112的病房門口站崗似的杵着三四個膀大腰圓的小青年。

而那個大胖子腦袋上裹着紗布,正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坐在長椅上和一箇中年人哭撇撇的哽咽:“爸,我真不知道那個精神病是特麼幹啥的,一天揍我三回了,回回都問我高速路怎麼走,你看把我這臉打的..”

說話的功夫,一個穿件灰色中山裝,腦袋上半白的老頭杵着柺杖從我們對面走過來,徑直來到大胖子的跟前,咳嗽兩聲問:“跟你打聽個事兒,知道高速路怎麼走不..”

“媽呀!”那大胖子驚呼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叫:“又是他..”

穿中山裝的老頭舉起手裡的柺杖照着大胖子腦袋“啪啪”連掄幾下,隨即一把將柺杖砸在那小子臉上,撒腿就跑,邊跑邊嚎:“明天我還來。”

剛剛跟大胖子說話的那個中年昂着腦袋咆哮:“給我抓住他。”

門口那三四個青年一股腦朝那傢伙撲了過去,一羣人你追我趕,罵罵咧咧的衝下樓,我瞟了眼胖子爺倆,好笑的小聲嘟囔:“就這智商不挨收拾纔怪。”

跟我猜的基本相差無幾,五分鐘左右,穿中山裝的老頭搖頭晃腦的又走了回來,我仔細一瞅差點沒笑噴,敢情還是早上那位號稱有青光眼的“哥”。

一看到那“哥”,大胖子和他爸都嚇壞了,就跟要被凌辱的小姑娘似的擠成一團。

這次那位“哥”沒直接動手,而是嘴角上翹冷笑:“李光偉,老子最後一次警告你,再特麼敢派人去我的小動物園鬧事,我還來找你問路,聽懂沒?”

大胖子眼淚汪汪的雙手抱拳作揖:“大爺,你如果直接告訴我,那家小動物園是您的,我早過去磕頭了。”

他輕捋一下自己的腦袋,嫌棄的撇撇嘴:“悟性真雞八差,提醒你三回都想不明白是咋回事,就你這個逼樣快別擱外面混社會了,太危險。”

說罷話,他一甩自己的小背頭,瞟了我一眼,很是瀟灑的轉身離去。

沒熱鬧可看了,我也溜溜達達的下樓,就近隨便找了家小館子,點了幾盤菜,要了兩瓶酒,我開始今天的第一頓正餐,剛吃到一半,剛剛在醫院見到的那位“哥”突然掀開門簾走了進來。

進屋以後,他左右看了看,隨即發現坐在牆角的我,兩隻眯眯眼頓時直接擠出一條縫,笑呵呵走了過來,坐在我對面吧唧嘴:“有火沒兄弟?”

“喏。”我禮貌的笑了笑,掏出打火機遞給他。

他把玩着打火機,臉不紅心不臊的出聲:“再借給我一根菸唄。”

對這個不知道應該喊哥還是喊叔的小老頭,我其實挺感興趣的,滿臉堆笑的打趣他:“我擦,你幾等菸民吶?沒煙沒火。”

人和人真的特別講眼緣,有的人認識好幾年可能頂多算朋友,有的人興許只見過幾面就能確定是兄弟,比如李俊峰,盧波波和孟勝樂。

他臊紅着臉,回頭喊叫:“老闆,來盤素炒餅,不加雞蛋不放餅。”

“那我直接給你上個盤唄。”老闆沒好氣的罵了一句。

我拿起酒瓶替他倒上半杯酒,打趣的說:“算了,我一個人吃飯也怪沒意思的,不嫌棄的話,老哥隨便吃口得了。”

他是一點不拿自己當外人,直接抓起雙一次性筷子就往嘴裡塞了口菜,含糊不清的說:“沒事兒,我乙肝晚期。”

我無語的搖搖腦袋,撇眼打量他,早上的紅毛不見了,換成了奶奶灰的大背頭髮型,穿一身土黃色的微領中山裝,胸口上還掛着個偉人的紀念章,像極了朝東半島那位最牛逼的80後。

我好笑的逗他:“咋地老叔,在朝鮮那邊有親戚吶?”

“嗯吶唄,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除了不姓金以外,其他我都跟那位爺款式一模一樣。”他抓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很隨意的說:“相逢就是緣,吃好喝好哈,對了兄弟,喊我哥。”

我再次讓他幹無語了,這傢伙不光沒皮沒臉,腦子的反射弧好像確實跟正常人不太一樣,沉寂半晌後,我沒話找話的問他:“叔,你是開動物園的啊?”

“叫我哥,不謝。”他喝了一口酒,輕捋自己的髮梢抽了抽鼻子道:“知道流動動物園不?全國各地巡演的那種。”

我詫異的張大嘴巴:“哇,老哥土豪啊,養什麼大獅子、小腦斧都得不少錢吧?”

他齜着兩排煙薰牙笑道:“一般般吧,三五個億還是有的,兄弟你放心,我不白蹭你煙,我動物園在南郊,想去玩的話提我名兒就OK。”

“老哥咋稱呼?”我順杆問了一句,前幾天王影確實提過想去動物園轉轉。

他揚脖又喝了一杯啤酒後,起身朝我擺擺手道:“叫我誘哥就成,對了兄弟,有件事情想問問你,你近期有沒有撿過什麼奇怪的東西?”

我眨巴兩下眼睛問:“撿了個不着調的大外甥算不算?”

“調皮。”他抹了抹嘴邊的油漬,衝我擺擺手道:“如果真撿到什麼奇怪的東西,記得千萬要交給警察叔叔昂,有空到我動物園來玩。”

我衝他擺擺手道別:“好嘞。”

至於他神神叨叨說的那些話,我壓根沒往心裡去,自顧自的又喝兩瓶酒後,結賬往出走,剛走到醫院門口,劉洋給我打來電話,低聲道:“朗哥,正龍打聽到你說的永興國際了。”

二十分鐘後,我照着劉洋給我的地址找到“永興國際”,這地方就在邯山區,距離靜姐的店沒多遠,是棟十多層樓高的大廈,到地方以後,我看到了程正龍正和一個穿保安制服的青年在抽菸聊天。

從原地等了他兩分鐘後,程正龍走過來朝我笑了笑說:“朗,我打聽過了,這是個旅店式的公寓,裡面住一些白領啥的,大概能有三四十戶左右,我一個小學同學正好在這兒當保安,你是想找什麼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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