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浴室裡的水聲停了下來,雲染只感覺身邊的牀榻一軟。腰際搭上了一雙手,鼻尖頓時環繞着沐浴露的清香。莫景琛的頭髮還有些溼。涼涼的溼意觸碰到她頸後的皮膚,她忍不住一顫。
莫景琛低沉而充滿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就沒有什麼要和我說的?”
只有雲染自己知道,她有多緊張。她只要跟莫景琛撒謊,就本能的心慌,或許是做他手下太久,她對任何人都撒過謊,卻從來沒有騙過莫景琛。
她的手心都在冒着汗,努力讓那顆不斷狂跳的心平靜下來。好一會才冒出兩個字“沒有。”
說完,她便轉過身,乖巧的靠進莫景琛懷裡,小臉貼着他結實的胸膛,聽着她有力的心跳。可她的心,卻依舊狂跳不已。
然而莫景琛的臉色卻沒有因爲她的溫順而緩和,他甚至沒有去回抱雲染,他面部緊繃着,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神色是她所看不懂的複雜“雲染,你知不知道,每次你想要做壞事,就會刻意討好我?”
雲染被迫直視着他,她的睫毛也在微微顫抖“我…”
莫景琛從她的眼神裡看到了不知所措。他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凌厲,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得雲染幾乎就要喘不過氣。
雲染只覺得自己所有的想法在他面前都無處遁形。既然這樣…她神情突然一邊,猛然推開了莫景琛“我…我受夠你了!”
莫景琛有那麼一閃而過的驚訝,雲染毫無畏懼的直視着他。活像一個赴死的勇士“莫景琛,我真的受夠你了!每天把我關在這個鬼地方。我是人,不是你的寵物!我就是不想被你禁錮着有什麼錯?我就是要逃!有本事你時時刻刻關着我銬着我啊!”
莫景琛的臉色越來越黑,他黝深的眸子死死盯着雲染“這次又是誰,幫你?”
雲染努力不讓自己露出破綻,理直氣壯的回答“誰幫我?你以爲所有人都跟你一樣無聊,每天無所事事?你真把我看成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了?我告訴你!就算沒有人幫,我雲染照樣可以從你這裡逃出去!”
雲染小臉漲的通紅,小拳頭一捏一捏的,胸口上下起伏着。這模樣,活像一個被人搶了糖果惱羞成怒的女娃娃。
莫景琛聽了她的話,臉色逐漸緩和了不少。他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突然笑出了聲,他一把拉過雲染摟緊懷裡,一個翻身把她壓在了身下。
他撫摸着她的臉龐,脣角帶着點點笑意說道“好啊,我讓你逃。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門外的那些個人,可都是我精心培養的。別說三十個,就連三個,你都不一定打得過。所以,你要怎麼逃?”
雲染有略微的錯愣,他的笑容是那麼的明媚,即便是在這黑夜中,仍舊晃了她的眼。
雲染垂下眸,不敢去看他,低聲說“這用不着你操心。”
雲染說的很沒底氣,莫景琛的笑容卻逐漸放大。眼裡閃着狡黠的精光“能讓我給你指條明路如何?”
雲染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什麼?”
莫景琛垂下頭,脣瓣在她耳邊曖昧的摩挲“討好我,說不定我一高興,就放你走了。”
雲染聽後,黑眸變得黯淡“就算是假情假意,你也不在乎?”
莫景琛的笑容一僵,卻是直勾勾的看着雲染,滿眼的認真“我會讓你變成真情真意。”
良久,雲染輕笑了一聲“那就多謝莫總指的明路了。”
莫景琛緊了緊手臂,讓她更貼近自己,脣角掛着邪魅的笑“我很期待陪你玩這貓捉老?的遊戲。”
雲染冷哼“老?也不見得就一定會輸。”
莫景琛淡笑不語,並不反駁。
雲染不耐的推開他“走開,我要睡覺。”說完翻了個身,背對着他躺下。
莫景琛也不惱,乖乖躺在她的身側,雲染閉上眼,直到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傳來,她纔再次睜開了眼,這一次,眼裡卻是一片說不清的複雜情緒。木島雜號。
她的手到現在都還在冒着細汗,足以證明她有多緊張。她又一次對莫景琛耍心機了,但這是唯一成功的一次。
她知道她騙不過莫景琛的,她若是不斷地否認,只會增加他的怒氣。還不如大膽的承認,只要不提陸湛,打死不承認是有人幫她裡應外合。
以莫景琛的驕傲,他絕對會放任她的胡鬧,因爲他已經認定了,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不得不說,這一把,雲染賭對了,莫景琛果然對她放鬆了警惕。
只是她仍舊不敢鬆懈,這一夜,註定又是一個無眠之夜。
第二天,雲染一早就起了,親自下廚,爲莫景琛做了早飯。當莫景琛起牀下樓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桌又營養又美味的早餐。莫景琛只一眼便看出這是雲染的風格,只不過,似乎又有些不同。
就在他暗自研究着這一桌菜時,雲染就端着盤子走了過來,她把盤子往莫景琛面前一放。
盤子裡是一塊烤的焦香的吐司,吐司中間嵌了一個愛心形狀的荷包蛋,嫩黃嫩黃的讓人一看就忍不住想咬一口,以及用番茄醬在潔白的盤子上寫着的love。
這幼稚的行爲,看得莫景琛着實想笑,他看着雲染問道“這是要做什麼?”
雲染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來,拿了塊三明治咬了一口,理所當然的說道“討好你啊。”
莫景琛沒有說話,煞有其事的用叉子叉了一小塊吐司。這一瞬間,他突然覺得,這再簡單不過的吐司配雞蛋好像也變成了一種人間美味了。
兩人吃完早飯,莫景琛拿起外套就要出門,雲染歪着腦袋看他“不看緊我?”
莫景琛依舊淺笑,自信滿滿的說了三個字“不需要。”
雲染也不再多言,乖巧的把莫景琛送上了車,目送着他離去。直到他的車子消失在了她的視線裡,她臉上的笑容才徹底隱去,表情變得格外的凝重。
這場遊戲已經開始,她已經無路可退,就看兩人,誰的演技更勝一籌了。雲染回身進了屋,繼續她的身體鍛鍊。
另一邊,y城郊區的片場裡,莫婉瑤的日子,也並不好過。
自從她空降到這個劇組後,這裡就不大太平,倒也不全是莫婉瑤的問題。只不過是莫景恆看不得莫婉瑤那麼辛苦。
她雖身爲助理,可很多事情卻還要讓莫景恆對她百般照顧,紅了不少女藝人的眼。要知道平日裡莫景恆可是連看都懶得多看她們一眼的,更別說照顧了。
但是這裡最不爽的,就要數夏葵了,這個和莫景恆演對手戲的女主角。
夏葵是近幾年剛剛紅起來的當紅小花旦。出道時間並不久,不過憑藉着她還算不錯的演技,加上清純的形象,一出道,就博得了觀衆的眼球,從而片約不斷,最近更是霸佔了許多頻道的黃金時段。
這次,夏葵因飾演女主角,所以和莫景恆兩人被公司炒的火熱。兩人儼然成爲觀衆眼裡最看好的一對熒幕情侶,雖然莫景恆並不同意公司的做法,也從沒有做出過任何迴應。
但是記者仍舊能夠從各種刁鑽的角度拍出兩人的所謂親密照。哪怕只是一起看個劇本,對個戲,他們都可以大做文章。
莫景恆這樣的男人,對於心高氣傲的夏葵來說,是最具有吸引力的,他越是對她不理不睬,她就越想要往上貼。
可莫婉瑤來了之後,莫景恆的心思就全撲在了這個小助理身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因此夏葵對莫婉瑤,自然就充滿了敵意,時不時的就要鬧出點事情來。
更何況莫婉瑤爲了不讓人發現她的身份,她不但沒有告訴別人她的真名,更是特地僞裝了她的長相。
她戴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鏡,一頭豔麗的紅髮還特地染成了黑色,紮成一個簡單的馬尾垂在腦後。
更是脫去了平時出門必穿的高跟鞋,穿上了平底鞋。這樣的改裝,讓人完全無法把她和原來的莫婉瑤聯繫在一起。
也正因爲如此平凡不過的莫婉瑤,才讓夏葵心裡更加不平衡。兩人事事不對付,偏偏莫婉瑤還不是個普通的助理,她那暴脾氣,也絕不會輕易容忍妥協。
那時莫婉瑤剛來,夏葵就想給她個下馬威,指使她去端茶倒水,誰知莫婉瑤根本就不買她的賬。當着衆人的面,直白的嗆了她一句“我又不是你的助理。”
當然,這句話也是沒有錯,只不過着實把夏葵氣的不清,況且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也實在是沒面子的很。從此她便更是對莫婉瑤百般打壓。
只不過莫婉瑤始終是莫景恆的人,莫景恆不開口教訓,夏葵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然而這次,卻是讓她逮到了機會了。
這件事,還要從前幾天說起。誰都知道,只要有當紅明星在的片場,絕對少不了記者。
而很不幸,莫婉瑤和莫景恆在休息室裡相擁的一幕,被人拍了去。不過好在,莫婉瑤的臉,被拍的比較模糊。只是這件事,仍舊是上了頭條。
這次就不單單是莫景恆一個人的事了,這已經觸及到了與他正在炒作的夏葵的利益。
這次夏葵是真的怒了,她早就想要教訓莫婉瑤了,這件事也正好給了她一個正當的理由。
她趁着莫景恆在拍戲,帶着助理,把莫婉瑤騙到了昏暗的道具間,趁其不備,讓助理抓住了她的雙手。啪,一個響亮的巴掌,甩在了莫婉瑤臉上。
莫婉瑤被夏葵的助理桎梏住,動彈不得,她只能睜着大大的眼睛怒瞪着夏葵。
夏葵毫不示弱的揚起臉,居高臨下的看着莫婉瑤“別這麼看着我,這就是給你點小教訓。誰叫你這個助理做的這麼不懂分寸。你知不知道你的所作所爲會給我們所有人帶來多大的損失?你是要讓這部戲還沒播出就毀在你手裡麼?!”
夏葵義正言辭的教訓着莫婉瑤,莫婉瑤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夏葵這一巴掌,不光用了大力氣,甚至那長長的指甲還刮傷了她細嫩的皮膚。
莫婉瑤倔強的梗着脖子,死死瞪着夏葵“不管這件事會帶來什麼樣的損失,也輪不到你來教訓我!別裝的好像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你這就是公報私仇!”
夏葵放聲大笑了起來“是又怎麼樣?就算是公報私仇,你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助理,你能拿我怎麼樣?小瑤,你可真得好好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呢,還真以爲自己是什麼千金大小姐了?”
夏葵毫不留情的嘲笑,莫婉瑤死死咬着脣,沒有說話。
夏葵繼續說道“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就你這樣的人,憑什麼站在景恆身邊?你能幫他什麼?你只會拖累他!”
夏葵的話深深戳中了莫婉瑤心底最沒有防禦力的地方,拖累,這是她最不願意聽到的兩個字。
她的眼眶微微泛紅,但她的驕傲和倔強卻不允許她在這樣一個無恥的女人面前流淚。
夏葵說夠了,看着莫婉瑤的樣子着實覺得痛快。這兩天莫婉瑤囂張的嘴臉已經讓她厭惡至極。她給助理使了個眼色。
助理領會,抓着莫婉瑤的頭髮,就把她狠狠往牆上撞去,莫婉瑤從小嬌生慣養,何時受過這樣的苦,她被撞的頭暈眼花,額角流出大量鮮血,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助理輕鬆把她一把甩在地上,跟着夏葵一起朝門口走去。剛走到門口的夏葵,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得意的對莫婉瑤說道。
“哦對了,今天的事情你會守口如瓶的吧?你知道的,如果你告訴了莫景恆,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還會狠狠修理我一頓。如果是這樣,那我的經紀公司也一定會把他告上法院,我聽說他已經沒有靠山了,現在那家小公司,可是絕對不可能爲了他而吃上這麼麻煩的官司的。你說,爲了你一個小助理,莫景恆以後的人生會是怎麼樣的呢?”
夏葵說完,誇張的笑了起來,一邊笑着,一邊走出了道具間,還不忘把門從外反鎖了起來。
莫婉瑤渾身無力的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感覺天旋地轉,可夏葵的話卻是一字不落的落入了她的耳朵。
她低聲呢喃了一聲“景恆…”淚水不爭氣的流了出來,意識逐漸離她遠去,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