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婦女脖子上掛着手指粗細的金鍊子,在太陽底下閃着耀眼的光芒。她雙手叉在水缸一樣的腰上,橫眉立目,嘴裡喋喋不休,述說着她的寶貝多麼珍貴,祖宗傳下來近千年,具有難得的考古價值,打碎之後讓她無法回家交待,上對不起墳裡的祖宗,下對不起搖籃裡的子女,五萬洲元太少,還要追加兩萬洲元!
歐陽力強也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碰瓷聽說過,沒有見到過,今天算是真正見識了,瓷主一般不對窮人和本地人下手的,蔣夢涵不是本地口音,怪不得她今天被選中了。
歐陽力強制止了青年好心,這樣的好心一般都是拖兒,與中年婦女是一夥的。他四下掃了幾眼,微笑着走到婦女面前道:“大嫂,不要着急,有什麼話咱慢慢說,您打碎的是什麼東西,我想看一下,如果確實值這個錢,錢我會一分不少的給你。”
佟詩凝一愣,拉了拉歐陽力強,低聲道:“歐陽,他可是要五萬洲元,你把叔叔的修車場賣了也不值這個錢啊。”
歐陽力強擺手制止了她。佟詩凝就是單純,說給不一定給嗎。
“小夥子,還是你通情達理,今天我算遇到好人。”中年婦女立即蹲下身,將幾塊大的碎瓷片拿起來拼在一起,解釋它是哪個官窯出品的,釉彩是怎麼弄上去的,這是官窯的獨特手法,世上僅存一件。
歐陽力強把磁片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又舉到太陽光底下照了照:“大嫂說得對啊,這就是宋朝官窯出的膽瓶。”
中年婦女一挑大拇指誇獎道:“小夥子,你真識貨,今天認識你就認識對了,這樣吧,那兩萬大嫂給你免了,給我五萬就行。”
歐陽力強很謙虛的一笑:“謝謝大嫂誇獎,只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
“哪一點?”中年婦女有些納悶。
“這批官窯膽瓶不是僅存你這一件,好像我家還有兩件呢,正好超市的經理也讓我把它們拿來參觀,不如我拿來比對一下,如果是一樣的,我的賠給你不就行了?”
“這個……不會吧,如果是這們,你取來比對比對吧,我就不信,這世上還會有和我一樣瓷器,我這可是世界獨一無二的孤品。”
“大嫂,咱眼見爲實,大家讓開一下,我的飛車來了。”歐陽力強衝圍觀的人擺擺手。
圍觀的羣衆立即閃開一片空場,人們紛紛擡頭看去。
隨着嗡的一聲響,一隻蜻蜓型飛車飛了過來,徐徐落在臺階前,從着落的動作和噪音來看來,這臺飛車造型奇特,飛行平穩,噪音非常低,造價肯定不菲。
歐陽力強走上去,打開飛車艙門,從裡面抱出一隻膽瓶,放在破瓷片摞起的瓷器前,衝中年婦女呵呵一笑道:“大嫂你看,這就是我的寶貝,與你的完全一模一樣。”
圍觀的羣衆也紛紛看過來,指指點點表達着看法,大家都認爲是同一批製作出來的瓷器,兩者完全相同,沒有什麼兩樣。
“不可能,我這是世上僅存的一件,不會再有第二件,你的肯定是贗品!”中年婦女皺了皺眉,對擺在面前的膽瓶不屑一顧。
歐陽力強拿起膽瓶,又舉起破碎瓷器的瓶底,衝大家量了量,大聲道:“大家都來上眼,鑑定瓷器是不是同一批出產的,不僅要看釉口,還要看釉底,大家看,兩件瓷器的釉底厚度相同,顏色相當,而且在“仁宗十二年”的邊上,都有同樣大小的一個孔印,孔印上有一個比較模糊的字,如果仔細辨認可以看出,
有一個字。”
“什麼字啊?”圍觀的人都伸長了脖子觀看,有人好奇的大聲問道。
“這是一個‘錢’字”歐陽力強把瓶底向大家亮了亮。
此話一出,立即引起圍觀者的一片鬨笑。歐陽力強也笑了起來,繼續道:“通過大家的笑聲,就可以知道這隻膽瓶的出處,它們是青山鎮城北錢大窯的作品,這一瓷器的市場價,不會超過七十洲元。”
錢大窯三個字一出,又引起圍觀人的一片笑聲。
錢大窯何許人也,仿製古代瓷器的名家,全中國數一數二的高手。不過他心地非常好,仿製多麼逼真的瓷器,都要留下自己的記號,告訴世人這是他的仿製品,不要以他的作品魚目混珠,充斥市場,以假亂真,這一怪僻使他有財不能發,有錢不能賺,至今還是光棍一根。
“你……你胡說,你再胡說,小心老孃宰了你!”中年婦女抖了抖滿臉的橫肉嚷道。
歐陽力強又搬過一隻膽瓶,對中年婦女笑道:“我尊重你管你叫一聲大嫂,我尊重你還你兩隻膽瓶,既然你罵了我,只好還你一隻了。”
呯的一聲響,歐陽力強一腳踩碎了其中的一隻,一拉蔣夢涵的手向人羣外走去:“夢涵,我們走,她愛要不要。”
中年婦女肚子一挺擋住去路:“怎麼着,小逼崽子,話沒說清楚就想走嗎?”
“我靠,**的找抽是不是,信不信我把你脫光了綁在飛車上,在青山鎮上空繞上三天三夜,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在超市碰瓷!告訴你,老逼崽子,知趣的話趕緊走人,如果不知趣,後果自負!”歐陽力強眉毛一立,用手指戳着女人的胸脯,把她戳得一趔趄。
中年婦女被罵得幹張嘴沒有聲音。她經常罵人,被人罵的機會非常少,只要她滿臉橫肉一抖,十個人立即逃走八個,剩下兩個會立即嚇死過去,今天碰上了硬茬口,居然罵她老逼崽子,真是反了天了!
“怎麼回事,有人滋事嗎?”人羣一分,走進一個女警察,三十左右的歲的樣子,長得還有幾分姿色。
“妹妹,你可來了,這小子把我膽瓶砸碎了不賠錢,還破口大罵,嚴重影響社會秩序,你快把他抓起來!”中年婦女終於開了口,拉着警察的手大聲叫道,彷彿受了很大的委屈。
“姐姐,你不在家呆着到處亂跑什麼,真夠煩人的。”女警察皺了皺眉,轉頭看向另一邊,發現了抿着嘴微笑的歐陽力強,馬上一愣神:“怎麼是你?”
歐陽力強也是一愣,眼前的警察很是眼熟,拍了拍腦門想了起來,馬上嘿嘿一笑:“哎喲,這不是孟婷婷警官嗎,怎麼了警官,不許我在這裡呆嗎,這可是公共場所喲。”
孟婷婷豎了豎眉毛,沉聲道:“你沒有犯法可以去任何地方,如果你是糾紛的當事人,那就隨我去警察做一下筆錄吧。”
本想把姐姐哄走了事,看到一張可惡的臉,孟婷婷改變了主意,以前的舊仇沒有報,她憋了一肚子氣。今天又遇到了這個掃把星,正好把他弄回所裡收拾一頓,出一出心頭惡氣,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對,他就是當事人,弄了兩隻破膽瓶來糊弄我,打碎了我的寶貝還想不賠錢,門都沒有!”一臉橫肉的婦女大聲叫道。
歐陽力強掃了女警察一眼:“俺的乖乖,從面相上來看,她是你的親姐姐,你是她的親妹妹,屬一奶同胞。我說孟警官,你真想把事情弄大?”
看着一臉壞笑的青年,女警察心裡沒了底,這小子隔空就知道她身上的秘密,今天他還有什麼壞主意?
“這是例行公事,你們之間既然發生了糾紛,在這裡不好解決,還是到所裡去說吧。”孟婷婷點了點頭,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歐陽力強走到孟婷婷面前,腦袋伸到她的鼻子前,雙眼瞪得銅鈴一般,一眼不眨地盯着她。
孟婷婷嚇了一跳,身體向後一閃喝道:“你……你要幹什麼?”
“我口味不是很重,對你沒有什麼想法。”歐陽力強呵呵一笑道:“我想告訴你, 都是老中醫,就不要使用偏方,你姐姐做了什麼,我心裡清楚,你心裡更清楚,如果把事情鬧大,坐牢的肯定不是我,不信看你身後左前方一百五十米處,那裡有一臺電動飛車,裡面有什麼我就不說了,這裡碎了兩個,面前擺着一個,車裡應該還有六個。這件事如果處理不好,你也會受到牽連,以前的教訓可不能忘記呀。”
“小子,算你狠,我記住你了!”孟婷婷並沒有回頭看,而是轉身走上警用飛車,閃着警燈飛走了。
她心裡明白,姐姐做的事情這小子一清二楚,那臺電動飛車就是姐姐的,裡面還有六隻同樣的膽瓶,全部是碰瓷的道具,如果再糾纏下去,估計自己也沒什麼好果子吃,弄不好飯碗也要丟掉。
“妹妹,你怎麼走了,忘記把這混小子抓起來了。”一有橫肉的婦女看着遠去的飛車,大聲叫道。
“不用叫了,警察已經證實,這次碰瓷事件與我們無關,我這隻也不能給你了,只好砸了吧。”
啪的一聲,歐陽力強把地上完好的膽瓶打碎,很有禮貌的把碎片扔進垃圾箱,一手拉着蔣夢涵,一手拉着佟詩凝向家裡走去。邊走邊腹誹:俺的乖乖,怎麼不多生幾隻手,再多一個美女來就沒人拉了,多沒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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