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冷眼瞧着他，似是在琢磨着他說這話的意圖，只一眼，那樣不信任的眼神就讓莫邵庭如鯁在喉。
“如果我想知道，我可以直接去問他，不必通過你。”
睡在同一張牀上，她想知道什麼，賣個萌撒個嬌還能套不出來嗎？
況且，以慕慎遠那樣性子的人，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只要她開口，他必然會告訴她。
“是嗎？”她那理所當然的語氣，他聽着實在刺耳。
兩個人親密到什麼程度，才能這樣理所當然這樣信任？！
她和慕慎遠……
他擰眉看着眼前依舊倔犟的女人，有些東西並沒有改變，而有些剛冒出來的東西卻有讓他極其陌生。
好一會兒，他才從一股子酸澀裡找回自己的聲音，幽沉的眸子緊鎖着這張清冷的小臉：“你跟小舅……你們真的在一起了？！”
他也辨析不出自己此刻是什麼情緒，不想讓她成爲自己的長輩，還是不希望他們在一起，兩種複雜的情緒像是藤蔓，密密麻麻的纏繞着他，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跟你沒有任何關係！”輕挑了挑眉，她一臉戲謔的看着他，“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這麼擔心我跟他扯上關係會給你添堵，當初又何必把我送到他的牀上去？”
輕嗤了聲，她冷冷的別開頭，清冷的視線落在遠處，“每個人都要爲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即便是你也不例外。當初你那般算計我，我就當我自己犯賤，可要是你跟宋語寧的目標是鼎誠，再不擇手段的事情我都做得出來，你們最好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莫邵庭擰眉看着她，這雙水眸裡溢滿的怨恨和狠戾是他沒有看到過的，讓他整顆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就在她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他突然開口：“我已經辭去了鼎誠經理人的職位。”
“……”她沒有回答，擡腳朝着電梯口走去。
她前腳剛走，顧希怡換好衣服就從店裡追了出來，擡眼就看到莫邵庭握緊拳頭一臉隱忍的模樣，不經意的瞥見顧傾城離開的身影，忿忿的咬了咬牙，轉頭的時候已然換了一張溫柔的笑臉。
“邵庭，你看我穿這個好看嗎？”
莫邵庭淡淡的瞥了眼顧希怡，心思全然不在這上頭，只是隨口敷衍了句：“好看。”
“……”顧希怡不滿的挽着他，愣是把他拉回了店裡，扣在他臂彎裡的手因爲惱怒不由得收緊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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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邵庭的那一句提醒，讓傾城意識到這一次的股東大會並不如自己想的那麼簡單，也不如慕慎遠說得那般輕鬆。
他爲她做了些什麼？她其實不敢去想，因爲她知道，他做這一切都是爲了她，她沒有權利去質疑什麼。
不管他做什麼，她只需要知道他是爲了她好就行。
所以慕慎遠回來後，她也沒有提起，反而興致很好的把今天買回來的衣服一件件的讓他換上試試。
倒是難得她會用心替他添置衣物，慕慎遠看着衣櫃旁站着的慕太太，手裡抱着一堆剛乾洗好的衣服，他雖然非定製版不穿，可她給他買的東西，他卻頭一回覺得新鮮。
在她期待的眼神裡，他乖乖的當着她的面把一件件新衣服試給他看。
曾幾何時，他有如此耐心？
平常他的衣物都有專人按着他的尺碼定製，每個季度不同場合不同季節的衣服都會直接送到他的衣櫥裡，哪裡需要他這樣一件件的試穿？
而他的小妻子，今個兒卻是心情很好的拉着他試衣服，一件一件，他心情很好的看着她眼底的欣賞和癡迷，十足取悅了他。
“寶貝，鼎誠的股價跌停，你父親估計過幾天就會回公司坐鎮了。”
“嗯……”傾城點點頭，低垂着眸，溫柔而認真的替他扣着鈕釦，“鼎誠算是他的命，如今出了事兒，顧希怡指望不上，他只能自己回去坐鎮，在他眼裡，從來沒有我這個女兒的存在。”
苦笑了聲，她眨了眨眼，嚥下喉嚨裡翻涌的苦澀，“我只是不明白，我也是他的女兒啊，父女之間何必走到現在這一步？他處處提防，我步步爲營，到最後你死我活的境地，有意思麼？”
深吸了口氣，她硬是忍下眸底的情緒，卻忍不住向他傾倒她心裡的委屈和苦楚：“鼎誠說到底都是姓喬，是外公留給我的，現在是他坐鎮，等我繼承了外公的股份，鼎誠還不是我的？鬧成這樣，等我進了鼎誠，還能容得了他麼？他這麼孤注一擲，爲什麼就不想想物極必反的道理？”
微微嘆了口氣，慕慎遠伸手把懷裡的人兒摟緊，輕撫着她的頭，“好了，別想太多。有野心的男人，對權勢財富和慾望的追求從來都是無止境的，顧翰林不在意你這個女兒，這並不是你的錯，也許是他們上一輩之間的恩怨。對於你父親母親離婚的事，我也有所耳聞，也許他心裡是怨恨着你媽媽的，所以牽連了你。”
過去的那一段現實太過殘酷，他不忍心藉由自己的口，把這個殘酷的事實告訴她。
每個孩子都是在父母的期待中出生，如果讓她知道她不過是喬絮上位的一顆棋子，以她的性子，她的後半生恐怕都不會再祈求任何圓滿和歡愉。
他娶她的時候承諾過給她幸福和平靜的生活，既然他對她許過諾言，承其一生都會允諾。
“我媽媽……”提到喬絮，她不由得想起榕溪酒宴上的母女倆，不由得閉上了眼，“當年是她不要我的，這麼多年沒有她，我也習慣了。”
慕慎遠輕嘆了口氣，想起今天下午喬絮在公司門口把他攔下，求他把她的聯繫方式告訴她，那樣的愧疚和自責並非是在做戲。
“長輩也許有長輩的苦衷，當年發生了什麼誰也不清楚，如果有時間，你不妨找她聊聊。”
“聊什麼？問她當年爲什麼要拋棄我嗎？”
這件事是她心裡的一道傷，二十幾年都無法癒合。
從小到大看着顧希怡有媽媽在身邊疼愛庇護，而她只有爺爺和景哥哥，最疼她的外公也早早的去了，後來景哥哥也走了，現在她就只剩下爺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