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圖窮匕見

就在這時,梅斯·奧斯重重的敲擊了一下手中握着的權杖:“肅靜,維持好你們理應有的禮儀,別忘了現在全國的權貴都在注視着你們!”

梅斯·奧斯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隙,隱藏了潛伏在他視線裡的那危險而銳利的視線,梅斯·奧斯視線轉到身後一箇中年管家的身上,他是皇帝陛下的禮儀官,一般情況下,這位禮儀官會輔佐皇帝陛下,向梅斯·奧斯提供一些源於法理的幫助,或者這樣說,由於純血帝國有着重重的規章制度,哪怕是皇帝陛下都無法記住這麼對的規章的具體內容,而禮儀官存在的目的,就是記下這些規章制度,當皇帝陛下的行爲和規章制度有所衝突時加以提醒。

久而久之,禮儀官就成爲了皇帝陛下的發聲筒,成爲了另一種形式上皇帝的親信,顯然,現在梅斯·奧斯並不想多說,而是用視線提示了禮儀官代他說出自己的想法。禮儀官察覺到了皇帝的視線,做了個禮儀性動作,微微向前走一步發聲:

“根據情報科對外機構探查而得到的消息,海藍星羣在廣招大軍聚集星環峰星貿易區,先遣部隊甚至已經我們派遣的人在其境內小小交手了一番,結果你們應該能猜到,情報勘測部隊根本攔不住有所準備的海藍軍方,更何況這次還有血手和鐵獅子參與了,這次海藍星羣的進攻慾望尤爲強烈,同以往退半步的行爲不符。”

議會上的衆人頓時一片譁然,而大公和坐上的一些權貴們嘴角卻露出了詭異的冷笑。

“肅靜!”梅斯·奧斯再次敲擊權杖,平復座下衆人糟糕的心情,在衆人複雜的表情之中,梅斯·奧斯嘆息了一聲發聲道:“如果戰爭爆發,奧斯家族以及守護首都的禁衛將會作爲先遣部隊,全力支援戰場,走在戰場前列,也許你們該想想,這麼多年的和平下,你們的領地是否還有繼續戰鬥下去的力量和勇往直前的決心,總是指望別人的容忍,遠遠比不上考慮如何讓自身強大!”

梅斯·奧斯的視線轉向了雙子大公,托克家的兩人站起身來:“榮耀依在,托克領地下一億四千萬精銳隨時可以走上戰場,必要的時候,老弱婦孺都能拿起武器,我們的力量源於第三隻眼,而不是薄弱的肉體,三隻眼還睜着,我們就有戰鬥的力量。”

托克大公所說的“三隻眼還睜着,我們就有戰鬥的力量”指的是奧徹維斯人的第三隻眼睛,站在奧徹維斯星羣背後的神明的首領,“全知之眼”奧徹維斯,起力量便是源於眼睛,尤其是那位於眉心處的第三隻眼,而以奧徹維斯的血脈繁衍出來的奧徹維斯人,其力量主要也來源於第三隻眼,以第三隻眼洞察世界的真相,以第三隻眼篡改能量運動的軌跡,以第三隻眼製造幻覺世界,以第三隻眼引動虛空震盪,乃至於以第三隻眼觀測規則,位列神側。

而越是血統純淨的貴族,所能發揮的第三隻眼的力量就越大,這才造成了純血帝國以純血爲尊的局面。

而純血帝國宗教標誌,也是那隻璀璨的第三隻眼。

托克大公表明了自己會死死站在奧斯家陣營後,北境大公微微沉默,也站出聲來表明:

“北境的好男兒從不畏懼犧牲,哪怕這場戰爭來的太過刻意。在來之前,我以傳召了所有的部下開始集結兵力,兩億四千萬的北境男兒已經磨刀霍霍,已經封裝的軍艦已經開始進行虛空測試,一旦合格,北境的軍艦即刻奔赴戰場,當然,爲了以防萬一,翠星彈我們這邊自然也有所準備,就是不知道,到時候陛下有沒有決心動用這一批封裝多年的魔鬼了!”

比伯大公沉默了一會出聲道:“比伯家下屬的疆域出現了毒炎星羣的小型獨立戰鬥組織,邊境甚至還滲透了一批到處打探消息的斥候,那些傢伙可不是托克家應對的海藍斥候所能比得上的,如果這邊調集了大量的兵力,比伯家的領土很可能會被那些獨立組織擾亂後方,我這能出一千四百萬的部隊,當然,你們要相信,狼的部隊絕對適應羣體作戰,哪怕來着是虎豹,他們也無所畏懼!”

“卜立科家近些年因爲貿易往來,解散了大量軍隊,讓更多的商人涌入市場,託他們的福,這些年卜立科家的產業得到了較快發展,當然,爲商業讓行的後果相比各位也知道,我們卜立科家抽調不出太多的兵力,七百萬人如何,如果各位覺得不夠,我們可以開放卜立科家的兵工廠,放棄其他人的訂單全力爲帝國供應戰艦,當然,這其中需要一些小小的資金支持,畢竟我們也要維持生計啊!

陛下您放心,卜立科家也會提供一批客觀的戰鬥資金,幫助帝國英勇的將士們解決後顧之憂,總之,我們最多隻能排派出七百萬人——”

“戚~”北境大公發出了不屑的哼聲:“暴露國家要事的時候叫的猖狂,一提到徵兵就縮卵入腹,在多元宇宙,任何一個能稱得上星羣的勢力,要是得知星羣內的領主們竟然連一千萬的軍隊都湊不出來,恐怕第二天醒來,別國的百億大軍就壓境了!”

卜立科家的那位眯了眯眼睛,然後輕聲笑道:“那沒辦法,卜立科家是真的缺人,商業星上大批轉業爲商人的軍人們活得好好的,肯定不希望再次踏上殘酷的戰場,我這個領主號召力沒這麼足,自然召集不起來這麼多批人,哪裡像北境,連陛下的徵召都不用,就能輕鬆的拉起這麼大一批人,嘖嘖,北境大公的威望果然名不虛傳!”

北境大公哼了一聲,視線轉向梅斯·奧斯這,表情嚴肅道:“集合禁衛軍、托克家和北境,擊潰海藍衆的部隊不是什麼問題,但問題是,你們考慮清楚全面戰爭後我們要面對的來自那位女神和隔壁聖光星羣的威脅嗎?

我想隔壁聖光星羣並不介意號召全星羣展開一場‘守衛盟友之戰’,畢竟他們一直都期待能夠抓住我們的漏洞,和我們打一場,如果想要抵擋聖光主力部隊,我們需要十二位大公和二十一位權貴們的支持,我們需要,整個純血帝國上下一心的力量。”

荊棘大公一直沒有發言,聽到這裡突然笑出聲來:“沒想到北境大公竟然會如此堂而皇之的將帝國對軍力的部署聲明出來,在下很懷疑大公這麼多年作爲一個將領是否合格,軍隊的信息理應如同奶酪被鎖在沒有縫隙的盒子裡,而不是放在餐桌上等骯髒老鼠肆意糟蹋。”

“馮斯家的小鬼,別總在這裡耍小聰明,就算現在我們不說,但哪一年純血會議上商量的主題沒有被你們中的某些人偷偷的泄露出去,哪怕連窮鄉僻壤的海藍衆都能得知,更遑論情報工作更勝奧徹維斯星羣一籌的聖光衆,所謂兵力部署,純屬笑話,要想看到戰果,那就到戰場上說話!”

“北境大公閣下說的好聽,我的封臣們可不像是你們那般在邊境土生土長的北境人,要北境星域常年有宇宙風暴和粒子侵襲,就憑我們手下這些身軀弱小的封臣,若是隨意踏上這片土地,死亡雖不可能,但是在惡劣環境下產生的身體不適已經足夠影響戰鬥。我想你們也不希望一羣病懨懨的孩子們躺在你們這些‘強壯人’的戰爭之間當靶子吧!”

梅斯·奧斯沒有再表態,而是將視線轉向了純血會議的大門,饒是會議開了一般,十二大公中依舊有三人沒到場,他的臉色有些不渝,最終只能冷淡出聲:“看樣子,沒有到來的那批人態度應該也同你們一致吧!”

另外沒張口的幾位大公和權貴閉口不言,用無聲來表明了自己面對這些事情的態度,反而是圍繞在純血會議上的諸多邊緣人物竊竊私語,隨時可能爆發的戰爭對於哪一個貴族來說都是不利的,雖然民間一直保持着“和諧才能發展”的說法,並舉例了無數個沒有被牽扯到戰爭中,最終還藉助着軍備售賣而發了一筆戰爭財的星羣爲例子,但部分有着卓越遠見的人都能明白,這個世界從來沒有那個國家能以和平換取強大,維持着國家最後威嚴的永遠不會是什麼經濟,而是戰爭的鐵拳。

聖光星羣何以繁榮昌盛,那是踩着七個混亂勢力星羣的屍骸崛起而帶來的強大,奧徹維斯何以立國,那是遠交近攻,千年吞併戰爭換取來的長長久久的和平,哪怕是被他們看不起的海藍星羣衆,有何嘗不是以一代人的血葬送了拜火王子的大軍,將那一位深淵領主囚禁在烈陽上承受萬年烈焰燃燒之痛,連海藍星羣的首都星,都選擇了距離封印拜火王子的恆星最近的一顆生命行星,其目的不正是爲了“天子守國門”?

何以安邦,何以立國,唯有鐵拳,唯有戰爭。

這是在場所有權貴都能看得到的,然而,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紛爭,人總是不願意做出犧牲,而最終只能承受了本來只要小有取捨就能換取的勝利、卻因爲延誤戰機而帶來的慢刀割肉之痛。

看看坐在三十三張他們無比渴望的寶座上的那些人,有多少人願意以鮮血換來和平和強盛,他們所能看到的,更多的是戰爭給他們的勢力帶來的損耗,更多的是大炮一響黃金萬兩的資金空洞,而選擇性的忽略了脣亡齒寒的悲苦。

就像現在這般,一旦戰爭打響,最先被牽扯進戰爭渦流的將是十二大公中掌握了最強兵力的北境大公,其次不得不參戰的就是忠實的保皇黨托克雙子大公,這兩個家族,一個代表了皇帝最值得信賴的左膀右臂,一個代表最兇猛的皇家牧犬。

哪怕在戰爭中節節敗退損失嚴重,本質上受到重挫的還是保皇黨勢力,這種事情對於大部分的大公和權貴來說都是可喜可賀之事,皇家作爲達摩克里斯之劍已經威脅他們太久了,久到了本來團結一致建立帝國的三十多個家族勢力,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貌合神離分崩離析,各大權貴們割據四方了。

“你們的先祖會爲你們現在醜惡的嘴臉感到羞愧,奧徹維斯成立之際,奧斯家族聯合三十三家族組成了千年聯盟的時候,所有人選擇了相互交心,最終跨越了當年那近乎絕望的歲月,換取的就是無數年後後裔子孫的背棄誓約,你們難道就不怕爲你們胸腔裡流淌的血蒙羞嗎?”

北境大公怒意噴張,凌亂的的頭髮隨風狂舞:“這是你們宣誓效忠的國度,是奧徹維斯子民誕生一千三百萬年歲月裡,最偉大的媲美星辰的帝國!在帝國關鍵時期,你們卻連庇護帝國的勇氣都沒有,甚至想任憑插着三眼帝國旗的領土被其他星羣之人肆虐。”

“親愛的北境大公,我們也曾爲了三眼而戰~”奧斯皇室分家的塔亞爾家的大公冷笑了:“所以我的孩子,可憐的路塔爾,永遠的沉睡在了西境的土地上,緊握着他最愛的長劍,成爲了荒野行星上無數屍骸中的一位。

那時候我就明白,勇氣能被宣揚,僅僅只是因爲民衆需要英雄,而對於一個父親來說,英雄之名,甚至比不上自己摯愛的孩子的一根頭髮。

我不像您,能爲了所謂的道義,而捨棄家人不顧,我已經不想再次體會失去至親的痛苦了,尤其是這種痛苦的起源如此不明不白——”

“我想我們可以選擇和聖光談判,他們知道的,他們應該知道的,現在的奧徹維斯星羣並不希望掀起兩個中三天星羣之間的戰爭,局部戰爭已經足夠讓人乏力,再次擴大戰火,只能帶來不必要的犧牲,

如果可以,讓聖光衆放棄這次對海藍星羣的支援,我們能獲得極大的戰略優勢。去談判吧!我想談判遠比真正能獲得更多的讓我們雙方都能接受的結果!”

“那麼現在,我大概知道我們奧徹維斯能夠付出的籌碼了——”荊棘大公輕笑了一聲:“親愛的皇帝陛下,各個權貴都向您展示了他們對這場戰爭的誠意,是戰是和的選擇權就交於陛下您來選擇了,我們會無條件的遵循您的選擇,來決定這場戰爭未來的走向!”

荊棘大公的目光是如此複雜,包含了諷刺嘲笑和愉悅的神情,他看着高高坐在高出三十三貴族一層的王座上的那位存在,曾經的曾經,還沒有攀上家主位子的自己對於這樣的存在是何等的敬畏,又是何等的憧憬,只能指着皇帝飛馳而過的皇家騎士艦隊說大丈夫當如是。

而現在,自己已經能站在這個位子上揮斥方遒,甚至是直接對那位進行逼迫,權力的美麗~啊!是如此的動人心絃啊!

“這就是我的帝國?這就是奧徹維斯?身爲帝國的領袖,只能帶領着直屬大公和至交發小去應對一個星羣的舉星羣之力?如果無法應對,我的國土就只能被鄰國之敵踐踏,然後再由我——恥辱的在和平條約上籤署賣國求榮的協議?”

梅斯·奧斯的怒火終於被點燃,他的眼睛中宛若有一股暴虐的烈火在熊熊燃燒,想要吞噬掉自己看到的一切:“帝王從來不是孤獨的,只是總有些人,想要刻意的把別人捧上孤獨的王座,然後營造出悽悽慘慘的氛圍來獲取更多人的同情,也對,畢竟弱者更能引發共鳴!”

“明知兵力不足難以展開戰鬥,卻又捨不得皇家的尊嚴和榮耀,這還真是——”

“閉嘴,盧曼,——”一道怒意勃發的聲音從大廳外面傳來,將會議桌圍的水泄不通的人羣自然的分開,形成了一條寬敞的前進道路,一個臉上因爲怒意而通紅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進來:“陛下,請您收回這句話!無論如何,三眼依在,奧徹維斯依在,卡洛家的身軀還不算老朽,純血的後裔也決不允許我後退半步——”

男子大步向前轉眼間跨過了人羣,來到了皇帝陛下面前半跪親吻他的戒指,然後起身掃視着會議桌上的衆人,而在場衆人或是嗤之以鼻,或是搖頭嘆息,更有某些人露出了詭異的神色。

“陛下,卡洛家願意舉家族之力北上滅火,讓聖光的無知火焰再也不復燃燒,請勿爲此煩擾,諸位可以盡情的在海藍的土地上肆虐~”卡洛大公在梅斯·奧斯陰冷的眼眸中話音一轉:“面對這場舉國之戰,只要陛下能讓追隨者們放下顧忌,我想沒有人能找得到不出兵的理由!”

在場衆人頓時呼吸一緊,最重點的問題來了。

“卡洛,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陛下,您還不明白麼?

爲什麼明明面對舉國危機,共同用戶奧斯家族登上皇權的貴族們卻推三阻四,惶恐不安。

爲什麼這麼多熱愛着這片土地的孩子們,都選擇了怯懦而不再向前。

又是爲什麼使得您~我敬愛的陛下,必須要獨自忍受他星羣帶來的壓力和煎熬!

那是因爲,陛下,我的陛下,掌握着大權的權貴們不敢跟着您,曾經的我們也跟隨在陛下的身後揮斥方遒,然而十二年過去了,先帝崩殂埋骨已久,我們依然不知道您在想什麼?”

來了,整場會議上所有人都想提及但下意識的沒有人出聲的問題,權貴們如此張狂的原因,皇帝會被孤立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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