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飄零擡頭,用懇切的目光看着宮錦文:“主子,您也該回去了,如今皇上病重,您要及早回去即位,主持大局纔是。”
奚寧遠接口:“主子,求主子啓程吧,主子不回去主持大局怎麼可以。家父幾次派人飛鴿傳書,命臣敦請主子回去。”
“右相的信,爺看過了,過幾天再說吧,等爺再休養幾日,香兒累壞了,一路奔波,恐怕會對她的身體有礙。”
“主子……”
奚寧遠向前跪爬兩步,來到宮錦文的近前,低低地聲音道:“主子再不回去,恐怕就見不到皇上最後一面了,主子,求主子即刻啓程!”
二人同時重重磕頭在地,敦請宮錦文即刻啓程返回建安。
宮錦文的臉色微微一變,父皇要大行了嗎?
“錦文,回去吧,表哥,你去準備一下,我們即刻啓程。”
“是,臣遵旨。”
葉飄零起身,也不管宮錦文是否答應,見奚留香如此說,就下去準備,奚寧遠也隨之下去準備一切。
其實,他們早已經安排妥當,隨時可以啓程。但是他們清楚,奚留香那樣說,就是讓他們離開,好勸說宮錦文。
“錦文,回去見父皇最後一面吧,他畢竟是你的父親。無論過去發生過什麼,若是在此時你不回去,會後悔終生的。”
“香兒,你要我回去嗎?”
宮錦文握緊奚留香的手,臉上顯出矛盾痛苦之色,掙扎地看着奚留香。
“他畢竟是你的父親,何況,那個位置你奮鬥了二十年,難道你能放棄嗎?”
“可是……”
“回去吧,無論如何,最後的結果,你回去才能知道。錦文,相信我,無論何時何地,我會和你同生死,共患難的。”
奚留香反手,緊緊地握住了宮錦文的手。
“好!香兒,抓緊我的手,而我也會緊緊抓住你的手,彼此一生一世不分離!”
宮錦文起身,向外走去,奚留香搖搖頭,跟在後面,簡單收拾了一下,二人登上馬車,向建安城的方向返回。
玄衣親自帶了一隊精銳的護衛,和葉凌宇率領的精兵護送,奚寧遠也隨着宮錦文一路返回建安城。
“大妖孽,你的心事別太重好嗎?”
宮錦文笑了笑,寵溺地將奚留香摟入懷中:“知道了,我沒有想什麼,即便是不能當皇上,以後有你這位盜後在,還怕沒有人養活我嗎?香兒,要是那樣的話,以後我就靠你養我了。”
“哈,想都別想,你是盜門的門主,以後俺要在家裡過米蟲的幸福生活,你出去做活來養活我……”
馬車中,傳出笑鬧的聲音,奚寧遠脣邊露出一抹淡笑,深深向前方的馬車看了一眼,靠在馬車中,裹緊了身上的狐裘,閉上眼睛。
玄衣騎馬默然跟在宮錦文的馬車旁邊。
驀然,玄衣擡眼,冷聲呵斥了一句:“停車,備戰!”
周圍的駿馬上,護送宮錦文的精兵迅速下馬,豎立起高大的盾牌,犀利的目光向四周掃視,刀出鞘,弓上弦。
“嗖、嗖、嗖……”
就在他們剛剛準備好後,無數利箭從四面八方偷襲而至,因爲他們準備的及時,利箭被盾牌所阻止。
“射!”
葉凌宇一聲吩咐,護送馬車的精銳們,發出了爆弩,爆弩聲聲斷人魂,激戰的聲音從馬馬車外面傳入到馬車之中。
“香兒,看起來我們剛剛離開東海郡沒有多久,建安的某些人,就已經等不及,如此熱情地迎接到此地。”
“太熱情了,讓我有些消受不起啊。”
奚留香撇撇嘴,早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隨行的車馬之中,拉着弩車,還有爆弩,炸彈,全副武裝地上路,即便是對方派出上萬精銳,也難以阻攔他們前進的腳步。
“你猜,會是誰如此熱情,到此地來迎接我們呢?”
“反正不會是我那隻老狐狸的爹。”
奚留香輕笑,溫熱柔滑的脣,貼到宮錦文的耳邊吹着熱氣,舌尖伸出,tian在宮錦文的耳朵上。
“大妖孽,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一直就不曾消除對我父親和奚家的疑心。你屬曹操的,疑心病太重,這樣不好。等你登基稱帝后,可要改改纔是。”
宮錦文沒有說話,這女人分明就是在引誘他,那曖昧的呼吸,舌尖的觸感,讓他不由得摟緊奚留香的纖腰。
“再惹火爺,爺就在這裡辦了你。“
“嘻嘻……”
奚留香急忙停止了對宮錦文的挑逗,從車窗的縫隙向外偷窺:“大妖孽,來打賭吧,看誰猜的準,對方幕後的黑手,到底是何人。”
“賭什麼?你的人都早已經輸給了爺,還能拿出什麼來和爺賭?”
奚留香郁悶揉捏宮錦文的胸肌,手感極好,她已經把她的人都輸給了這隻大妖孽,還有什麼本錢和他賭啊?
不多時,外面的道路肅清,人馬重新上路。
“主子,啓稟主子,已經抓了幾個爲首的頭目,請主子示下。”
葉凌宇低聲在馬車外回稟。
“交給寧遠去審問吧。”
“是,臣遵旨。”
葉凌宇派出的斥候,沿路送來消息,有絲毫的風吹草動,都難以阻止宮錦文回建安城的腳步。
一步一步,離建安城越來越近。
“主子,是三皇子暗中佈置的人。”
奚寧遠冷聲回稟,眸子中滿是殺機,連日來,已經遇到幾批同樣的暗殺偷襲者,每一次的幕後,都有一位皇子在得意地冷笑。
“嗯,幾日來,幾位御弟們真是辛苦,爲了迎接爺回去,他們是費盡了心機,這份大禮,爺給他們記下了。”
“主子,不給他們機會,如何能抓到他們的把柄讓他們跪伏在主子的腳下,認罪伏法!”
奚寧遠語調幽寒,這幾位皇子的所作所爲,引起了他心中的殺機。
“說的好,只是讓他們失望了。”
旦夕國太子爺擊潰日盛國數十萬大軍,令日盛國大軍全軍盡墨,不得不屈辱求降,答應了喪權辱國的二十八條,臣服於旦夕國,年年進貢,歲歲來朝。
這個消息,如同cha了翅膀一般,在旦夕國流傳開來。
傳言說宮錦文一直就是裝傻,韜光養晦,實則掌握了兵權,這一次擊潰日盛國,攜帶不世戰功歸來,就是回來繼承皇位的。
太多有利於宮錦文的消息,令很多人都恐慌起來,
尤其是那些皇子們,惶惶不可終日。他們本以爲宮錦文是弱智太子爺,最終那個皇位,會落在他們某個人的身上。
但是從東海郡傳回的消息,令他們絕望,隨着捷報頻傳,他們也曾暗中派人到東海郡打探各種消息,帶回來的消息,讓他們更加絕望。
在東海郡,在邊軍中,盛讚太子爺英明神武,驍勇無敵,用兵如神。
那樣的宮錦文,令所有人都深感陌生和威脅。
奚青璧的權力雖然重,但是畢竟是臣子的身份,對幾位皇子沒有多少的約束力。幾位皇子,也各自有其勢力,利用奚青璧忙於國事軍務,開始佈置,要在宮錦文到達建安城之前,除掉這個心腹大患。
可惜的是,這些皇子的動作,如何能逃過奚青璧的眼睛,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早已經落在奚青璧監視之中。
奚青璧之所以沒有去阻止這些皇子的行動,就是要令他們犯下不可饒恕的過失,清除日後對皇位的威脅者,剷除這些心懷不軌的皇子們,肅清道路。
消息,從建安城奚青璧的手中,源源不斷地送入到奚寧遠的手中,每一次對方的佈置,都事先落入在奚寧遠的控制之中,那幾位皇子,悲劇地爲他們自己,把墳墓挖的越來越深。
“啓稟主子,明日清晨,七皇子的人,會在黑山埋伏,偷襲刺殺主子。”
宮錦文笑,這些人註定不可能成功,因爲旦夕國的右相不想他們成功,他們就必須失敗。
“你們看着安排吧。”
宮錦文不想爲這些事情去費心,有奚寧遠和葉凌宇在,他看着就好。
旁觀,可以看清楚許多事情,奚青璧的心意,奚寧遠和葉凌宇的態度,幾位皇子的用意,朝臣們的心意。
沿途,所有的地方都早已經接到了太子爺駕臨的消息,遠接近迎,宮錦文從來不露面,低調地以大戰過後,身心疲憊推脫了所有官員的求見,讓奚寧遠代替他處理所有的事宜。
他的心中,仍然存有太多的疑慮,甚至不知道,這一次回到建安城,能否保住他的性命。
夜色深沉,清冷月光如霜,從窗櫺外透到房間中。
地面鋪上一層白霜,寒洌的風,在窗外呼嘯而過,帶着悲泣的聲音,捲起落葉,令蕭索的樹木顫抖哀鳴。
心事如潮,涌上宮錦文的心頭,他無法入眠,看着奚留香甜美的睡顏不由得苦笑。這個沒有心肝的小東西,睡的真香啊。
多麼希望,可以如她一般,無牽無掛地入睡,但是,二十年來,前塵往事,血腥的一幕幕,從他眼前掠過,歷歷在目,如昨日一般的清晰。
宮錦文披衣起身,輕輕地推開門走了出去。
夜未央,冷了誰的心?
一地的霜華,褪盡世間的繁華,落了紅菊,凋了繁花,冷了清風。
寒洌的風,迎面吹拂,二十年如煙往事,卻不能消散在風中,隨風而去。驀然回首,他仍然一無所有,回眸望去,緊緊關閉的房門,令他的脣邊露出一抹柔和深情的笑意。
不,他再不是一無所有,因爲他有他在意的人,那個古靈精怪的女子,他的妻子。
不,他再不是一無所有,因爲他有他在意的人,那個古靈精怪的女子,他的妻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