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朕嗎?”
“父皇希望兒臣怕您嗎?”
“在你的眼中,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您在兒臣的眼中,您就是兒臣的父皇,一個病弱不堪的老人。”
宮擎天微微閉上眼睛,在她的眼中,他就是如此的模樣嗎?
良久,宮擎天沒有說話,奚留香也沒有說話,宮擎天忽然間喘息起來,劇烈地咳嗽着,臉上又涌上那不正常的殷紅。
奚留香默默地握住宮擎天的手,將內力傳輸進去,宮擎天的喘息和咳嗽,漸漸平息下來,他沉重地喘息着,感受到奚留香傳入他體內的內力,明白從奚留香進來到此刻,幾乎爲他耗盡了所有的內力。
“剛進來時,你不知道朕是誰,爲何就耗費你的內力?“
“是誰,對我而言並無區別,我只是在幫助一位痛苦病弱的老人。”
奚留香柔和地一笑,直視宮擎天的眼睛:“當然,如今又不同,您是兒臣的父皇,更是親近了一層。”
“你這個孩子。”
宮擎天的神色也柔和起來,剛纔奚留香不知道他是誰,就肯爲他耗費大量的內力,陪他說話照顧他,他看出奚留香的心底純良,更是喜歡這位精明睿智的兒媳婦。
“你對任何人都是如此的好嗎?”
“對家人和朋友,要如春天般溫暖,對敵人,要如冬天三九般嚴酷,嘻嘻,這個規矩我一直不會改變。我可不是對誰都會如此好的,只是跟父皇投緣啊。”
奚留香開始拍宮擎天的馬屁,把這位父皇哄好了,可是有她太多的好處,何樂而不爲。
以她的精明和讀心術,如何會看不出宮擎天對她的母親,有着一份深摯的情意,對她也很喜愛寵溺。
“香兒,你很好,父皇很喜歡你。用不了多久,錦文是要坐在朕這個位置上的,有你在錦文的身邊,朕也就放心了。內有你做皇后協助錦文,外有青璧在,朕可以安然無憂。”
“父皇,皇后其實沒有什麼好玩,難道您一定要兒臣做皇后嗎?”
“那個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你就如此的不在意嗎?”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做什麼皇后,在父皇您的面前,兒臣說話也不想隱瞞,諸多的顧忌,有什麼就說什麼,父皇您可別見怪好不好?”
“父皇不會怪你的,你是朕的孩子,朕希望你在朕的面前如此說話。”
“父皇,您說皇后有什麼好呢?都說皇后身份尊貴,但是就想出宮都難如登天,整天就被關在這個金絲籠裡,多鬱悶啊。要是再有幾百個女人和皇后爭奪一個夫君,整天的勾心鬥角,該有多累?我本來是喜歡自由自在的日子,來去如風的,人生彈指一揮間,不過幾十年,爲什麼不選擇一個輕鬆的人生,要讓自己太累。”
“香兒你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盜後,就連朕也聽說了你的美名,你是要放棄榮華富貴,還有尊貴的皇后之位,去漂泊江湖嗎?”
“那樣的生活,纔是兒臣喜歡的啊,但是……”
奚留香皺
起小臉,擺出一副苦瓜的模樣,她已經被那隻大妖孽給綁在手腕上,吃掉鎖定,她能跑到哪兒去?
水榭的小舟之中,宮錦文的手緊緊握成拳頭,好一個沒有良心的女人,到了這種時候,還敢有這種想法。
擔心在宮錦文的心底涌起,從來沒有過這種擔憂,不能放手,不能放她離去,就是綁,他也要把這個不安於室的女人,綁在自己的手腕上,讓她休想從他的身邊逃走。
“大皇兄,您不必擔心,皇嫂捨不得離開您的。”
宮錦山用手指在桌案上寫着,宮錦文微微鬆了一口氣,眸色幽深。
“唉,父皇,您說我該怎麼辦好?”
“有什麼疑惑對父皇說說,或許父皇可以幫助你解決。”
“唉……,兒臣恐怕是離不開您那位大妖孽的兒子啊,被他給吃的死死的。若不是爲了他,我早就溜了,何必在這種地方被人害來害去,如此的鬱悶,好幾次都險些丟掉小命。”
“錦文對你如何?”
聽到宮擎天如此問,奚留香眉花眼笑,眼底滿是深情,左臉上寫着“深愛”,右臉上寫着“感動”。
“他,對我很好很好……”
宮錦文對她的好,那份深情和寵溺,她怎麼會不知道,被他的深摯情意所綁定,再難以離開。
“既然如此,你就留在錦文的身邊,用你的智慧和力量,去幫助他吧。他需要你,不要離開他,丫頭,不要不知道珍惜,這許多年來,還沒有一個女人能打動錦文的心,你是唯一的一個。”
奚留香沉思,她不知道未來會是什麼樣,宮錦文若是登基稱帝,是否他們之間就會越來越遠,但是她會緊緊抓住現在,贏得未來。
“父皇,我會緊緊抓住他的手,哪怕是他鬆手,也休息輕易地甩掉我。”
“好丫頭,不愧是朕的兒媳婦,有你陪在錦文的身邊,朕就放心了。”
“父皇,您不宜CAO勞過度,這兒臣陪您也說了好一陣的話,您也該歇歇。”
“無妨,朕的時日無多,一旦休息,可能就是永遠的休息。在那之前,朕總是要多珍惜此刻的時光。”
“父皇……”
奚留香不知道說什麼好,面對一個病弱不堪,行將就木的老人,任何的安慰都是多餘的。尤其,這位皇上睿智無雙,明察秋毫,還有什麼是他不能想明白的。
握緊宮擎天的手,奚留香只是把內力一點點地輸入,感覺到疲憊,她的內力已經消耗一空,再難以持續下去,都是她不敢停止,因爲沒有她內力的維繫,可能這位老人,連說話的力氣都不再有。
宮擎天拍了拍奚留香的手,笑着從奚留香的手中抽出手,他知道奚留香爲了他,內力已經消耗一空,不由得想起奚青璧,每一次奚青璧前來覲見,都會爲了他把雄渾深厚的內力,消耗一空才肯罷休。
每一天的日子,他就是靠着這些內力,還有藥物,才能維持下去。
雖然,他永遠不缺少給他輸送內力的人,也不必勞煩奚青璧如此,但是他明
白,那是奚青璧對他的一番心意。奚青璧內力深厚,非等閒人可以媲美,每一次都可以讓他維持幾日。
因此,奚青璧每隔幾日,就會過來覲見,不是有事情要回稟,只是爲了用內力給他續命。
“奚家的父子,還有香兒,都是一個模樣,爲了朕,他們都會如此啊!”
宮擎天撫摸手,他的身體中,有過太多次,奚家人爲他輸送的內力,就連奚寧邦每次覲見,也是如此,不把內力消耗一空,絕不會走出他寢宮的門。
“奚家,對朕忠心耿耿,絕無異心!”
“香兒,你去打開窗櫺,朕想呼吸新鮮空氣。”
奚留香急忙起身,打開了一扇窗櫺,回身到竹榻邊,給宮擎天向上拉了啦錦被。
“來人,傳奚青璧覲見。”
“是。”
外面不遠處,有人答應了一聲,奚留香甚至沒有聽到腳步的聲音,也沒有覺察到有人靠的如此近。
不多時,外面響起奚青璧求見的回稟聲,門被推開,奚青璧低頭彎腰走了進來,趨步向前撩衣跪倒:“臣參見皇上。”
“皇上,請皇上恕罪,臣之女懵懂無知,冒犯皇上天威,臣向皇上請罪。”
“青璧,起來吧,香兒很好,朕很喜歡她。”
“是,多謝皇上。”
奚青璧向前幾步,躬身站在竹榻之前:“請皇上吩咐,臣在此恭候皇上旨意。”
“父親。”
“臣參見太子妃。”
奚青璧躬身向奚留香施禮,雖然是父女骨肉至親,但是奚留香到底是太子妃,正牌的太子妃,他身爲臣子,也要向奚留香施禮叩拜。
“父親,女兒拜見父親大人。”
奚留香急忙躬身回禮,對這種規矩還是很不感冒。
“青璧,又不是在朝堂上,這些俗禮就不必敘了,你的女兒很好,是最佳的皇后人選,朕很滿意。她可是比她的母親更精靈古怪,哄得朕很開心。”
“是,都是皇上太寬厚,過於寵溺了她,讓她更不知道規矩。”
宮擎天嘆息,喘息又沉重急促起來,今夜他耗費的精力太多,縱然是有奚留香用內功輸入,但是奚留香的內功不高,因此也只能是勉強維持他和奚留香的談話。
奚青璧急忙單膝跪在竹榻之前,伸手握住了宮擎天的手,將雄厚的內力緩緩地輸入。
宮擎天最近若不是在病榻上沉睡,醒來消耗的精神稍微多了一點,就需要別人輸入內力,才能維繫延續他的生命,拖延他最後時日的到來。
奚留香側目看着跪在竹榻之前的奚青璧,這樣的奚青璧,是她所不曾見到的,一張俊逸帶着成熟魅力的臉龐上,那深邃的悲傷,眼底的敬慕之情,絕沒有半點的虛僞。
面對這樣一位風燭殘年,虛弱到要靠他的內力延續生命的老人面前,她那位權傾朝野的父親,旦夕國的右相,態度恭順到極點,對那位皇上,沒有絲毫的違逆。
“皇上,請皇上歇息片刻吧。”
“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