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傲劍自然沒有本事飛到飛毯的高度,同時剛剛在這個時代天人合一的他,也不懂怎麼召喚氣元素駕馭而行。
但是上次的全歐洲古文明格鬥大賽也讓他遇到召喚師一類的人物,有了一定的應對經驗。
當他從海面上一路掠到飛毯下方的時候,一把鋒利無匹、薄如蟬翼的劍已然執在手中,這是當日隨三姐練雙劍合璧的“雙飛翼”其中之一。
緊接着,無數的劍光縱橫晃動,交織成一片光亮絢爛的劍網。
炎熱的紅海之上,本來似乎空洞無物的蒸騰水氣,一下子被切割得扭曲起來,而那些肉眼原不可見的氣態元素,也在劍光衝擊下,一一灰飛煙滅。
上空如同白雲一般的飛毯,陡然散開成兩團。
一隻飛毯迅速收縮成一個黑點,如同隕石般急墜而下,帶着一股勢不可擋的龐大力道,彷彿是一座山峰當頭砸了下來,要把下面的任何物體壓塌成粉身碎骨。
姬傲劍頓時升起一種不可抵擋的直覺反應,身形向旁急閃出十餘丈,退到了一處堅實之地。
這是紅海當中數不勝數的珊瑚礁,並且是世界上最爲耐熱的珊瑚生物構造而成,與岩石相比也差不了分毫。
轟的一聲巨響,黑點在姬傲劍原先所立之處重重墜入海面。水浪高高濺起,還沒來得及升到最高點,一個人影就彈了上來,全身滴水不沾。
這是一個黑袍的中年人,明明只是懸浮在海面上,但卻散發出山峰一般高大巍峨的氣勢,似乎他的根基是從海底隆起的龐偉山脈,露在水線之上的只是微微一角。
姬傲劍擡頭再往天空看去,另一隻飛毯沒了氣元素的託舉,僅僅是如同滑翔一般緩緩下行。
飛毯上的白袍人托起了一盞精緻華麗的油燈,輕輕擦了一下,面前立刻出現了一組隱約可見的微藍色氣態生物。迅速地鑽到了飛毯之下,然後在肉眼之中消失不見。
看來,這個時代的大宗師,已經不像上古時代的大德魯伊召喚元素那麼方便。一定程度上需要神器的振幅……等一下,這用油燈召喚氣態僕從的方式,爲什麼感覺這麼眼熟?
難道說,你是阿拉丁嗎?
姬傲劍正在琢磨吐槽這個自己命名爲“阿拉丁”的大宗師,耳邊卻響起一個冷冷的聲音。“不用往上看了,你的人生,馬上就要進入終點。”
這個氣勢如山的黑袍大宗師,看到對手居然沒把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自然有些不滿。
“要讓我進入終點的人,你又是誰呢?”
姬傲劍懶得問他爲什麼要和自己作對。人家擺下這麼大陣仗,顯然已經動用了國本,根本是鐵了心要打一仗了,怎麼可能因爲口舌之論而握手言歡?
▲ttka n ▲c o
“我就是真主。”
姬傲劍愕然,一點也不相信對方的話。“你在扯淡!”
就算是伊`斯蘭教的創始人,也只是說自己是真主的使者。面前這傢伙居然說自己就是真主,這究竟有多無腦,多狂妄啊,沒準他其實就是一個瘋子。
“無知的人,原來你根本不知道,真主存在於萬物,萬物即是真主。”
姬傲劍嗤之以鼻,只當他是故弄玄虛,“照你這麼說的話。那我也可以是真主了?”
黑袍人居然很認真地點頭,“如果你能內心入神,與真主結合,做到人主合一。那你就是真主。”
“人主合一?”
姬傲劍愣了一下,突然之間,覺得對方的話並非完全無稽,似乎當真包含了一些精神修行的深奧道理。
華夏文明的修行主旨“天人合一”,是整個哲學觀念體系的內核。人是自然的一部分,通過自我修行迴歸天道自然。達到“萬物與我合一”的精神境界,就是天人合一。
其實,在不同文明的哲學觀念中,“天”的概念可以抽象,也可以具現;可以是自然天道,也可以是神性真理。
比如佛家說人人具有佛性,明瞭真如本性,即身成佛,可證如來。這就是佛家的天人合一。
那麼,伊`斯蘭教說真主存在於萬物,在精神修行中達到人主合一,這就是他們理解的天人合一。
自猶太教脫胎而來的基督教、伊`斯蘭教雖然都是一神教,聲稱信徒在自己的真神面前只能是僕從。但越是教義通悟、智慧思辨的教士,就越是在偶像崇拜的感性層面淡化信仰,越是將唯一真神視之爲宇宙真理的化身。
當他們將上帝、真主等等名號,看成是神性,是大道,是真理,是美德的時候,那就掌握了通往天人合一的修行之門。
公元十世紀左右,伊`斯蘭教中正在興起蘇非神秘主義派別,這是一種通過苦修的方式,認識真主,喜愛真主,最後與真主合而爲一的境界,而不是企圖在彼岸得到真主的報酬與獎賞。
黑袍人向姬傲劍所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他的修行目的並非是要進入真主的天堂享福,而是要達到與真主的精神同質的高度。
所以他才能成爲天人合一的大宗師。
姬傲劍咳了一聲,“請問閣下,你沒有自己的名字嗎?”
黑袍人道,“曼蘇爾。”
姬傲劍又道,“既然你是曼蘇爾,那爲什麼你又說自己是安拉?”
曼蘇爾拍了拍自己的黑袍,淡淡說道,“長袍之內,唯有安拉。”
姬傲劍點點頭,“受教了。”
這已經有些打機鋒的味道,宗教人士修行到了高深境界,有時自稱自己是神是佛,常人往往無法理解。其實這些高人知道己身仍是己身,所謂的成佛作祖,說的是自身修行而得的神性佛性。
換一種說法,這就是大宗師的心境。
曼蘇爾之所以和他對話,是見到對方身上有一些和自己類似的淡淡氣息,見姬傲劍表示理解,於是問道,“你又是誰?”
姬傲劍有些發怔,這算是問我的心境嗎?
這裡有炎熱的空氣,燦爛的陽光,蔚藍色的海洋,赤紅色的珊瑚,美麗得如同度假勝地,姬傲劍想到自己波折不斷的回程,輕輕嘆了口氣,“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甚好。”
曼蘇爾沒有進一步問他,爲什麼這大白天的,居然說起月亮。“那麼,受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