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是一個月？我們還要回家種田。”
“因爲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現役軍人。”
連綿的細雨持續到了夏季，在弗吉尼亞的一個鄉下村莊中，幾百名來自國民警衛隊的民兵面面相覷。
民兵一年裡有半個月的現役訓練，這很正常。但是訓練時間突然延長了一倍，似乎就不太友好了。而且莫名其妙地又成爲現役軍人，感覺就更不合乎規矩。
“杜克長官，軍隊的薪水不如種田的收入高，我不想入役。”
他面前的長官，一名上校的目光淡淡掃了過來，“小夥子，國家需要你。”
儘管只是簡簡單單的一瞥，這個民兵卻覺得一座大山壓上了心頭，彷彿正被一隻大口徑步槍指住了自己的胸膛。
“請問長官，國家需要我們幹什麼？”
“美利堅需要開疆拓土。”上校嚴肅地說道，“你們在這次訓練之後，就要往西部進發，能搶到多少印第安人的土地，都算你們的。”
“這……”
“所以，只要搶到幾百英畝土地，你們也有有機會成爲大莊園主！”
大家的神色卻沒有多少激動，“長官，我們家境貧窮，就算搶了幾百英畝土地，也沒足夠的人手來耕種。”
“一羣笨蛋，你們不會買黑奴來種地嗎？”
“問題是。買黑奴的錢從哪裡來？”
弗吉尼亞是蓄奴州，衆人當然知道可以購入奴隸幹活，可是家裡沒有餘糧。有了土地卻買不起勞動力。
“很簡單，你們殺了印第安人，不論男女老少還是嬰兒，用頭蓋皮可以到政府這裡來領賞。”
大家納悶地問，“竟然有這樣的法令？”
“在你們出生之前，一八一四年就有了這樣的法令。”上校揮了揮手，“所以說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啊。一點歷史都不瞭解。”
“那請問長官，賞金是多少？”
“一個成年的男印第安人一百美元，其餘的印第安人五十美元。”
“這太少了。”民兵們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歐洲人正在限制黑奴貿易，市場上一個成年黑奴的價格已經快到兩百美元，我們殺一個成年印第安人，只能買到半個黑奴。”
“而且印第安人躲得很快。在西部的荒野上。要殺到足夠的人是很難的。”
“這樣下去，想成爲大莊園主，是遙遙無期的事情，有生之年都不知道能不能買到二十個黑奴呢。”
“小夥子們，不用着急。”杜克上校不緊不慢說道，“聯邦政府如今有了新的法令，除了印第安人，還可以有其他方式領賞。”
“是什麼？”
“只要你們殺了西部荒野上的野牛。用牛角也可以去領賞。”
大家登時興奮起來，“殺野牛？這個根本沒難度啊。”
“聽說野牛都是大羣大羣的出現。沒有比殺這些玩意更輕鬆的事了。”
還有人懷疑地問，“爲什麼殺野牛都可以領賞，難道政府的錢多到沒處花了？”
更有人已經坐不住了，“我們趕緊去西部吧，早點過上莊園主的生活。”
“安靜！”上校板着臉說道，“你們必須經過一個月的訓練，纔可以去西部。”
“長官，你知道的，我們都是民兵中的精英，都是神槍手，去對付印第安人，還需要訓練什麼？”
“夥計，你錯了，剛纔長官說了，我們已經不是民兵，而是現役了……對了，作爲現役軍人，我們是不是該發下統一的漂亮制服？”
杜克冷冷地說道，“如果你們想死得更快一點，不妨就穿上制服去西部闖蕩。”
“爲什麼？”
“知道我們爲什麼能贏了獨立戰爭嗎？那就是因爲英國人的制服太過鮮亮，成爲了最明顯不過的靶子。”
“我懂了，長官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到西部去，要對印第安人打暗槍。”
“不錯，這是美利堅民兵的優良傳統。”
上校點了點頭，“打暗槍是一門精深的學問，所以你們還必須接受一個月的嚴格訓練，這是爲了提高你們的生存能力。”
大家不解，“和印第安人較量，又不是和英國人作戰，還需要特別訓練？”
“你們可以對印第安人打暗槍，印第安人就不會對你們射冷箭？他們的箭上可是有着見血封喉的毒藥！”上校厲聲說道，“埋伏與反埋伏的學問，你們瞭解得還太少了。如果你們抱着那種輕視敵人的心理，就會犯了和英國人一樣的錯誤。”
弗吉尼亞州位於東部沿海，北美最早的十三州之一，在這些年輕人出生之前，他們的父輩早就把印第安人趕到阿巴拉契亞山脈以西去了。以至於他們對印第安人的概念只是聽說，只知道那是根本沒有開化的原始人，不用當作真正的人類來看待。
想起那些帶着劇毒的箭頭，據說會讓人的整個皮膚全部潰爛，民兵們不由打了個寒噤，覺得接受對應的訓練實在是太有必要性了。
“其實你們也不用過於擔心。”上校話頭一轉，安慰起來，“火槍的射程遠在弓箭之上，西部又以曠野居多，他們很難埋伏你們。只是追擊時要小心，不要追到山地中去。”
“那就是說，我們應該和印第安人在開闊地上交手？”
“正常的戰術就是這樣，你們最好以小隊爲單位行動。”上校說道，“要是單對單，子彈打出去之後沒有重創對方，你們拼冷兵器是打不過印第安人的。”
“明白了。”
“具體的戰術，會在訓練之時告訴你們。”
“長官，我還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這雨下了好幾個月，什麼時候能停下來？”提問的人抱怨說，“要是我們去了西部，也遇到這麼不停歇的雨期，那還怎麼用火槍和印第安人戰鬥？”
“作爲一個真正的槍手，你們應該把自己的槍支當作眼睛一樣來愛護保養。”上校嚴肅地說，“在雨天能夠正常地開火發射，這是對神槍手最起碼的要求。”
“聽上去很有道理，可是長官，能來點實際的嗎？”
“有，從這次訓練開始，會給你們配發後膛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