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掌和醉八仙上場之後,果然都不是少林高僧的對手。.
今曰之戰,雖然少林寺出師不利,連續先折兩陣,敗給了通背拳和螳螂拳。但隨後又扳回兩城,已恢復成平手之態。
這十大名拳之中,後五名與前五名之爭第一輪的最後一場,就來到了貓拳與龍拳的交手。
也許,這就是武林盟大會外家拳的最後一戰。
姬傲劍上場以後,姬墨璃嘆道,“狄姐,你怎麼如此相信這小子?”
狄心棠悠悠道,“去年他主動爲小靈守擂的時候,我就很看好他了。”
姬墨璃聞言一怔,點頭道,“我也沒有想到,他爲了小靈,會拼到這個地步。”
狄心棠道,“七妹,你這些天對小劍太糾結了。他如果打下天下第一拳的名頭,爲關外招人,自然可以大大增加號召力。”
元龍和尚是個眼神溫和敦厚的僧人,看他一身的沉穩氣質,非但武學修爲已經登堂入室,就連佛學功底想必也是造詣非淺。
他與青衣少年見了禮,說道,“姬居士,貴莊也以龍蛇虎豹鶴五大拳聞名天下,五行拳的威名即是貴莊的威名,你爲何要來挑戰敝寺?”
姬家先祖際可,曾在少林寺參悟拳法十年,後來也是將五大拳發揚廣大的中堅人物。
去年姬聖典在虎丘寺中,曾與南少林的高僧說過這段淵源。
在少林寺想來,你們姬家就是不派個高手來幫忙守衛五大拳,也不必來挑戰吧?
姬傲劍聽了元龍之言,微笑道,“大師有所不知。西方有一句名諺,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
元龍一怔,“這是何意?”
姬傲劍道,“本家拳法,確實與貴寺大有淵源。但練拳之道,在意不在形,五行拳所需的五大拳種,並非必須是龍蛇虎豹鶴。家祖曾言,若拘泥於五種具體拳法,只不過是五形拳,形狀之形。而真正的五行拳,是心有五行變化,不論是哪五種拳法的組合,都可稱之爲五行。”
元龍道,“既然任何五種拳法的組合,都可以是五行拳,姬施主爲何一定要來挑戰?”
姬傲劍道,“只因現下的龍蛇虎豹鶴,有一些不科學之處,應當更加完善。”
元龍問,“龍蛇虎豹鶴,有何不妥?”
姬傲劍正色道,“虎豹皆是貓科動物,何必要佔兩個名額,可以退去一家。然而現下虎拳豹拳已敗,我貓系拳法也不能完全沒有一席之地,所以我貓拳自然要挺身而出,代表全體貓系拳法,到五行拳裡來佔一個位置。”
元龍點頭道,“原來居士是做如此考慮。”
姬傲劍道,“除此以外,我覺得大師的龍拳在五行拳中也不科學。”
元龍詫異道,“龍拳有何不對?”
姬傲劍道,“龍蛇本是一家,既然有了蛇拳,何必還需再有龍拳?”
元龍對這個說法似信非信,“小居士,你覺得龍蛇重複,爲何不去挑戰蛇拳,而來挑戰龍拳?”
姬傲劍笑道,“只因龍拳,本就不該是外家拳法。”
他目光清亮,神色真誠,“世上本沒有龍,心中感悟龍之神韻,纔是真龍。所以天下拳法,若是練成自家意境,便被稱爲拳意化龍。五行拳中,強調龍拳練神,說的正是這個意思。”
元龍乃是拳法名家,當即點頭,“不錯。”
姬傲劍越說越是激昂,“這數百年來,龍拳雖在名義上一直留在外家拳法之中,但這門武學側重神意,不講究具體形態,超脫了外家路數,所以早該化龍飛去,進入內家殿堂,讓世人知道少林幾百年來,早早就有了內家拳。”
元龍吃了一驚,說道,“原來我少林早就有了一門內家拳法?”
“阿彌陀佛!”
就在這時,一個有如洪鐘般的聲音響起。
場外少林羣僧之中,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口唸佛號,道,“姬小居士慧眼如炬,真乃撥開迷霧,正本清源。我少林確實自古以來,就有了龍拳這門內家武學。”
這位老和尚是宗師巔峰的人物,乃是當今少林寺方丈玄空,被世人稱爲大悲羅漢。
姬傲劍回禮道,“方丈客氣。古人有言,不知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龍拳是實打實的內家絕學,終究不會被埋沒於世,如今正是守得雲開見月明。”
元龍見方丈也如此說,不禁問道,“方丈,既然龍拳是內家武學,那這一場就不用比了?”
四周觀衆一聽,這是什麼來頭,難道這龍拳突然之間就如同舉人考上了進士,不打算在原來的圈子裡混了?
姬墨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道,“這小子就這麼三言兩語,就要把龍拳給拿下了?”
狄心棠吸了口氣,感受着自己的幾根斷骨,悶哼道,“太輕鬆,太輕鬆了!”
卻聽玄空緩緩開口道,“元龍,比武還是要比的。龍拳雖是內家武學,但我少林**,被人挑戰,豈能不戰而退。”
不戰而退,究竟不是好名聲。龍拳若是主動退出,究竟是因爲不屑一戰,還是懼怕挑戰?武林之中定然會出現一些不利於自家的傳言說法。
元龍點頭,對姬傲劍道,“姬居士,你我還是要做過一場,這是大會規則。”
姬傲劍嘆氣,“你一個內家拳法,真要和我外家拳動手?”
玄空笑道,“小居士過謙了,老衲見你武學已經登堂入室,貓拳定然已經化龍,也有內家意境。”
元龍跟着說道,“姬居士,你我這場相鬥,其實已是內家武學的比試。”
場外觀衆納悶不已:這本是一場外家拳法的爭奪之戰,爲什麼你們說着說着,外家就變成內家了?
龍拳還是那個龍拳,貓拳還是那個貓拳,沒有換人,也沒有換拳法。怎麼眼睛一眨,老母雞就要變鳳凰了?
只有武學上的名家宗師才能明白,外在的拳法只是形式,只要兩位心有意境的高手相鬥,就是內家之戰。
姬傲劍道見對方仍要一戰,於是說道,“元龍師傅,你既有言與我是內家武學之鬥,那我們動手,便需要表現內家風範。”
元龍道,“不錯。”
姬傲劍道,“龍拳以練神爲主旨,你的心神修爲定然已有深厚功底,我們不如同時比一下心神的沉穩。”
元龍道,“如何來比心神沉穩?”
姬傲劍道,“我們上樁來比拳,誰要是先落樁,誰就是輸了。”
元龍點頭道,“好!”
在樁上縱躍動手,對於距離位置的落點判斷,正是考驗心神的沉穩和精度。若是武功粗糙之輩,就算天生力大無窮,也難以走成樁法。
這時少林寺已在宣佈龍拳是內家拳法,元龍怎能在心神表現上對姬傲劍示弱。
姬傲劍道,“大師想立梅花樁,還是錯亂樁?”
元龍道,“都依居士。”
只要兩人都是走一樣的樁陣,元龍自信絕不會吃虧。此刻若是挑挑揀揀,反倒是在天下武人面前顯得自己信心不足。
姬傲劍道,“大師真是豪爽,不過這樁陣我還有一些其他設置,也是爲了考驗心神。”
元龍微笑道,“但憑施主做主。”
姬傲劍點頭道,“好,大師稍待片刻,且等設好樁陣。”
不久之後,比武場地內就搬來了七七四十九根木樁,其中一頭都已削尖。
姬傲劍站在天元位置,抱起一根木樁,運起全身勁道重重往下一撞,那尖頭部分登時擊碎青石地板,牢牢插入了地下。
隨後對元龍道,“我們就以這根木樁爲中心,各自插下另外二十四根木樁。”
姬傲劍讓兩人各立一半數目的木樁,一來表示不會設置只有自己練熟的樁陣,二來是爲了讓雙方同花力氣。
否則他一人把四十九根木樁全部插完,消耗的力道未免過大。
元龍自然沒有意見,他外功修爲還在姬傲劍之上,怎會怕和對方消耗同樣的力氣。
兩人不多時都插好了二十四根木樁。元龍道,“樁陣已成,小居士若是累了,可先休息半個時辰。”
姬傲劍笑道,“休息是不必了,不過這樁陣還沒有完成,還有其他設置。”
元龍問道,“還有什麼?”
姬傲劍揮了揮手,只見又有許多釘板擡了進來。
場上觀衆仔細去看,那些釘板上充滿鋒利刀刃,散發着閃閃寒光。不由納悶了,今天還要表演江湖賣藝的滾釘板節目?
不一會兒,這些釘板就都擺在了樁陣範圍之中,彼此之間密密麻麻,地面上幾乎已無處落腳。
元龍看來這一幕,心頭有些陰翳,“姬居士,這是何意?”
“這叫做狼牙山。”
姬傲劍正色道,“狼牙山上走樁陣,刀尖之上比拳腳,才能體現心神沉穩,天塌不驚。”
元龍看着“狼牙山”,一時之間沉默不語。
姬傲劍道,“大師,我聽說坐禪功夫講究內心不亂,古井無波,這應該正是你的強項。如果你覺得心神搖動,不堪承受,那我們就在平地動手也可以。”
元龍搖頭,慢慢說道,“姬居士,我們就一起來上這狼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