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劍星這個眯眯眼在長樂幫的事情上很低調,就跟他之前所說的那樣,他的底線就是周家不不佔便宜但卻也不會吃虧。
所以整件事情他都好像是在看戲一般,除了提出鬥法這麼個建議,他全程幾乎是一言不發,現在他又喊自己幹什麼?
“敢問周兄有何指教?”
周劍星笑着道:“指教不敢當,其實我是想要找顧兄你幫忙的。”
“找我幫忙?周家也需要找我幫忙?”
周劍星搖搖頭道:“周家當然不需要找顧兄幫忙,但是我卻需要。
顧兄你也知道周家其實很大,而我是最近纔開始掌控河陽府周家的一些生意。
不過嘛,最近卻是出了一些……很奇怪,很邪異的事情。
靖夜司在這方面纔是專家,所以我準備請顧兄你出手,幫忙查看一下。”
周劍星做出這個決定還當真是臨時起意的。
周劍星剛剛來到河陽府,他對於河陽府靖夜司不是那麼瞭解,只知道河陽府靖夜司的統領,‘大紫陽手’崔子傑的名氣不小。
但這兩天他看到青山劍宗和道玄宗多般謀劃,結果卻被顧誠一夜之間全部掀翻,這讓他對顧誠升起了一絲好奇之意。
換句話說,不是正式巡夜使,但顧誠卻還能夠代表河陽府靖夜司來處理長樂幫這件事情,可想而知他在河陽府靖夜司內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地位,定然是那種被崔子傑所看好,重點培養的俊傑人物。
自家的事情交給顧誠來調查一番,總要比隨便扔給其他玄甲衛要好。
顧誠沒直接答應,而是詫異道:“周兄你是周家嫡系,以周家的力量,應該是可以派遣更多強者來處理這種事情的。
靖夜司處理這些問題雖然的確是很在行,不過在我看來,在絕對的力量之下,再邪異的東西也都能灰飛煙滅。”
周劍星輕輕搖頭道:“我是周家的弟子,被派來河陽府,管理這裡的種種家族事務,其中有歷練積累經驗的意思,也有考驗的意思。
就好像顧兄你一樣。
今日長樂幫的問題若是由崔子傑大統領來,應該也很好解決。
但若是崔子傑大統領解決了,他還要你幹什麼?
我也是一樣,家裡面把河陽府這邊的事務都交給我來管,結果出了點事情我便要上報家族求援,那豈不是顯得我很沒用?”
顧誠瞭然的點了點頭,周劍星這麼一說他就懂了。
想了想,顧誠道:“既然是這樣,那還請周兄稍等一日。
我現在乃是羅縣代巡夜使,河陽府的事情本應該不是我能管的。
所以我要回去跟大統領稟報一聲,得到大統領同意之後才能行動。”
周劍星點點頭道:“那便麻煩顧兄了。”
回到河陽府之後,顧誠將長樂幫的事情都跟崔子傑說了一遍。
當然顧誠隱瞞了自己殺五臟道人的真正原因,只是說對方乃是季林峰請來的左道修士,暗害人命,罪責當誅。
聽罷之後,崔子傑滿意的點了點頭,還帶着少許的驚訝:“不錯不錯,你能做到這種程度,比我想象的還要好。”
顧誠既然能被孟寒堂所看重,那長樂幫這件事情他能夠完美解決也很正常。
真正讓崔子傑驚訝的並不是顧誠拿到了五成的靈藥分成,而是他最後給了道玄宗和青山劍宗各自一成的靈藥,給他們一個臺階下,讓他們閉嘴,沒有鬧出事端來。
一味的強硬,做事風格乾脆果斷的,河陽府靖夜司裡不是沒有。
但懂得在關鍵時刻妥協一步,換來長遠利益的,卻是很少。
顧誠能在這種年齡就懂得這一點,很不容易。
“大人,長樂幫這件事情還有一個疑點,那就是季海崖究竟是怎麼死的?
按理來說,長樂幫那麼多醫師,聽說季海崖還特意從其他州府請來醫師爲他查看身體,雖然情況不是很好,但卻都斷言季海崖還能夠活幾年。
結果季海崖卻死的如此突然,屬下感覺有些不對勁。
季海崖的兩個兒子,他們雖然都想要這幫主之位,但季海崖的死還當真跟他們無關。
整個長樂幫也都是季海崖一手所打造的,幫內人員對其忠心耿耿,也不像是他們動的手。”
崔子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問道:“關於季海崖之死,季林峰想要追查嗎?”
顧誠搖搖頭道:“弒父的帽子都已經被扣到了季林堂的頭上,他又怎麼可能會去追查?”
“人家自己的親兒子都不想追查,你我又查什麼?江湖上這種死的不明不白的事情多得很,若是每一樣都嚴查,我靖夜司這點人哪裡夠?
民不舉官不究,難得糊塗,既然沒人提出來,那我們自然也不用管。”
“對了大人,還有一件事情。
東臨周家的嫡系弟子周劍星現在正負責掌管河陽府的事務。
最近他好像是遇上了一些怪事,所以想要請我幫忙查探一下。”
崔子傑輕輕點點頭道:“沒問題,你去吧。
東臨周家實力強大,就算是鎮撫使大人對周家家主也要客氣對待。
那周劍星雖然不是周家年輕一代當中最出風頭的那幾位,但也是周家的嫡系。
將來只要他不犯錯,實力跟得上,也必然是周家的實權人物。
你現在跟他交好是沒有壞處的,他既然開口,你便帶着人幫他查看一番,需要靖夜司這邊提供什麼便利,直說便是。
我這裡有一塊專屬河陽府的令牌你拿着,可以申請調動周圍地域的玄甲衛。”
“多謝大人。”
………………
河陽府東午縣八仙樓內,周劍星跟顧誠約在這裡見面。
東午縣也是一座沒有靖夜司駐守的小縣城,地方雖然不算偏僻,甚至跟羅縣一樣地處交通要道,但縣城的規模卻太小了,甚至還沒有東林縣大。
八仙樓當中,周劍星給趙靜明等三人單獨佈置了一座酒菜,他則是跟顧誠對坐,指着眼前一隻油光透亮的燒鵝介紹道:
“這烤五禽可是這東午縣的名菜,燒鵝裡面填了一隻嫩鴨,嫩鴨裡面有一隻老母雞,老母雞裡面則是一隻乳鴿,乳鴿裡面還有一隻鵪鶉。
五種禽類滋味各不相同,但在烤制的時候肉汁油脂互相融合在一起,搭配上秘製的醬料,這滋味可當真算是絕了。”
顧誠不是一個太偏好吃喝之人,聞言他嚐了一口,外酥裡嫩,一層有一層的滋味,果然不同凡響。
“果真不錯,這種小地方名菜都被周兄你挖掘出來,看來周兄你對吃一道很有研究?”
周劍星的眼睛眯起了,這一動作使得他的眼睛更小了,直接眯成了一條縫。
“人生在世總是要找點樂趣的嘛,要不然總是勾心鬥角,爭來奪去的多枯燥?我愛好不多,加起來也不過四個字而以。”
顧誠脫口而出:“吃喝嫖嫖?”
周劍星一頭黑線:“顧兄莫要亂說,我周家的九轉真陽訣修煉到三轉之前都是嚴禁碰女色的,哪怕是到後期,也不能隨意浪費元陽。
我說的四個字是吃喝修行。”
“那真是有些可惜了,爲了修行,看來周兄會少許多樂趣啊。”
顧誠輕輕搖搖頭道:“行了,不說這些沒用的,周兄你讓我調查的邪異之事,究竟是什麼?”
說到這裡時,周劍星的表情略有些古怪。
“我周家在河陽府這裡有一座鎮子,名爲蘇家鎮,其中的蘇家之人歷代都是我周家的附庸,但不是修行者,主要出的都是一些帳房管家,行商時的主管和後勤管事等等。
蘇家甚至還有幾名女子嫁給我周家的旁系弟子,雙方也算是姻親了。
前些日子蘇家商隊一名管事蘇振興在街上意外碰到了兩名武者激鬥,他本來是路過的,結果卻被失手彈射出的兵器所誤傷。
其他人本想救治,但卻發現他體內所流出來的竟然不是鮮血,而是黑色的膿液!
過了不到片刻,蘇振興體內的黑色膿液流光便只剩下一張人皮了。”
顧誠沉聲道:“看其模樣,那蘇振興要麼就是被人用邪法暗害,要麼就是招惹到了什麼陰邪鬼魅。
調查一下他之前接觸過什麼人,應該是不難的。”
周劍星苦笑道:“之前我也是這麼想的,但邪異的地方不在這裡,而是等我派人前往蘇家詢問之後,所有蘇家之人卻異口同聲說,蘇家壓根就沒有蘇振興這個人!”
顧誠猛的一擡頭,問道:“蘇家之人敢不敢騙你?這蘇振興,確定沒有問題?”
周劍星搖搖頭道:“別說是我,就算是一個旁系,蘇家都沒膽量騙的。
至於那蘇振興,對方也是新人管事,除了其餘一些非蘇家的夥計,只有蘇家的人認得他。
我會記得他是因爲他是我接掌河陽府的事務後,第一批上路的商隊管事,所以蘇家特意前來找我批示,這我纔會記得他。”
顧誠摸了摸下巴道:“一個好好的大活人怎麼會突然沒了?不論是蘇振興還是蘇家鎮都有問題。
周兄,等下帶我去看看那人皮,然後去蘇家鎮調查一番吧。”
周劍星點點頭:“那便麻煩顧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