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陽府靖夜司不小,但實際上能用的人並不是很多。
常駐在河陽府的那兩位巡夜使宋成尋和阿圖魯,實力在河陽府的幾位巡夜使中都是最頂尖的那種。
因爲各種決斷只要崔子傑來便足夠了,所以他需要的只是實力強大的打手。
但去長樂幫弔唁和涉及到跟當地宗門的一些利益之爭,派這兩位就不是很合適了。
宋成尋因爲修煉的乃是煉鬼之法,所以不善言辭,性格陰鷙偏激,他去了說不定一句話不合便跟人打起來。
阿圖魯是蠻族,中原話都說不利索,肯定也是不行的,所以只有孟寒堂最合適。
但誰也沒想到,孟寒堂竟然會把顧誠給推出來。
顧誠雖然最近完成了幾個任務,表現的很搶眼,但再搶眼,也只是玄甲衛而已,代表河陽府靖夜司去長樂幫弔唁還是差點意思的。
就連顧誠自己都是一臉的疑惑。
之前讓他暫管羅縣成爲代巡夜使,其實只是名頭上的東西。
但現在這種代表整個河陽府的事情孟寒堂都交給他,這可不僅僅只是名頭而已了。
崔子傑將疑惑的目光望向孟寒堂,孟寒堂咳嗽了一聲道:“大人,我準備要去京城了。
再過兩個月京城靖夜司總部便會有人下來選拔,我有百分百的把握進入京城靖夜司。
羅縣這邊我經營了數年已經穩定,顧誠的潛力和能力最大,此時積累一些聲望,在我走後我推薦他接任我的位置。”
崔子傑苦笑道:“你這是什麼時候做的決定?你可知道,在河陽府你都已經是巡夜使了,等過些時日,我甚至還想要向上申報,讓你成爲副統領的。
你爲何非要跟鐵天鷹那傢伙學,去京城靖夜司當最低級的玄甲衛呢?”
孟寒堂沉聲道:“就在我養傷的這段時間。
與那羅教的叛徒一戰我才知道,武道之上我究竟落後於人多少。
大人的知遇之恩我沒齒難忘,但我想要在武道之上更進一步,那些繁複瑣碎之事反而是拖累。
進入京城靖夜司後,我雖然只能做最低級的玄甲衛,但所能夠獲得的功法丹藥等等卻也要比河陽府更多。”
崔子傑輕輕搖搖頭道:“算了,既然你已經決定,我也就不多留了,不過京城靖夜司也不是那般好混的。
京城王公貴族衆多,關係錯綜複雜,你去了京城之後,可以找鐵天鷹請教這些東西。”
說着,崔子傑還將目光望向顧誠。
嚴格來說,顧誠也是京城的那些王公貴族之一,雖然是那種沒落到家的貴族,不過爵位還是在的。
當初鐵天鷹把顧誠推薦來河陽府時,崔子傑只是想要賣鐵天鷹一個人情,但他卻沒想到,顧誠的進步竟然如此之快。
孟寒堂的性格他清楚,說他古板也好,說他不知變通也罷。
但孟寒堂爲人公正,這是整個河陽府靖夜司都知道的事情。
他既然選擇了顧誠做爲羅縣靖夜司的接班人,那就證明對方的確是有獨到之處的。
否者你就算是跟孟寒堂的關係再親近,他也絕對不會在公事之上去偏袒你的。
崔子傑對顧誠道:“你是孟寒堂的直系下屬,他既然看好你,那隻要這段時間你不出差錯,將來你這個代巡夜使便會轉成正的。
只希望,你莫要讓大家失望。”
顧誠連忙走出來,對着孟寒堂和崔子傑拱手道:“屬下多謝大人看重,必不負大人所望!”
顧誠是有野心的。
在忠勇侯府的時候,顧誠一心所想的都是如何活命,死過一次,才知道活着的珍貴,更別說顧誠的記憶裡,他可是死了‘兩次’。
但之後在靖夜司這段時間,見識到了真正的大乾,真正的江湖,雖然危險詭秘,但卻也是精彩無比。
武道煉氣,當你將這些力量握在手中之後,幾乎所有人都想要握住更多的力量。
顧誠是俗人,他想握住更多的力量,站得更高,看得更遠。
而靖夜司便是這個跳板,機會在前,他又怎能放棄?
活着自然是第一要素,但活得更好,活的更自在,纔是現在顧誠想要做的。
孟寒堂淡淡道:“不用謝,這些都是你自己爭來的。
你的綜合戰力已經能夠比擬八品後期,甚至像是那些底層江湖出身,堪比七品的左道江湖人都不是你的對手。
人脈上,趙靜明和王奇與你交好,小乙在羅縣靖夜司內人緣很不錯,他做爲你的搭檔也能夠讓其他人對你感覺親近。
其他人未到七品鍛骨便成爲巡夜使或許會惹人非議,但你卻不會。
現在你差的也只是一些名聲而已,在我去京城之前,你在州府內把名聲賺足,接任巡夜使那便水到渠成了。
否則你若是不爭氣,我寧肯打散羅縣巡夜使據點的編制,讓州府代管,也不會將其交給一個無能之輩的。”
崔子傑在一旁搖了搖頭,孟寒堂這種脾氣,也的確不適合當上位者。
屬下感謝,你應該趁機收斂人心纔對嘛,瞎說什麼大實話。
“那也要多謝大人。”
顧誠再次道謝,這次可是真心實意的。
孟寒堂爲了自己的武道之路選擇去京城,他本可以一走了之,什麼都不管的。
但最後他卻選擇推薦顧誠上位,可就是情分了。
敲定了這件事情後,宋成尋和阿圖魯便離開,崔子傑則是跟顧誠說了說關於長樂幫的事情。
長樂幫雖然名爲幫派,但實際上卻是種藥材的,還是那種極其珍稀的靈藥。
這種靈藥是煉製各種丹藥的基礎材料,很少能夠在市面上見到,只要長樂幫產出的靈藥一旦成熟,就會被靖夜司以及周邊的宗門所瓜分。
崔子傑嘆息道:“長樂幫幫主季海崖是個人物,那個老狐狸的起點低到你想象不到,他只是尋常農戶出身,甚至連字都不認得,年輕時被強盜抓去,當做奴隸賣給南邊一些邪教種植靈藥,當然也被當做試藥的藥奴嘗試新藥。
這般折騰了好幾年,他不僅沒有死,反而逃了回來,在河陽府老家建立長樂幫,開始種植那些難以養活的靈藥。
長樂幫的實力不算強,但那老傢伙卻是油滑的很,在靖夜司以及周邊大派當中遊刃有餘,誰都不得罪,還能保證誰都不吃虧,靠着一己之力平衡周圍的勢力。
但現在他死了,長樂幫的繼承人怕是沒他那種手段,局勢估計要變了。”
顧誠點了點頭,沉聲問道:“那這次我靖夜司這邊是什麼態度?是強硬還是?”
崔子傑似笑非笑道:“若是態度強硬便能夠解決問題,我親自去便是了,哪個有意見老子便拍死哪個。
關鍵是現在上面一心求穩,靖夜司的精銳都在京城和南邊那種混亂之地,你想強硬也強硬不起來。
特別是我上面那位大人,他最見不得下面的人給他惹出亂子來。
只要那些江湖宗門不亂來,我們若是主動惹出什麼事情來,還會被上面責罰的。
我的態度只有一個,之前長樂幫產出的靈藥,我河陽府靖夜司佔三成,現在也是三成,可以多,但不能少。
同樣你也不能把事情鬧的太大,否則麻煩更多。
我知道這事情有些難度,就當是你成爲巡夜使之前的考驗了。
未到七品便成爲巡夜使,你總要有點拿得出手的功績不是?”
“是,大人。”
顧誠點頭應是,他隨後遲疑了一下道:“上面那位大人這麼做,會不會跌了我靖夜司的威風?下面的人做事如此束手束腳的,豈不是太憋屈了些?”
崔子傑輕哼了一聲道:“憋屈?你可知道大乾五十一郡當中,東臨郡可以說是出問題最少的一郡。
不是沒有問題,而是有任何問題,都被上面那位給壓了下來。
每年靖夜司總部的鎮撫使評定,上面那位都是排在前列的,受到的獎賞可不少。
所以在那位的麾下,憋屈你也要忍着。”
顧誠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崔子傑雖然胖乎乎的,一副很和藹的模樣,但其做事的風格卻也是果斷的很,並不是那種優柔寡斷之輩。
想必他在那位鎮撫使麾下,也是很憋屈的。
“對了,這些事情出去莫要亂說。”
等孟寒堂去京城之後顧誠便會成爲羅縣巡夜使,也算是崔子傑的心腹了,所以他纔會跟顧誠說這些有些敏感的話題。
“是,大人。”
既然話題敏感,顧誠也就沒有多問,而是轉身去爲了長樂幫之行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