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一喜,忙把自己的夥伴們叫過來,商議了一下道:“顧先生,您隨便給出個價吧,這輛馬車只是個模型,不值多少錢,我們希望顧先生能夠買下我們這輛車的圖紙,出資讓我們做出實物。”
他們的目的並不是爲了做模型玩具,而是做出真正的豪華長車,不過這個時代木材也是很貴的,他們家境雖然不錯,做一輛車還行,再多就負擔不起了。
然而要將模型做成實物,一次性便成功的可能性是不高的。他們得不斷的研究改進,所需的材料可不少,因此還是學生的他們囊中羞澀啊。
四五個學生眼巴巴的看着顧景雲和黎寶璐。
黎寶璐不由一樂,這學生顯然是認出了他們,她本來便有些意動,聞言看了顧景雲一眼,見他不反對便道:“可以,我們買下你們的圖紙,研究出來的馬車就可就屬於我們顧府的了。以後這輛馬車你們除了能做出來自用外不能拿出去售賣。”
學生們很是歡喜,連連點頭道:“黎先生放心,這點規矩我們還是知道的。”
黎寶璐出錢買下模型,然後纔跟着他們去簽訂合約,由在此當裁判的先生做見證。
賣模型的錢要交給書院,由書院捐獻給育善堂,這也是各書院舉辦比賽時約定好的。
而合約則屬於黎寶璐和學生們的個人合作,之後黎寶璐會出資協助他們做研究,研究出來的東西屬於黎寶璐,而她會付給他們一定的報酬,這些合約上都會寫明。
不巧,這幾個學生都是清溪書院的學生,所以他們合作倒也方便。
合約當場擬定好,一式三份,他們各自一份,書院會保留一份,目的是保證學生權益,以免他們被外面的人欺騙。
因爲黎寶璐和顧景雲都是書院的先生,屬於熟人,對於他們的人品先生們還是很信得過的,所以見他們之間都商量好了,他們也沒有細問。
將合約收好後,裁判先生笑道:“我們書院還有許多有創意的手工藝品,黎先生和顧先生要不要再看看?”
黎寶璐笑道:“看是可以的,但再要出手是不行了,我們薪俸有限,生意可不敢鋪得太大。”
裁判先生笑道:“黎先生都身兼一院山長了,還在乎那點錢?”
“我這山長可是一直往裡賠錢的,自然是能省一點是一點。”黎寶璐對他笑道:“您可別再引誘我了,我要真忍不住多買幾樣圖紙,我們家安安就要沒錢吃點心了。”
裁判先生低頭看小小的安安,不由一笑,從桌子上拿了一塊點心給她,笑道:“沒關係,把她帶來書院,有的是人送她點心。”
顧景雲等寶璐和裁判打聽到今年各書院的手工藝品情況後才笑着提出告辭。
黎寶璐和顧景雲一左一右的牽着安安往前走,既高興又憂心道:“今年的作品可真多,這樣雲璐學院更不起眼了。”
顧景雲道:“且看三年後吧。”
黎寶璐微微頷首,雲璐學院纔剛剛起步,也只能三年後再看了。
雲璐學院的展臺在角落裡,沒辦法,他們剛起步,在京城還沒打出名聲,加上拿出來的作品也一般,自然沒有好位置。
但他們的東西卻賣得很好,擺在展臺的東西已經賣出了六七成,比其他展臺的情況還要好。
黎寶璐看了一圈,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心情複雜不已。
她們的作品之所以能賣得那麼快是因爲她們做出來的東西都是照着當下的產品做的,加上價錢也不高,前來觀看的百姓也都知道在這裡買了東西的錢最後都會捐到育善堂,所以他們樂得花錢買些實用的東西回去還能順道做件好事。
其他的作品要麼是他們不知用途,要麼是完全的工藝品,要麼就是被改動過,不知是否好用的東西,所以相比之下,看雲璐學院作品的人很少,但肯買的人多。
但是這個比賽的目的就是激發學生們的創造性,讓他們設計出更美好,也更先進實用的東西。
雲璐學院的先生和學生看到山長一家到來,連忙迎上去站到一邊,忐忑的等着黎寶璐點評。
黎寶璐回身對他們點點頭,笑道:“短短三月,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難得了。你們看過其他展臺的東西嗎?”
“看過。”
“有何感想?”
女孩們相視一眼,低聲道:“他們做出來的東西有很多我們都看不懂,跟外面的也不一樣。”
黎寶璐道:“這就是你們要學習的了,手藝和創造性,缺一不可。他們和你們不一樣,因爲他們並不是專門學這個的,前來參展的,不論是男學生還是女學生,他們的主要課程都不是這些展臺上的東西,這不過是他們的一個興趣愛好而已,然而他們卻能把興趣愛好做得如此好,那以此爲專業,將要以此爲職業的你們呢?你們能否比他們做得更好?”
幾人眼中迸射出勃勃雄心,挺足了胸膛道:“能!”
“很好,”黎寶璐點頭笑道:“共同勉勵吧。”
安安抱着母親的腿兒昏昏欲睡,黎寶璐將她抱起來,對學院的帶隊先生微微點頭,“麻煩先生們了,此次的比賽名次並不重要,最要緊的是讓她們看看外面的作品。”
先生們點頭,嘆息道:“我們知道山長的意思,無非是讓她們知道天之廣大,別說她們,就是我等都吃了一驚。從來不知道各書院的學生竟會研究這些東西,雖然手藝還比不上我等,但各種新奇的想法層出不窮,這是我等都比不上的。”
“所以先生們也當多看看。”
“是。”
安安已經在黎寶璐懷裡睡着了,今天她玩得挺瘋,現在吃飽喝足,又在母親的懷裡,頭一歪就睡着了。
顧景雲伸手攬住寶璐,護着他們母女往外走。出了人羣最密集的地方便遇到了傅大郎,傅大郎忙帶着倆人去找顧府的馬車。
“我剛看到二林了,他就在外面等着呢。”
顧景雲對他微微點頭,從寶璐懷裡接過安安,等她上了馬車才遞給她。
“表兄不多玩一會兒嗎,下午還有龍舟比賽。”
傅大郎猶豫了一下,“那我多逛一會兒,下午些再回去。”
顧景雲頷首,“好,回去後我讓二林來接您,您要想回去再來這裡找他就行。”
顧景雲坐在寶璐身邊,戳了戳睡得打鼾的女兒,低聲道:“我看傅表兄腰上繫着的香包不像我們府裡做的。”
“那是買的?”黎寶璐打掉他的手,奇怪道:“也不對啊,表兄摳着呢,能不花錢絕對不花錢,我昨天就讓紅桃把府裡做的香包給他送去了。”
“你之前不是給他買了一份田地嗎,我想是時候在那附近給他起座房子了。”
黎寶璐沉吟着點頭,“也好。”
倆人說定了一件事,繼續低着頭看安安。
黎寶璐捏着她的小手道,“明年她就滿三歲了,我猶豫着要不要教她功夫。”
“她若喜歡便學,不喜歡便不用教她,”顧景雲不在意的道:“她和你不一樣,她不用保護誰,也不用武功來自保。我能給她庇護,所以她有沒有高深的武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開不開心。”
顧景雲伸手握住她的手,低聲道:“我並不太想她再經受你受過的苦。”
黎寶璐這身武功可不是憑白來的,除了根骨和悟性外,勤奮也必不可少,不然她怎麼可能這個年紀便有此內力和輕功?
在剛學武功的頭一年,她怎麼也練不出內力來,要換成一般人早放棄了。
就是顧景雲當時都想要寶璐放棄了,但不論多難,她都一直堅持打坐,堅持照着心法去練,那時候練不出內勁,他們誰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一輩子都練不出來。
但她就一直那麼打坐着,除了一開始還會坐着坐着睡着外,其餘時候她都能一坐就是小半天,哪怕腳麻了都不動彈一下。
身體的苦還在其次,心理所承受的壓力纔是最苦的。
後來她練出了內勁,內力一日千里,突飛猛進,開始學習輕功更是辛苦,小小的她便要不斷的在林子裡跑來跑去,爲了將身體練得輕盈,她每日都要在腳上綁沙袋,後來直接綁鐵塊。
跳上樹站立不穩從上面掉下來摔得頭破血流是常有的事,那時候他不能攔,也攔不住,但現在輪到自己的女兒,他自然希望她能夠順心隨意,有武功自然好,但沒有又有什麼要緊,難道他的女兒還找不到可以保護自己的人嗎?
顧景雲一片丹心爲女兒,但安安顯然不領情,她一覺醒來便被母親問要不要跟她習武,她想也不想就點頭道,“要要要,我要跟孃親一樣可以在天上飛來飛去。”
顧景雲冷笑,“你以爲很容易就能飛來飛去嗎?待你明年滿了三歲要打磨身體了再說要不要學吧。”
黎寶璐就推開他,對女兒道:“不怕,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到時候娘陪你一起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