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1

楊妹久如何會讓丈夫隻身冒險,堅決留下,六月眼見於此,乾脆把心一橫,要死一起死。得知她會趕屍,楊妹久吃了一驚,只當她青春貪玩,誰想年紀輕輕的她居然會有這種絕活,當下兩人一合計,決定各自發揮特長,一個白巫術,一個黑巫術,雙巫合璧,攪他個天翻地覆,最低限度全身而退總應該沒有問題的。

六月首先從樹後跳出來,雙手放在左右耳側搖晃一下,五個喪屍果然聞聲轉向她,喉嚨裡發出低沉的聲音,朝她慢慢走來。

六月讓何所懼和楊妹久站在自己左右,從荷包裡抓了一把灰粉畫了一個圈,然後一邊搖鈴一邊念起咒來。

但見喪屍在圈外吼叫着,揮舞着,卻是再也無法往前半步。楊妹久沒有蠱蟲,自然無法下蠱,但障眼法還是會些的,一時之間,風威雨猛,落葉紛紛,吹得人睜不開眼睛。

六月看準時機,出手極快,在五個喪屍的腦門和嘴巴上各貼了一張符,喪屍猶如散了骨架一般,頓時軟塌塌的倒在了地上。

接着,她果斷地跳出圈子,搖一下鈴,同時大叫一聲:“起!”

倒在地上的喪屍突然直直的立了起來。

六月往門口走了一步,搖了一下鈴,叫一聲:“跳!”

話落,五個喪屍跟在她的身後腳步凌亂地跳了一下。

眉頭微微一皺,她又搖一下鈴,喝一聲:“排!”

五個喪屍果真聽話的排成一排。

見它們排成一隊,六月用硃砂浸過的繩子把它們自腋窩處一個個纏繞,感覺像是一串即將準備燒烤的裡脊肉。

把它們都串起來後,六月取出一個瓶子,在繩子上塗上油,把裝油的瓶子綁在繩子的末尾,做完了這一切,只見她搖一下鈴,喪屍就跟着她的腳步往前跳了一步,如此重複,慢慢走到了院門口。

“她在繩子上塗的是什麼東西?”

“屍油。”

楊妹久的回答讓何所懼打了一個冷顫,可偏偏越是害怕就越是好奇。楊妹久面色凝重的告訴丈夫,把塗滿屍油的繩子綁在身後是爲了防止屍氣太重,造成反噬,而那些符是用來讓它們聽話的,如果掉了,就走不動了。

“楊老師,六月要帶它們去哪裡?”何所懼突然換了種口吻。他實在有些受不了,一個年紀輕輕貌美如花的女孩子身邊總是帶着屍油,總讓人無法接近,不寒而慄。

“你能有足夠的時間啓動車輛爲止。老何,你有沒有想過這些喪屍如果一旦失控會有什麼後果?”楊妹久面色凝重起來,雖然他們三人全身而退,可一旦把它們放出去,造成的後果將難以想象。

何所懼的心抖了一下,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有想過,只是子彈都打不死的喪屍他還能怎麼辦,總不至於來一個“東風快遞”吧?

楊妹久搖搖頭,似乎否定了先前的想法,突然問道:“六月,有沒有辦法弄死它們?”

六月不說話,只是微微搖了搖頭。這個時候,說錯一個字或者多說一個字,都將前功盡棄。

楊妹久道:“那把它們引到房間裡,關上門,千萬不能讓它們出去害人!”

她哪裡知道,六月此舉已經冒了極大的風險。她的確會趕屍,但那都是剛死不久的人,正常情況下,那些死去的人都將會在她的帶領下回到自己的家鄉,直到入了土,纔算圓滿。可這些是窮兇極惡的喪屍,與一般的死人完全是兩個概念,先不說她一個都不認識,單用符治住它們,便冒了天下之大不諱,這就好比用三八大槓去打飛機一樣。儘管看上去很聽話的樣子,但她深知,這一切都是表面現象,看似平靜卻蘊含着萬分兇險,稍不注意,她都將萬劫不復。但她也明白楊姨的用意,一旦喪屍放出去,將會對這座城市帶來滅頂之災。瞬間,她做出了抉擇,改變了先前只逃命的想法,轉了個彎,帶着五個喪屍一步一跳地朝房間走去。

眼看着距離房間僅一步之遙,突然,刺耳的剎車由遠至近,兩盞大燈“唰”的一下直射過來,狠狠打在六月身上,照得她瞬間睜不開眼睛。

車上隨即下來一個人,看見猙獰恐怖的喪屍,也不驚恐,只是微微一愣,突然大喝一聲:“殺!”

但見他雙臂伸展,五指分張,貼在喪屍額頭和嘴巴上的符突然冒起一陣白煙。六月大吃一驚,也是她反應極快,見一個喪屍揮舞着抓來,彎腰堪堪躲過,就地一滾,回到圈中。

五個喪屍彷彿清醒了過來,圍着圈圈呲牙咧嘴,低沉的吼叫着。

布達而罕冷冷一笑,也不着急破陣,先一個一個辨明瞭身份,見到王強和談春,沒有見到香香,明白了怎麼回事,咬着牙罵了一句:“本以爲雙保險,卻把洞裡有蛇忘了!死妮子,算你命大!”

瞅瞅兩手空空的王強,布達而罕冷笑一聲,威脅道:“小小巫術不堪入流,交出瓶子!不然,你們一個個全都變成喪屍,這座城市也將變成屍城!”

這正是何所懼所最擔心的,只是,他哪裡見到過什麼瓶子。楊妹久皺着眉頭,心裡頭一陣疑惑,這人看似一表人才,卻是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不,他根本就是罪惡的發源地,他所要找的瓶子一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只不過眼下,她哪裡還有跟他論斤兩的資格,只能戳戳手指,示意有兩個瓶子剛纔王強進來的時候滾落到了一棵花樹下。

小心翼翼的拾起瓶子,布達而罕哈哈大笑起來,他將成爲這世界上最最富有的人,如果把它煉製成秘藥,整個世界都將在他的掌控下。

然而才大笑三聲,他的笑容突然冷卻!

瓶子裡,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裡面的東西呢?”彷彿被戲耍了一般,布達而罕突然暴怒。

“什麼……什麼東西?”何所懼嚇了一大跳,生怕這個小小的圈子突然不起作用,那樣的話,他們三人將成甕中之鱉,逃無可逃。

“不說是麼?你們找死……”

布達而罕正要伸臂發動喪屍,六月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急急地喊了起來:“我知道在哪裡,我看見了!”

布達而罕冷冷說道:“說出來,賞你全屍!”

“我剛纔看到有隻飛蟲還有一條好大的蟲子在吃,應該是被它們吃掉了。”

說完這句話,六月深吸一口氣,暗示楊妹久和何所懼做好衝出去的準備。何所懼搖搖頭,表示無論如何自己都會擋在前面。楊妹久扯起一抹微笑,無論何時何地,最危險的時候都有他擋在身前,只是這次,今非昔比。

楊妹久嘆口氣,道:“他能夠瞬間破了你的符,可見道行深不可測,跟他鬥無異於以卵擊石。如果這次真的死在這裡,老何,下輩子再做夫妻,六月,來世做我女兒。”

六月眼裡閃動着淚花,突然低低地叫了聲:“娘。”

楊妹久應了一聲,一手拉着丈夫,一手拉着六月,大雨滂沱下,三人昂首挺胸,倒也有一副悲壯的康概就義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