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4

醫生告訴楊妹久,由於大腦缺氧,何久患上了選擇性失憶症。他可能不認識某些人,某段時間的記憶會缺失。它是心理上的創傷,也是一種防禦性反應,家屬應給予患者更多的關愛。

醫生的一番話讓楊妹久若有所思,看來生苗女子還是不能接近,若非香香,兒子何至於此。可轉念又想,也幸虧香香,要不然兒子發狂成魔,後果更加不堪設想。

看到香香久睡未醒,她忙問醫生究竟什麼情況。醫生沉痛地告訴她,餘仰香香受到兇殘的暴力侵犯,今後將很難懷孕生子。最後醫生建議報警。

“不是遇到壞人了,只是兩個孩子不懂方法,瞎胡鬧。”何所懼這樣解釋,同時懇請醫生保密。

“現在的孩子,有哪個不懂的?”醫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搖搖頭,你們就這麼忍心看着這麼好的一個姑娘糟蹋成這個樣子?

夫妻倆啞口無言。

“爸,媽,我怎麼在這裡?你們在聊什麼?”何久穿着病服,突然站在兩人面前。

楊妹久又驚又喜,上前一把抱住兒子,掐掐胳膊,瞅瞅眼睛,均無異樣,可總覺得哪裡好像不太一樣?

“爸,媽,我是不是得了什麼病?”

楊妹久搖搖頭,撲進兒子的懷裡,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纔好。忽而,她有些疑惑,兒子的胸膛變得厚實了,心跳得非常有力,掀起衣服一看,八塊腹肌塊塊分明。

“兒子,你……”

“爸,媽,我們回去吧,我想吃你做的糖醋鯉魚。”

“你還喜歡什麼?”

“西瓜!我記得六月叫我胖西瓜,我要去問問她,我現在還胖不胖?”

楊妹久鬆了口氣,雖然不知道究竟哪一塊他不記得,但至少他認得親人,記得從前,那就夠了。

何所懼繃着臉一語不發,隨着何久的侃侃而談,事情也變得越來越清晰。美好的難忘的,從前或者將來,他記憶猶新,唯獨餘仰香香從未提起。

這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經歷了無數次的叛變和逃匿都要和她在一起的女人,居然從他的記憶中抹殺得乾乾淨淨。是刻意逃避還是真的失去記憶?

“你認識餘仰香香麼?”何所懼心想,如果他是刻意逃避不願意想起,那對香香是最大的傷害。一個人可以受傷。但不可以無情。

“誰?怎麼會有這樣的名字?好可笑!”何久愣了一下,繼而爲這個名字大笑起來。

何所懼虎着臉,道:“她爲了你受傷了,你不應該去看看他麼?”

何久訝然道:“爲了我受傷?什麼事情?出了車禍麼?”

何所懼搖搖頭,不說話,拉着他來到病房,希望能夠以面對面的方式,讓兒子回想起來一些事情。

病房裡,香香孤獨地躺着,打着點滴,削了皮的蘋果一口未咬。見到何所懼,輕輕叫了聲“爹”,看到他身後的何久,露出一絲笑容來,掙扎着想要爬起,下身的劇痛讓她眉頭緊鎖。

“你還沒好,先別動。”楊妹久趕緊扶住她。

“娘,久哥哥沒事了吧?”

楊妹久點點頭,實在不忍心告訴她實情。

“她是你老婆,還不快過去!”何所懼本想將兒子推過去,誰知輕推之下何久紋絲不動,不禁有些惱火,於是大力一推,哪知何久穩如泰山,這小子什麼時候下盤功夫這麼紮實?

“開什麼玩笑!她是我老婆?我根本不認識她!”何久疑惑地搖搖頭。

楊妹久將兒子拉到牀邊,讓他再仔細好好看一遍,這個女孩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重要到你可以不記得爸媽,但她你一定要認識,沒有她,你小子還不知道變成什麼樣!

“能變成什麼樣?我還是我,從前的胖西瓜!行了行了,我要見六月去了,要不然,她會生氣的。”

何久甩甩手,轉身就走。

“哎,你真的不顧香香了麼?”楊妹久從病房裡追出來。

“愛咋辦咋辦,跟我有毛的關係!”

餘音未落,人已消失在拐角。

“醫生說他患了選擇性失憶症,這只是暫時的,遲早有一天他會想起來的,你彆着急……”

“娘,我不後悔。”

一時之間,楊妹久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雖未能活捉,但在警察趕到之前阻止了蠍蜘精的進一步破壞,保護了人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也算是功德一件。因此,各大媒體電視臺競相採訪。

談春所長隨即召開見面會,通告了事情的經過。簡而言之,事情的發展雖然驚心動魄,但有驚無險,在他的指揮和佈置下,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最終,何久剖開蠍蜘精的肚子,成功殺死了這個變異的怪物。

一時之間,何久成了衆人追捧的英雄,所到之處無不鮮花和掌聲。突然有一天,何久向楊妹久提出一個瞠目結舌的想法,讓母親託媒婆前去說親。

“想起來了?”何所懼大喜過望。

何久大聲說:“我喜歡她,她也喜歡我,我要娶她!”

何所懼笑了:“好!香香等你這句話已經很久了。”

“什麼香香?我還臭臭呢!我說了多少遍了,我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我認識她!也不喜歡她!我愛的是六月,六月!你們懂不懂?”

何久有些氣急敗壞,他的回答讓兩人大吃一驚,只以爲聽錯了,直到他再三地重複着金六月,兩人才反應過來。

楊妹久怒道:“那香香怎麼辦?她可是作出了巨大的犧牲!”

“關我毛線!”

“你再好好想想,你們以前……”

“一天到晚的香香!你們如果喜歡她,認她做女兒好了,就當沒我這個兒子!”

“嘭”!門重重的關上了,留下夫妻倆一臉錯愕。

看來何久的這個選擇性失憶症已經病入骨髓了,莫說一時半會,怕是三年五載也好不了了。

楊妹久決定將實情告訴香香,看看她有沒有什麼辦法。正準備搭乘電梯去五樓病房,忽聽拐角處有人在說話。她本不想偷聽別人說話,但言語直指香香,那就不得不防了。

“有蠱人家的姑娘,往往長得非常漂亮。但是再漂亮也沒有人敢去和她談情說婚。所以呢,有蠱人家的女兒往往要嫁到很遠的地方去,別人纔不知道她家是有蠱的。苗族有一句諺語:狂恨成疾病,發恨成鬼家,好花偏生在懸崖上,好女偏出有藥家。”

“廢話少說,我只中意香香,你就說怎麼辦吧!”

“若要得到她,也不是難事,只怕你不敢做。”

“說!”

“給她下藥……”

許是怕人聽懂,兩人說的是苗語,語速很快,楊妹久只辨認出一個是仙婆,另一個聲音似在哪裡聽過,不是很熟悉。但仙婆一聲“談所長”,卻讓她大吃一驚。

這個老太婆,真不該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