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在匯尋城內也算得上是一方勢力了。
因爲吳家的家主吳蕭荒是一位巔峰靈者,雖說這位巔峰靈者在修煉的道路上幾乎已經走到了盡頭,基本上沒有什麼衝擊尊者境界的可能了。但是,巔峰靈者就是巔峰靈者,遠不是一般靈者能夠比擬的。
當薛海崖等人來到城內吳家,並且通稟了姓名之後,立即受到了吳家熱情的款待。
略加詢問之後,他們才知道,原來他們並不是第一批到達吳家的薛家落難子弟。在他們之前,已經有數批人陸續到達,而且薛家的頂樑柱,亦是有着巔峰靈者修爲的薛衍,也已經來到了吳家。
當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薛源興奮得幾乎就要叫了起來,而薛海崖和薛萱樂也是喜形於色。
因爲他們太明白這中間的區別了。
如果身爲巔峰靈者的薛衍在這次大難中隕落,那麼薛家重新崛起的希望就極其渺茫了。哪怕是吳蕭荒看在舊日的情面上,願意庇護他們,但最多就是提供一個讓他們繁衍喘息的安穩環境。然後就是不聞不問,任由他們自生自滅了。
但是,當薛衍從危難中脫身而出之時,一切就完全不同了。
這並不僅僅代表着薛家還有着再度輝煌的可能,更主要的是,吳家對他們的態度,也將大爲不同了。
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臉上都有着掩飾不住的狂喜之色,彷彿一路上的風塵和辛苦都值得了。
歐陽明自然無法感受到他們的喜悅,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片刻之後,他們就已經被帶入了一處別院之中。剛剛進入別院,薛海崖的眼眸就是一亮,高聲道:“伯仁長老。”
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轉身,在見到薛海崖等人之後,那嚴肅的臉龐上流露出一絲驚喜之色,笑道:“好,你們也安全到達了。”他的目光在薛源和薛萱樂的身上掠過,喜色愈發的濃郁。
只是,最後看到歐陽明之時,他不由得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迷惑之色。
薛家鼎盛之時,族人衆多,他自然不可能一一識得。但是,能夠晉升靈者的人,都是家族中的核心人物,他絕不會一無所知。
然而,在看到歐陽明之時,他愣是想不出,家族中何時有過這樣年輕傑出的弟子了。
薛海崖連忙道:“伯仁長老,這位是我們在路上結識是一位少年豪傑瑜天睿。”他向薛伯仁使了個眼色,道:“這位天睿兄弟年紀輕輕,已然晉升靈者,而且,他還擅長陣法。騰家的一位中階、三位初階敗類追蹤而來,都是天睿兄弟用陣法解決的。”
薛伯仁驚疑地看着歐陽明,眼神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初階靈者,已經足以讓此刻落魄的薛家重視了,再加上一位可以越階挑戰的陣法師,就更讓人不敢小覷。
薛源的眉頭略皺,不滿地瞅了眼薛海崖,在半途中,薛海崖誇讚歐陽明也就罷了。但現在,他們已經安全了,可薛海崖還是對歐陽明讚賞不已,這可是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事情啊,頓時引起了他強烈的不滿。
只是,他好歹還有點兒小聰明,知道不能在外人面前內訌。所以,他撇過了臉,不再理會。
而薛萱樂卻是朗聲道:“伯仁長老,如果不是遇到了瑜大哥,我們怕是無法趕到匯尋城了。”她的眼眸微微發紅,想到了一路的艱辛和遇難的親友,不免有些難過。
薛伯仁神情一黯,向歐陽明抱拳一禮,道:“多謝瑜公子援手,讓我薛家多保留了一分血脈。”他本人是一位高階靈者,但此刻卻降貴紆尊地向歐陽明行禮,言行舉止都是發自於內心。
歐陽明身體微微一側,道:“舉手之勞,閣下無需客氣。”
薛伯仁肅然道:“在瑜公子而言,或許是舉手之勞,但對我薛家,就是活命大恩了。”他頓了頓,道:“瑜公子既然來了,我薛家自然要好好招待,快請入內。”
他以近乎殷勤的態度將歐陽明招呼了進去,並且安排了一個獨居房子供他休憩。
歐陽明打量着這個暫時屬於自己的房子,不由得暗自感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薛家雖說已經落魄,連自己的家族都被摧毀了。但是,他們卻依舊有着足夠強大的人脈,在匯尋城內可以找到如此寬敞的房子,也算是不容易了。
畢竟,薛家來此之人不知多少,能夠給一位客人做出這樣的安排,已經是相當的了不起啦。
※※※※
薛伯仁將歐陽明安置妥當,立即帶着薛海崖三人走遠。
一旦離開了那個院子,薛伯仁的面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道:“海崖,這人到底是什麼來歷?”
薛海崖不敢怠慢,道:“弟子不知,但此子在陣法上的造詣確實不容小覷。”他停頓了一下,又道:“此人曾經誇口,若是佈下陣圖,就算是高階靈者來了,他也一無所懼。”
“困住高階靈者?”薛伯仁的臉色微變,訝然問道。
高階靈者和中階靈者可是完全不同的兩個級別,一個初階靈者陣法師,可以困住中階靈者,已經算是合格的了。而若是想要困住高階靈者,那就證明這個陣法師不僅擁有極強的戰鬥力,而且本身的傳承也是非同小可的。
“伯仁長老,這只是他信口開河,並沒有真正展現過這樣的能力。”薛源不甘心地道:“如果真有高階靈者來了,他肯定是第一個逃遁的。”
薛海崖的眉頭微皺,道:“薛源,你……”他想到一路上這小子的表現,不由失望地搖了搖頭。
薛萱樂冷笑一聲,道:“薛源,人家雖然沒有表現過,但是在遇到中階靈者之時,出手的可不是你啊。”
薛源臉色驟然一變,怒道:“薛萱樂,你這是什麼意思?爲什麼要幫腔外人,莫非你看上他了?”
“呸!你纔看上他了。”薛萱樂的臉蛋兒微微泛紅,道:“伯仁長老,弟子相信瑜大哥不會撒謊的。”
薛伯仁目光流轉,在兩個小輩身上巡弋了一圈,最後還是落到了薛海崖的身上。
薛海崖沉吟片刻,道:“伯仁長老,我們可以試一試。”
薛伯仁緩緩地道:“如果他真的能夠佈置出困住高階靈者的陣法,就說明他必有強大傳承,這樣的人物……”他緩緩地拖長了聲音,道:“我當稟告家主,再做決定。”
看着匆匆離去的薛伯仁,薛源憤憤地道:“大伯,你們未免太看重那小……那人了。”
他本來想要叫那小子,但是被薛海崖眼睛一瞪,心中發虛,話到嘴邊立即改口。
薛海崖看着他這副模樣,不由得心中一軟,嘆道:“哎,薛源啊,現在不比當初了,我們薛家遭逢大難,內部人才凋零,外有強敵虎視眈眈,在這個時候,能夠爭取的每一份力量,都是寶貴的。”
薛源諾諾地應了一聲,但是否將這番話放在心上,那就不得而知了。
薛海崖揮了揮手,讓薛源和薛萱樂下去休息,自己卻在原地等待着。
果然,片刻之後薛伯仁已經回返。但是跟在他身後的那兩位,卻讓薛海崖大吃一驚。
因爲這兩位一個就是薛家的家主薛衍,而另一位與他並肩而行的,卻是薛海崖有幸遠遠見過一面的吳蕭荒。
薛海崖眨了眨眼睛,還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帶來的消息竟然能夠驚動兩位巔峰靈者。他心中一凜,莫非那歐陽明的來歷,還要超出了自己的預料。
不過多時,薛衍三人就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並且再度仔細地詢問起來。
薛海崖不敢有任何隱瞞,將自己三人與歐陽明相遇之事詳詳細細地講述了一遍,隨後用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他們的決斷。
薛衍沉聲道:“吳兄,你覺得呢?”
“呵呵,老夫之見,那瑜天睿應該是某大宗門出來遊歷的年輕弟子,而那位在夜間出手的神秘人,應該就是在暗中保護他的強者了吧。”吳蕭荒淡然一笑,緩聲說道。
薛海崖驚訝地擡頭,他雖然也曾有過這樣的懷疑,但卻沒有吳蕭荒如此的肯定。
薛衍濃眉微微皺起,他沉吟許久,道:“吳兄,如何一個初階陣法師,能夠用隨身攜帶的陣盤困住一位高階靈者的話,那麼……”
吳蕭荒的眼眸隱隱發亮,道:“那麼此人在陣法上的造詣之強,肯定達到了驚世駭俗的地步。”
“不錯。”薛衍重重地點頭,道:“漳州強大勢力諸多,但要說陣法的話,還是獨尊往生極樂。如此年輕的靈道修者,再加上陣法師的身份,或許也唯有那一家纔可以培養的出來吧。”
吳蕭荒呵呵一笑,道:“薛兄,你的意思是……”
薛衍重重點頭,道:“如果他確實有着真才實學,那麼不管背景如何,都值得老夫全力拉攏了。”他突然轉身,道:“伯仁,你去試探一下,掌控好分寸,別弄出太大的動靜了。”
薛伯仁低聲道:“是,家主。”
薛海崖張了張嘴巴,他有心想要勸阻,但是看着兩位巔峰尊者那嚴肅的表情,到了嘴邊的話就再也吐不出來了。
只是,在他的心中卻是充滿了擔憂。
伯仁長老,您可要悠着點,千萬千萬不要弄巧成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