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斬斷過去

歐陽明等人入城之後,又是一陣安頓。

武涵凝和百仕雪身份高貴,城內都有着下屬搶着安排,而倪家更是地頭蛇中的地頭蛇,倪景深親自出面,將倪英鴻接走,歐陽明雖然有些戀戀不捨,但卻也沒好意思拉下臉皮與倪景深爭搶。

這位畢竟是英姐的長輩,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不能無禮啊。

輕嘆一聲,歐陽明的目光一轉,落在了姜九妹的身上。

自從入城後,這位美麗的小姑娘就一言不發。只是,她那環顧四周的眼眸中卻涌動着一絲複雜之色。

這座城市,是她出生的地方,也是她長大成人的地方,對於這座城市的感情,她肯定是極爲深刻。

歐陽明的心中微動,沉吟片刻,道:“九妹,隨我來。”

姜九妹乖巧地應了一聲,也不反抗,隨着歐陽明朝着城內行去,她對於這個哥哥完全放心,沒有半點的提防意識。

兩人一前一後,在城中拐了幾個彎,走向了一條姜九妹非常熟悉的道路。美眸微微閃動着,姜九妹已經猜到歐陽明的目的地,但不知爲何,越是靠近那兒,她的心中就愈發的有着幾許的顫抖。

終於,他們在一座小門戶之前停了下來。

望着那煥然一新的大門,姜九妹的眼睛微微溼潤,終於忍耐不住,一滴斗大的淚珠劃落臉龐。

歐陽明輕嘆一聲,轉身爲她抹去臉上淚痕,道:“進來吧。”

推門而入,這是一箇中型院落。姜家祖先也曾有過風光日子,否則也不可能在這兒置辦起這份產業了。不過,隨着家族沒落,這份產業卻被人覬覦,對於後代子弟來說,也不知是福是禍了。

姜九妹進入院子,來到房間中轉了一圈,出來之時更是有些激動。

昔日樑家退出院子後,刻意地將院子內的擺設等恢復原樣,姜九妹睹物思人,情緒有些控制不住。

不過,她畢竟是一位真正的強者,心志在短時間內已然收斂,向着歐陽明深深一躬,道:“多謝哥哥。”

歐陽明微微一擺手,道:“你既然叫我哥哥,還要謝麼?”

姜九妹輕輕地點着頭,正待說話,就聽到門外有着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歐陽明的眉頭略皺,他顯然已經從一些細微的聲音中聽出了來者的身份。

“鄧城主,請進。”

大門緩緩推開,鄧熙園滿臉笑容地走了進來,他先是向歐陽明行禮問候,隨後目光一掃,落在了姜九妹的身上。

歐陽明淡淡地道:“鄧城主,公主殿下入城,你不用隨行麼?”

鄧熙園呵呵一笑,道:“歐大師,老夫此次,正是奉殿下之命前來。”

歐陽明心中微動,立即明白過來,既然武涵凝和姜九妹同行,自然能夠猜到她必然要回家一觀。哪怕不提姜九妹與歐陽明之間的兄妹關係,單以姜九妹所表現出來的強大實力,就足以值得武涵凝拉攏了。

輕輕點頭,歐陽明道:“鄧城主既然來了,是有什麼想說的麼?”

鄧熙園的目光一凜,道:“正是。”他頓了頓,道:“歐大師,姜姑娘,此次蟲族突襲,我們昌隆城損失慘重。哎,就連身爲皇商的樑家也難以倖免。”

歐陽明眼眉微微一揚,道:“樑家怎樣了。”

鄧熙園肅然道:“樑金業和樑金陵兄弟戰死沙場,與一隻陽品級的半精靈獸同歸於盡。而樑高逸在慌亂中失蹤,被發現之時其屍首已然殘破不堪,被蟲族啃去大半了。”他嘆了一口氣,道:“這三人也算是罪有應得了吧。”

歐陽明和姜九妹對望了一眼,對於這個結局大感意外。

雖說昔**迫姜九妹的僅有樑高逸一人,但若是沒有樑家兄弟撐腰,他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猖獗之事。

姜九妹學藝有成,迴歸之日卻得到了這樣的一個消息,心中也不知是何感覺。不過,他們也知道,鄧熙園絕對不敢在這件事情上耍什麼花招的。若是那三位沒死,估計下一個死的,就是他自己了。

歐陽明沉吟片刻,轉身道:“九妹,你看……”

鄧熙園肅然道:“姜姑娘,那罪魁禍首雖然死了,但樑家在城中還有着許多產業,若是您想……”

姜九妹毫不猶豫地一揮手,道:“多謝城主大人的美意,不過這件事情就到此爲止吧。”

鄧熙園遲疑了下,道:“姜姑娘,殿下吩咐過,無論如何都要讓您滿意的。”

姜九妹的嘴角劃出了一絲細微的弧度,道:“普通的產業和財富,你以爲我還需要麼?”

鄧熙園一怔,不由得苦笑連連。

以姜九妹如今的身份,以及在玄鏡宗中的前途來看,這世俗間的普通財物對她而言非但沒有半點助益,反而有可能成爲拖後腿的東西。

姜九妹轉頭,低聲道:“哥,小妹今晚想要住在這兒,可以麼?”

歐陽明立即領會,道:“你好好休息,若是有什麼事,明兒再說。”他朝鄧熙園使了個眼色,退出了院子。

關上了大門,姜九妹來到了院子中心處,她雙手合十,口中喃喃細語,似乎是在默默地祈禱,臉上的神情逐漸變得莊重起來。

離開了院子,歐陽明和鄧熙園默然而行,遠離之後,歐陽明突然開口,道:“鄧城主,多謝了。”

鄧熙園毫不意外,微笑着道:“些許小事,是老夫應該做的。”

蟲族攻城雖然給昌隆城帶來了巨大的傷亡,但要說樑家這三位同時罹難,卻也未免有些巧合了。

這個世界上巧合的事情雖然很多,但歐陽明對此卻報以極大的懷疑。

他可是與樑家三人打過交道,那樑高逸也就罷了,一個紈絝子弟,並不算什麼。

但樑金業卻是一位心思稠密謹慎之人,如果說在蟲族攻城,滿城大亂之時,他還沒有安排人管好那最疼愛的兒子,歐陽明可是絕對不信。

而如今,不僅僅樑高逸死無葬身之地,就連屍體也被蟲族啃去一半,就連樑金業兄弟也是一同命隕。

這如果還是巧合的話,那也未免巧過了頭。

姜九妹修爲雖然強大,但處世經驗畢竟有所不足。而歐陽明則是孤兒出身,從小到大什麼齷蹉事情沒有見過?哪怕不曾昧着良心下手,但沒吃過豬肉,好歹見過豬跑啊。

再想想昔日鄧熙園可是以樑家靠山的面目出現,歐陽明就知道這一切背後的推手是誰了。

“這幾人罪有應得,死有餘辜。”歐陽明緩聲道:“不過,我也不希望九妹親自動手。這段恩怨,就這樣了結,無疑是恰到好處。但我希望,以後不會再有更多的麻煩。”

“是,歐大師說的是。”鄧熙園陪着笑臉,道:“您放心,皇商不止一個,既然樑家無法勝任,自然有其他家族取而代之。”

歐陽明微微點頭,樑家死了兩個頂樑柱,又被取締了皇商的地位,日後的生活窘迫可想而知。而且,以樑高逸的性子,這些年來肯定得罪了許多人,一旦樑家沒有了庇護,這些人又怎肯善罷甘休。

可以說,樑家此後的日子肯定不好過,若是他們不識相的話,就算家破人亡都可以預見。

只是,此刻的歐陽明卻沒有半點的同情心。

既然自己想要謀奪別人的家產,甚至於不惜對軍屬下死手,那麼無論最後得到怎樣悲慘的結局,都是理所當然的。

至於什麼禍不及家人之類的話,歐陽明對此則是不屑一顧。樑家仗勢欺人,強取豪奪,讓自己家人獲得利益之時,就應該有此心理準備了。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自古以來,莫不如此。

與鄧熙園分道揚鑣,歐陽明回到倪府之時,才知道倪英鴻去了天地老人的府上。

天地老人是爲了救歐陽明才引來天雷,與一隻蜥蜴靈獸同歸於盡。只要歐陽明在世一日,他的遺囑就會被很好地執行。而如今,倪家大小姐再度光臨,並且親自爲先師站臺,這一方院子就愈發的變成了世外桃源,哪怕是鄧熙園也不敢惦記了。

一個時辰之後,倪英鴻才姍姍歸來,她的臉上有着掩飾不住的悲慟和疲憊。

歐陽明迎了上去,將她摟入懷中。這一次,就連倪景深都沒有再說什麼。

次日,當歐陽明帶着基本平靜下來的倪英鴻來到姜家之時,姜九妹突然做出了一個讓歐陽明意料不到的決定。

“哥,請你把這座院子賣了吧。”

“什麼?”歐陽明訝然問道。

“小妹已經決定,以後要將全部的精神投入武道之中。”姜九妹目光炯炯,彷彿一夜之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往日種種,已然離我而去。從此以後,只有玄鏡宗之姜九妹,再無昌隆城之姜九妹了。”

歐陽明和倪英鴻對望一眼,都從那堅定不移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她的決心。

長嘆一聲,歐陽明道:“也罷,昌隆城的事情,以後再處理。”他目光一轉,道:“英姐,九妹,你們可有興趣往滄海郡一行?”

兩位美麗女子的眼眸頓時亮了起來,姜九妹突然道:“哥,你還要帶公主殿下和少閣主同行麼?”

歐陽明堅決搖頭,道:“不,這一次,我們去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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