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戒色山莊”,廳內眼熟能詳的燈火通明,讓風神獠感到一種無拘無束的快慰。
廳內不見人影,風神獠便轉過後堂,來到父親的廂房,廂房內果然還透着一絲的燈火。
風神獠就在門外停下,佇立在一邊,滿臉的肅穆,沒有踢門闖進去,也沒有想去敲門的意思。
半晌,裡面忽然發出了一聲粗濁的呼氣後,一聲冷峻的聲音即時從房內逸出,“是獠兒嗎?進來吧。”
風神獠聽到這話後,這才推門進去。
房內,孤燈如豆,風神丁盤着腿,端坐在牀上的蒲團上。
“有事找我嗎?”風神丁問。
風神獠輕吸了一口氣,便說:“我想知道孃親的容貌。”
風神丁一震,“爲什麼?”
“因爲,我想去找她!”風神獠平靜地說。
風神丁不由得忿然離坐,大聲喝斥:“那種貪錢的女人還找她幹什麼?”
“貪不貪錢,全是你說的,我可沒有看到她貪錢,我這就是要找到她,向她當面質問,當年她是不是那麼壞,騙走了爹爹你的錢。”風神獠擺出自己的看法。
“你這是連爹爹的話也不信了?”風神丁忿然地說。
風神獠說:“我想親耳聽她說。”
“我早就忘了她了。”風神丁轉過身,憤慨地說。
風神獠一怔,不相信地追問:“怎麼會呢?她可是你第一個女人,又是你唯一愛過的女人,你怎麼能夠說忘就忘了呢?況且,就算你忘了她的愛,你怎麼可能忘得了她的騙呢?一直以來,你都對她恨之入骨的,她的形象應該在你心裡是十分清晰的。”
風神丁轉過身來,盯着風神獠的臉龐,輕嘆地說:“就算是我記得,就算是我清晰,那也只是她年青的模樣,如此她可能也成了老太婆了,拿一個少女的畫像去找一個老太婆,你認爲有幫助嗎?”
風神獠頓時愣住了,久久說不出話來。他和蝶月都沒有想到這個問題。
“倒是你的通術,練得怎麼樣了?”風神丁反問他。
風神獠幽幽地說:“學了大伯的‘通地術’了。”
“我是問,你練到什麼程度了?”風神丁重又坐回蒲團上,問:“三種通術,你都給我一一說來。”
風神獠只得邊想邊說:“通人術會用複數傳送了;通物術只傳送過一棵樹和二塊巨石;通地術也懂得複數傳送動物了。”
“也就是,三種術只有通人術你練到了高級通,其他兩種都沒有練過?”
風神獠微微點了點頭,說:“大概是這樣吧。”
風神丁一聽,正想發作,忽然風神獠又說,“但是,我還會一種能夠把人傳送到空中的通術。”
“什麼?”風神丁一聽,險些跌落在牀下,連忙重又下牀,走近風神獠面前,追問:“他是不是個女子?”
風神獠見爹爹氣憤的樣子,和上次他到“暗香院”找錢小雨的時候一模一樣。似乎還多了一種震驚在內。他知道,爹爹一旦知道他接觸女子了便會這樣的氣憤,但他仍然坦誠地說,“是的。”
“你喜歡她?”風神丁不震驚女子的身份,卻關心風神獠的感受。
風神獠又是一震,今天爹爹怎麼了?好像未卜先知一樣。
他也不肯定地說:“有一點……”
“有一點?呸!”風神丁不等風神獠說完,就連番唾罵了,“你不是有一點,是有很多,是終生不能遺忘那種,你沒救了,你已經愛上她了!你就等着她來騙你吧。”
風神獠驚問:“你怎麼會都知道的?”
風神丁沒有回答他,只是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腦袋,跌落在牀上,嘴裡喃喃地說:“怎麼又會這樣?怎麼又會這樣?”
半響,他仍然沒有要停下來的樣子,還是一樣地在牀上翻來覆去的自怨自艾不已。風神獠不由得嘆息一聲,走出房外,替他扣好了門栓。
獨自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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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久違的牀褥上,他思念着被爹爹挑起對公主的思念,憶起了那晚在海上空的迷離一吻;重又想起了因爲,這一吻,換來了蝶月的不及格評定。但似乎除了這一點,他還有兩種是符合蝶月的心意的,只要他一直這樣保持下去。雖然,還不知道,蝶月是怎麼看那一吻的?
想到這裡,兩個女子的影像在他的腦海裡,時而一前一後,時而左右分開,時而又重合成一個奇醜無比的怪物,嚇得風神獠整晚也無法好好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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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在石屋那邊。蝶月也是輾轉反側地難以入睡。
剛纔,風神獠送她回來後,就被父親截住了。
“不要再和那個小子來往了。”簫萬山坐在凳上說。
蝶月一怔,“爲什麼?”
“那小子城府深得宛如無底洞,我和花木伯伯加起來百多年的閱人經驗也看不出來,他纏着你是什麼居心?爲了慎重起見,你還是不要再理他了。”簫萬山沉聲地說。
蝶月輕輕地笑說:“他能有什麼居心?我又沒錢沒物的,又不是權貴公主,他頂多也是貪圖我的美貌想和我成親而已,可我都跟他說了,我目前只有理想,對任何人也不會感興趣。”
簫萬山又說:“這就是了,你什麼也沒有,那他幹什麼還要粘着你不放呢?這裡面難道不是很值得懷疑嗎?”
蝶月想着風神獠剛纔那殷切的告白模樣,說:“有什麼好懷疑的?他都三番四次表明,只是喜歡我,支持我的理想,除了這兩樣,我也再看不出他有別的居心?”
簫萬山見勸不成,不由得厲聲地一喝:“就憑你閱人的經歷,也想看出他的心思嗎?”
蝶月也忽然杏眼倒豎,輕叱一聲,“總之,我感覺他不像壞人,你們別把好人當壞人看了。”
“你除了知道他是風神一族的後人,很有錢,很喜歡你以外,你還知道他什麼嗎?”簫萬山又問。
蝶月一怔,說:“這已經足夠了。”
“足夠?你知道他的過去嗎?你知道在其他地方做過什麼事嗎?你知道他剛從皇宮回來嗎?你知道他和公主走得很親近嗎?”簫萬山又是一連珠地追問。
蝶月聽後微微一笑說:“我都知道啊。他有個不喜歡女子的爹爹,有個從未見過面的孃親;他小時候一直在家讀書,輕功和劍法是自學的;他從皇宮回來我也知道,他吻過公主我也知道啊。”
“什麼?”簫萬山一聽,嚇了一跳,“他還吻過公主?”
蝶月笑說:“兩情相悅,你覺得有問題嗎?”
簫萬山一怔,“怎麼會沒有問題?”
“你不是說過嘛,一個人太過壓抑他的情感,輕者會內傷,重者會變成瘋子。他是一個健康的男子,有這種情緒非常正常啊。”
“你,你這是什麼理論?我哪有這樣教過你?”簫萬山頓時被她氣惱了。
“醫學理論唄!”蝶月說完,飄然地回房去。
簫萬山在後面憤憤地說:“你要是不聽老人言,總會吃虧的。”
躺在牀上,蝶月想着風神獠的單純親切的笑容,真誠的舉動,豪邁的風度,沒有一點像是極有城府的人;想着他在河邊那溫柔細膩的照顧和收藏她的手帕時那慍色的樣子,她的內心也泛起一絲甜蜜,漸漸地進入了與她母親相會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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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風神獠纔在和風暖日下昏昏睡去。
當他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了,跑到爹爹的房裡一看,風神丁已經外出了。他才輕吁了一口氣,轉回了房中。
把上次從西錦城傳送回來的錢箱取出來,用通物術把它傳送到了大木屋。
木屋裡,沒有人。只有一抹陽光懶懶地躺在地板上,一副很和煦的樣子。
走出屋外,錢小雨正在喂蒲菲鳥在吃鋼劍呢。
“我已經給你送來了四億,你看着辦吧!”風神獠走近過去說。
錢小雨一怔,轉而問:“主人,你一下子給我這麼多錢?你不怕我再挾帶私逃了?”
風神獠笑笑說:“當天我是不會通術,無法立即找到你;今天,我已經學會了通術,任你跑到哪裡,我都可以找到你,把你打成豬頭,還要一天找一次,打了就走,不困你不逼你呢。”
錢小雨一聽,嚇得伸了伸舌頭,說:“主人,我剛纔是跟你開玩笑的,你千萬別當真!”
風神獠微微一笑,說:“剛纔我也是跟你開玩笑的,但你可以把它當真的!對你有好處。”
又問:“今天,蝶月沒有過來嗎?”
錢小雨忙說:“沒有。”
風神獠說了句:“進去收好那箱錢,我去找蝶月。”
就想着蝶月的音容笑貌,唸了訣就過去。
錢小雨奔向屋內的倩影一凝,場景即時轉到了蝶月的石屋前那棵大榕樹下。蝶月在看簫萬山和花木淳品弈棋。
蝶月陡然看見他,馬上展顏一笑,卻以指豎嘴,叫他不要吵人。
風神獠微笑着,繞過簫萬山背後,站到蝶月的旁邊。
簫萬山卻忽然擡頭說:“年輕人,你會不會下棋?”
花木淳品也在這裡說:“風神少爺,學富五車,這下棋應該難不到你吧。”
風神獠一聽,瞥了蝶月一眼,不禁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