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風神獠頓時被他氣得哭笑不得,“你的立場怎麼這麼的不堅定?”
這時,春蘭走過來,對他柔聲地說,“少爺,你的衣服滿是血跡,請隨我回房換一套吧。”
風神獠回顧自身,這才發現果然到處都是血跡斑斑,便點了點頭,要隨春蘭回房去。忽然回頭對狂天羽說,“狂兄,你也換換吧?”
“不用了,我穿不慣那些衣服的。”狂天羽一口拒絕。
“那,你先在這裡喝口熱茶吧。”說完,又高聲喊過去,“春香,給狂兄上茶!”
狂天羽還沒有坐下的打算,但當他看到那些婢女有條不紊地把那些珠寶銀票分類分箱,而且,個個都專心分類撿拾,沒有一個私藏。他心裡不禁微微一震。這纔有了坐下來,繼續看下去的打算。
不一會兒,春香端上一杯清洌的香茗,他這才感覺喉嚨原來也是乾渴得很,便也應風神獠的熱情,邊喝熱茶邊觀賞那些婢女在收拾。
片刻,風神獠穿回他原來那件金線烏帶錦袍,神采奕奕地出現在廳門口,狂天羽一見,即時迎了上去,但見風神獠的右臂繫着一條極不協調的黃紗布條,不禁臉露疑色,“風神兄,這是——”
風神獠轉身一笑,“呵呵,這就是我學通術的動力!”
“哦,看質地,似是女子衫裙的紗條,風神兄怎麼會以一女子的紗條作爲動力呢?”狂天羽不解地問。
“呵呵,”風神獠笑着引他走出了前院。趁着夜色將黃昏,他便一邊踱步,一邊向狂天羽訴說遇到蝶月的故事。
“照風神兄的說法,此女子倒是萬中無一,有理想肯獨立的奇女子,實在是風神兄的福份。”
風神獠笑說:“這個當然,如今天下太平,喜歡錢財的女子萬萬千,還爲理想而奮發的所剩無幾。此般女子,我不僅要珍惜,還要慎重對待,萬不可拂逆她的好意。”
“所以,她一句閒話,你就加倍努力了?”
“我才和她相識不久,她就能夠給我一句當頭棒喝,又怎麼算是閒話呢?”風神獠不願意相信蝶月的無心,他可是把那句話奉若神明,把她那條布紗條視如珍稀。
“難道,風神兄自己就沒有笑傲江湖,振國興邦之宏願?”
風神獠回頭望了他一眼,說“我懂得你的意思,你是想說男兒志在四方,不應爲了兒女私情而周旋在內吧?”
他轉身負手地說:“我家族目前就我一個傳人,他們百年之後,我就會孤身寡人,無人爲伴,多麼的悽清呀!所以,找一個志同道合的女子爲終身伴侶,目前就是我最大的宏願。”
“原來如此,這倒是我多慮了。”狂天羽這才體會到他的苦況。
“我老師說過,欲平天下先治國,欲治國先齊家,欲齊家先修身!我現在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你懂嗎?”風神獠轉過身來,忽然一道霸氣凌厲的眼光直射狂天羽。
狂天羽一看,彷彿看到一幕風神獠偉大的心跡就飄動在那泓眼波里。當下心中驚訝不已。頓時明白了許多道理,他馬上抱拳恭敬地說,“受教了!”
這時,天色已晚,他們踱回了大廳,卻發現大廳內,三伯父已經端躺在榻牀上了。
“三伯父!”風神獠上前大吼一聲,“你回來了怎麼不叫人通知我啊?”
三伯父呵呵一笑,“還沒到吃飯時間,通知你幹嘛?”
“我問你,我現在又想學爹爹的通天術,行嗎?”風神獠急忙問。
三伯父想了想,斷言地說,“不行!”
風神獠一怔,繼續問:“爲什麼?”
“因爲,你已經學了通人術,就不可以學通天術了。”三伯父說。
風神獠繼續追問:“爲什麼?”
三伯父被他問得急了,便說:“因爲,我們都是隻能學一種,你也是這樣,一出生就只能學一種,本來,你可以學你父親的,但你偏偏要學我的。”
“爲什麼一個人只能學一種?”風神獠仍然不明白,“你們的都是爺爺傳授的,那麼爺爺絕對不是隻有一種吧?”
風神獠說起爺爺,又勾起了三伯父對父親的追憶,“唉,你爺爺當年確實是擁有十個通術的。”
“十個?”這個數目不禁令風神獠震驚不已。
三伯父不理會他的震驚,繼續說:“本來,你爺爺一共有十二個兒子,你爺爺就傳了十個,但是,卻夭折了七個,最後就只剩下我們五個了。”
說到這裡,三伯父的眼睛有些溼潤,似乎還在爲那些夭折的兄弟傷感。
“七個?我怎麼不知道的?”風神獠繼續震驚不已,這些事父親可是從來沒有和他提過。
“這就是你們只學會一種通術的原因?”風神獠不太相信。
“唉,你這孩子,真是的。”三伯父憐愛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難道你們就不能交換來學嗎?難道你們就不能悄悄地學對方的通術嗎?”風神獠把他所想的伎倆都說了出來。
三伯父望着他,喟然一嘆。心想,要是不說出真正的原因,恐怕這孩子不會罷休。於是他又說,“當初你爺爺本來就想我們個個都學會他那十種通術,但是,後來發生了一樁浩劫,使他到‘飄隱山’上把一個怪物封印進了山洞,封條上寫明‘如果此封換得天下太平,他願意以後代只學一代通術來交換。’,這樣才消彌了那場浩劫。”
三伯父一番往事,說得風神獠目瞪口呆。片刻,才醒轉過來,“那麼,把那封條拿掉了不就可以拿回那些通術了?”
三伯父一聽,凜然一驚,直起身子來一喝,“獠兒!這可萬萬使不得。雖然拿回封條,我們可以拿回通術,但是,拿開的同時,那些怪物又會出來搗亂了,到時候,這太平盛世又會變成一個生靈塗炭的悲慘世界了。這就是我和你父親叔叔們所不願意做的事情!”
風神獠見他說得如此嚴重,也只好作罷。但心裡仍然老大不情願,他說,“天下哪有做兒子的不學老子的絕技的?”
“當初,你就應該早早聽你父親說,學他的,你幹嘛又過來學我的了?”三伯父也奇怪地問他。
“那是……”風神獠本想說,那是爲了容易傳送蝶月,但是話到嘴邊,卻又吞了回去。因爲他還知道,他們全都不敢碰女人,就是不想讓女人有機會騙走他們的家產。要是讓他們知道了他是爲了女人,不罵死他也打死他吧。
“那是爲什麼?”這回,輪到三伯父追問了。
所幸,這時,春香過來說可以用膳了,才解了風神獠的圍。
風神獠連忙回頭相邀狂天羽上桌用膳。狂天羽則拒絕說,“不用了,給我兩個饅頭就已經足夠了。”
此話一出,不禁令衆人面面相覷。
春香說:“不好意思,這位大俠,我們這裡最差的就只有白米飯了。”
狂天羽眸光流轉,便說:“那,就給我一碗白米飯,加一片肉,一條菜,一塊魚,一塊豆腐就行了。”
等春香在他的飯上挾完了菜,他卻端起飯,飄然出了門外。
“哎,狂兄,你要去哪吃啊?”風神獠想叫住他。
狂天羽的聲音則從空中飄來,“別理我,我喜歡在外面吃。”
“哎?”風神獠頓時呆住了。
三伯父卻說,“算了,江湖人都是行爲怪僻的,他叫你別理,你就別理了。”
風神獠回到飯桌前,也三兩下扒了幾口飯,就忙不迭地逃出到大門口去,他還在擔心三伯父對他苦苦追問呢。
不料,剛踏出門口,一柄長劍“刷”聲攔在他的面前,在月色下寒光閃閃。
“咦?你在這裡啊?”風神獠猛然扭頭藉着月光望去,狂天羽正坐在門檻上,倚着門邊,散漫地用劍和他打招呼。
“你,爲什麼有飯桌不上,有房不進,有牀不睡呢?”風神獠好奇地問。
狂天羽悠悠地說:“我身爲一個落魄劍客,習慣了餐風露宿,捱飢抵餓,那樣安逸的日子,只會讓消磨我的意志。”
風神獠問:“你做劍客不是爲了以後有個幸福的家庭,安穩的生活嗎?”
“不是!”狂天羽斜視了他一眼,堅決地說:“我是爲了成爲一個絕頂劍客而存在的!”
風神獠卻說:“但是,現在太平盛世,他們都不相信劍客了,你還要繼續自己的目標嗎?”
“就算是太平盛世,但仍然有不少的人在興風作浪。”狂天羽說,“平常的人不相信,可是,山賊們相信!”
風神獠忽然眼睛一亮,“所以,你就去山賊出沒的地方去找人練練劍了?”
狂天羽乜視了他一眼,沒有答他。
風神獠便靠近他低聲說,“這樣正好,我想去‘飄隱山’,你陪我去怎麼樣?”
狂天羽眼珠一轉,說:“你伯父不是說,會帶來浩劫的嗎?”
“嘿,他說你也相信?”風神獠輕呵着口氣,吹動着他額邊垂下來那幾轡長髮,笑着說,“再說,就算有浩劫,你怕了?”
風神獠此言一出,狂天羽“嗖”地坐直身子,傲氣地說,“任天地邪氣縱橫,我霸劍定斬無赦!”
“好!”風神獠輕撫着掌,朗聲一笑,“有氣勢!狂兄,果然是英雄少年!”
“別廢話!什麼時候去?”狂天羽扭頭豪邁地問。
“別廢話!現在就去!”風神獠一掌按在他的胸前,也狂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