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黯淡,風神獠細辨之下,也依然認得是四個精裝的年輕人,赤着胳膊,披着粗麻布襖,板着臉向十叔走來。
卻對十叔粗獷地說,“風神老大,你今晚遲了點哦?”
十叔一個哈哈,也粗獷地說:“遲了便遲了,你愁她們會跑嗎?”
說完,他繼續用同樣的步伐,一步一搖晃地向遠處的火光走去,四個壯漢卻不敢對他怎麼樣,只得跟在後面。
公主與風神獠驚奇地對視了一眼,也無奈地跟在後面。他們的後面依然跟着擡着烤箱的兩少女。
不一會兒,他們來到了那有火光的地方,卻還是一處沙灘。有十數個青年男女正在幾座火堆前等候着他們的到來。十叔來到了一堆火堆旁停下,等那兩少女在沙灘上鋪好了涼蓆,才欣然坐下。
“也給他們鋪一張吧。”十叔忽然指着風神獠兩人,對那兩少女說。那兩少女點了點頭,連忙抖開另外一張涼蓆,在不遠處鋪開,過來牽公主坐下。
這時,有個年輕男子跑到十叔的身後,蹲下來,要一手按在他的背部。
十叔卻一擺手,說:“先別忙。”
說完,向風神獠招了招手。風神獠走了過去,他便說:“獠兒,你聽好了,我現在就要開啓‘通氣術’爲他們傳話了。對了,你瞭解‘通氣術’嗎?”
風神獠自以爲地說:“瞭解。它的法訣應該是‘氣天地人物’,它是不是通運氣流的通術?”
“呵呵,”十叔忍不住仰天一笑,說:“我這‘通氣術’和你爹、三哥的有很大的不同。第一,它既不運人也不運物,只運說話;第二,除了‘氣天地人物’這個總法訣外,它還需要記名傳送。”
“記名傳送?”風神獠迷惑地望着他,表示不太理解。
十叔笑說:“你沒有學過你三伯父的‘不記名複數傳送’嗎?它和那個剛好是相反,待會兒,我示範一次給你看,你就會明白了。”
說完,他問了一些後面那年輕人的情況,就對着眼前茫然一片幽藍的大海,忽然臉容一整,莊重地輕叱了一句:“氣天地人物!牛小東、牛大東接通!”
此話一畢,那年輕人即時按着他的背部,焦急地叫了聲:“大哥,大哥……,你聽得見嗎?”
風神獠忽然聽到他們的身邊,居然有一把粗濁的聲音出現,“聽見了,是小東嗎?沒事別吵醒哥,哥都忙了一整天了。浪費錢。”
“大哥,是娘叫我轉告你,晚上醒着睡,晚上要颳風了……”
風神獠在一旁也聽得一清二楚。要不是知道這是十叔的“通氣術”,還以爲身邊多了一個隱形人說話呢。他不由得驚奇地盯着十叔的臉。
“我回那邊,試一下。”他忍不住興奮地說。
十叔卻在這時開口,“還有,這初級通的要訣和你爹的差不多,要有誠意。”
“那中級通就有百分百的意志,高級通就要百分百的真意,是不是?”風神獠觸類旁通地說。
十叔微微一怔,吃驚地說:“獠兒你都學會他們的高級通了?”
風神獠想了想,說:“差不多吧。”
十叔沉吟了一下,忽然鄭重地對他說:“獠兒,如果你的‘通氣術’學到高級通了,就來找找我,我到時候有事情要告訴你。”
風神獠眉頭一皺,不明白他的意思。“那麼,怎樣纔算是‘通氣術’的高級通?”
十叔便耐心地口授:“‘通氣術’也分初級通、中級通、高級通。初級通就是替別人或者自己的話用氣流傳送出去,能送到多遠,具體要看你個人的修爲;中級通的判斷是可以聽到對方的回話,高級通則可以主動收聽指定的人的說話。像我現在這樣子,它,可以聽到對方的說話,也可以和對方直接通話,像這個,只要把牛小東的名字,改成我的,就可以了。”
風神獠這纔有所理解地坐回了公主那張涼蓆上,在晚風吹拂之下,輕擁着公主的瘦削的香肩。
“剛纔十叔跟你聊什麼了?”公主柔情地問。
“就是傳授我‘通氣術’啊。”風神獠朝她笑了笑。
公主依然可以透過不遠處的火光看到風神獠迷人的笑靨,卻是那麼的英氣逼人,令人窒息,不由得羞紅了臉,要往他的懷裡鑽。“那是怎麼樣的?”
“你想試一試嗎?”風神獠忽然心中一動。輕輕扶起了公主,盤腿屈膝,抱元守一,氣達四駭。待靈臺一片空靈的時候,他也沉靜地念了句:“氣天地人物,文素、蝶月接通!”
唸完,又連忙叫公主按着他的背部,“快,跟蝶月說句話吧。”
公主狐疑地按在他的背部,問:“跟誰?跟蝶月?要說什麼呀?這樣子就可以跟蝶月說嗎?”
風神獠聽她一連問了那麼多問題,蝶月那邊卻一句也沒有傳過來,不由得有點氣餒。但轉而想到“牛小東、牛大東”,十叔叫的時候是全名,他便決定再用一次全名的。
於是,他再凝神唸了一次。公主卻還按着他的背部,問:“怎麼了?可以了嗎?”
良久,蝶月那邊一句像公主一樣的疑問也沒有傳過來,他心中不由得關心起蝶月來,“蝶月,她到底怎麼了?”
“她會不會睡着了?”公主忽然一語驚醒了他。
他點了點頭,回頭對公主說:“那我就回去看看她,看她是不是真睡過去了?”
“嗯。”公主體貼地點了點頭。風神獠馬上一握右拳,盯着遠方,唸了句通人訣。
霎時,他眼前深藍幽遠的大海微微隱去,卻漸漸露出一個女子柔美tong體的殘影,待影子一下子清晰了,他頓時與正在洗澡的蝶月面對面!
“風神獠!你什麼時候學得偷看了?”蝶月不遮不掩地反而一句話扔過去,頓時令風神獠身心也尷尬異常。他立馬轉過身去,但腦海那幕倩影已經揮之不去了。
“我,我……”風神獠也痛恨這通人術有這麼一個弊端,總是不知道對方正在幹着什麼。
“你剛纔不是和姐姐在一起的嗎?幹嘛突然跑過來了?”蝶月匆忙洗完,到一旁去自行更衣。
“你怎麼會知道我和公主在一起的?”風神獠聽到蝶月的話,不由得驚訝得轉過頭去問蝶月,卻又被他瞥見了一幕美女更衣圖。
“噢!”他馬上重又掩眼轉過臉,頓覺得滿臉通紅,乃至渾身火辣辣的就要迸發一種不可控制的衝動。
蝶月微嗔了他一眼,繼續安然地穿衣,“剛纔我好像聽到姐姐在‘蝶月嗎?要說什麼,這樣子就可以跟蝶月說話嗎?’之類的話,是不是你背後弄的把戲?”
風神獠體內升起了一股強大而莫名的衝動,配合着他剛纔看到的兩幅景象,在腦海中一連如落葉般翻滾飄曳,時而合而爲一,時而依依相惜……
忽然,他一個轉身,大喝一聲,“蝶月,我忍不住了……”
話音未畢,身子就像一隻猛獸般血紅着眼,向嬌俏的蝶月撲去——
蝶月一個手疾眼快,用溼水的衣裳一甩,蒙到風神獠的臉上,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風神獠的身上連點數處穴道。
風神獠頓時雙手古怪地停留在半空,身體也僵住在原地,氣呼呼的奈她不何。
蝶月卻拔了一拔溼發,莞爾一笑地說:“男子就是男子,看見了女子,就一點定力也沒有了。”
“我,我……”風神獠被冷水一下子潑清醒,回望自己瘋狂衝動的樣子,怕唐突了佳人,不由得追悔不已。
“不過……”蝶月穿好了衣裳,一甩長長沒有梳理的長髮,莞爾一笑地說,“你這樣子,還算是正常的男子。”
“我,其實是過來看你睡了沒有……”風神獠連忙交代他正在海邊,和公主一起在試驗新學的“通氣術”。
“我倒是有聽到。”蝶月這才明白,剛纔聽到公主的那一陣雜音不是幻覺。
風神獠見她說有聽到,但他卻聽不到。這不就只能說明只是“通氣術”初級通的表現?看來,他還得再加強意志和真意,趕快弄個能說能聽的“通氣術”來,那才叫一個爽呢。
“蝶月,你先把我的穴道解了吧。我還要回去哩。”風神獠心動就想身動,卻無法挪移一下。
蝶月上前在他的身上,又是一番猛戳,風神獠突然才吁了一口氣,把雙手放了下來,想罵人,卻瞥見蝶月抱着雙手,一副輕柔的俏態盯着他,他這發覺,在蝶月的面前,自己一早改掉了罵人的惡習。
“快去吧,別讓姐姐一個人呆着。”蝶月忽然取來了綢巾,替他抹去了發上額前的水漬,催促他說。
風神獠卻嘻嘻一笑,一把輕拉着她的手,說:“別急,我也讓你見識見識一下,什麼叫‘通氣術’嘛。”
說完,提過燈籠,把蝶月拉到了前廳的方桌前,在凳上坐了下來,教蝶月待會兒等他說完“接通”後,怎樣按着他的背部跟公主說話。然後,他屏氣凝神,摒棄雜念,狂想着公主的音容笑貌,唸了句:“氣天地人物,夏文素、簫蝶月接通!”
蝶月把手輕放到他的背部,頓時,一種奇妙的感覺從風神獠的背部如閃電般傳來。蝶月一個神志恍惚,公主就有如真的站在她的面前。
她不由得朱脣輕啓:“姐姐……”
公主也睜大着眼地驚問,“啊?是妹妹嗎?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嗎?”
蝶月輕輕地點了點頭,“聽得見。”
公主又問:“風神獠,他在你那裡?”
蝶月說:“在。”
公主笑了,說:“待會兒,你和他一起過來吧。這裡很特別很有趣。”
蝶月心中一動,忍不住一個縮手,眼前的公主也在這時消失了。她不由得又懊悔不已。
“怎麼不說了?”風神獠卻跳了起來,扶着蝶月的香肩,笑說:“我剛纔也聽到了!我聽到公主的聲音了。太好了,十叔說,這就是中級通!”
“蝶月,來,我們再試高級通!”風神獠剛纔有蝶月在身邊,心情舒泰,意志堅定,果然就能夠聽到了對方的回話。他連忙想着再下一城,試試用真意啓動的高級通。
不料,蝶月卻說:“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