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魯在魔法塔裡的閱覽室的長桌前趴了很久。
他採用這麼詭異的姿勢，趴在這裡讀書是有理由的——知識載體的分量相當沉重，並不是臥房中那小小的茶几可以承受。抱起來都頗爲吃力，更別說端起來讀了。
只是查閱的話還沒有問題，但是整天都在看這種書本的話，對腰來說是一個不小的負擔。終於翻過了最後一頁，波魯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已經趴了一天的腰感覺痠痛不已。
注意力有些渙散了，他坐在椅上，心裡卻已經開始回想那張讓人興奮不已的附錄單上的價格：
“這個價格，絕美！利潤高到足夠讓我成爲道德真空了！”
他就像是饞了很久的人面對火鍋時的樣子，雖然不至於喪失理智，但實在忍不住心潮澎湃：略略計算一下，喀喀爾特決意爲盔甲武器支付的銅錠，比之前又提高了三成！
波魯雖然狂喜於這簡直是搶錢的價格，同時又有些擔心：“這麼高的價格求購，他們怕不是軍備庫要打崩了吧？行吧，就爲了不倒T，別說給錢了，就算半賣半送，搞出租借法案也得上啊。”
同時他又幻想着取得足夠的銅之後，把整個產業鏈擴大之後的光景——正在把閃亮的聚能板插滿全島時，這浮誇的妄想被身後傳來的一陣敲門聲打斷了。
他扶着腰從凳子上轉過身，看見伽藍德靠在門邊：
“你想知道的消息覈實了。星島也收到了主要內容是重金求購的信件。他們什麼都買，卷軸，藥劑，儲能飛彈魔杖，甚至大量定製了火球術的卷軸。你呢，聽說你之前拒絕了他們的訂貨，現在是不是就不接了？”
“如果星島接單的話，我當然接。光我自己心裡沒底，帶上星島我就踏實多了。”
但是一種擔憂一直在波魯心中揮之不去：“那他們這個買賣做到一半就變成打劫的習性？我還是略有些擔心。”
“誰知道呢？”
伽藍德聳了聳肩，停頓了一下才接着說下去：“這次和我們接洽的使節和往常還不太一樣，不再是邊境的軍隊了。而是他們最近抓去變成奴隸的巴託商人。”
“啥？”
面對波魯詫異的眼神，伽藍德特別強調：“是真的，這個商人是以前某個商會的人，有人認識他。巴託被攻破時因爲會趕馬車所以活了下來。靠着這門手藝和商人的天性居然在那邊過的還不錯。
後來他也沒有細說，只知道抓住某個機會和喀喀爾特身邊的人說上了話，再後來就改頭換面，爲喀喀爾特服務了。據他們的說法，喀喀爾特在文明的感化之下已經決定拋棄傳統式的巨人習性，決定做一個文明人，按照人類的習慣和我們做生意。”
“？”
波魯總感覺自己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他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確定不是自己還在妄想才發問：“我就是種了會兒地，他們那邊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商人的嘴皮子這麼厲害？那他是怎麼忽……說服那些暴力狂相信正常貿易比打劫的好處多的？”
“這個問題我也很好奇，但是我得到的消息就這麼多了。對了，將來開放的通商口岸在西部的錫拉庫撒。”
“等等，那這個說法你相信嗎？錫拉庫撒又是什麼地方？”
“是西部邊境上的防禦屏障城市，這些消息就是他們上報的。至於我們信不信有什麼關係”
“反正我是不信的。”
兩人一起笑了起來。
“不過如果上頭有要求，就算是假的，我們也得捂住眼睛當作沒看見。至少喀喀爾特僱傭了一批商人來打理他的領地這件事是真的——算是有些改變。”
“至於他們提出的交易這件事情，評議會已經達成了一致，要支持他們和那些奇怪入侵生物的戰鬥。至少不能讓他們覺得沒有希望，回過頭來打我們。
“就這？”波魯不免有些失望：“都確認是入侵生物了，我怎麼老覺得你們不怎麼緊張？”
“爲什麼要緊張？我們在洞口和入侵生物打了這麼多年了，那不過是漏過去，不值得注意的一點小魚罷了，有什麼可緊張的？只要把巨人們餵飽，武裝起來，他們其實挺能打的。”
伽藍德臉上寫滿了自信，邏輯連貫自洽，連帶着讓波魯對巨人們抵抗力的期待值都提高了起來。
“行，那我就多賣點東西給他們吧。”
“等等！你可別一次賣太多啊！適度，適度明白嗎？”
正在思考賣多少合適的波魯頓時就領會到了他的意思：“我懂了，適度，適度！剛剛好就行！”
兩人一起露出了不可細說的微笑。
“所以接下來今年準備夏季放出的卷軸，可能會分批出售給喀喀爾特。你們的盔甲和武器呢？附錄單裡盔甲和武器那價格，讓好多年輕的魔法學徒都忍不住想要去製作物品掙點零花錢了。”
這句話把波魯給逗笑了：“盔甲武器這些東西，那真不是摸一遍就會造的。要不是我手頭有經驗豐富的工匠，這東西的結構和思路可能還搞不明白呢。趕緊勸他們死死心，還是回去做卷軸吧。卷軸不也很賺嗎？”
“價格都挺高的，你怎麼說？”
“當然接！不過盔甲武器和卷軸的運輸可不能比，又重又佔空間。反正現在也運不過去，等到夏季再說吧。我的運力現在可不能在這個方面浪費，運礦砂都完全不夠。”
反正那裡是法師們的防禦屏障，那就讓法師們去試試水唄。
要是他們真的讓商人出來做正常的生意，那再次出售也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選擇。
但是不管怎麼說，波魯都不會踏出要塞大門一步！
說到這裡，他忽然正經起來：
“對了，埃索度境內有鐵礦嗎？”
“有啊，說起來你島上不就有麼？”
“礦區面積有限，雖然還差的遠，但是感覺一眼就能看到瓶頸。新的礦區最好是要提前準備起來。”
“在水晶礦附近有一個，雖然趕不上紅山，但是也挺不小了，不過怎麼說呢，那邊的鐵礦沒用的黑石頭的特別多，雖然閃亮亮的，還帶着奇怪的顏色，但是沒什麼用。有些還有磁性，用礦之前還得選一選，聽說冶煉起來也不怎麼划算，沒用的殘渣還多，所以那邊的鐵匠作坊規模一直很小。”
“這東西……聽起來不是鐵礦吧……謝謝，下次我去礦山造上貨站的時候去考察一下。對了，碼頭的地形改造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後續的設備這邊也沒有，所以明天我就回塔島了。本來想明天再跟你告別，既然現在遇見了，乾脆就現在跟你辭行了吧。”
”這麼着急回去？碼頭還能有什麼設備？起重機不夠用嗎？”
“那個只是用來吊小型設備的起重機怎麼可能夠，碼頭要用的設備和這個差的遠了。我得先回去準備。還有一大堆擴建的事情呢，不然我也不會着急現在就把礦砂碼頭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