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龍奚蘭沒有忘了分寸,就走回去說:“那錦畫先扶王爺睡下吧!”
她從前還是學過些簡單的醫術的,瞧李淮這病狀,全身發燙,無力聲啞,多半是涼氣入身,染了風寒,這病可大可小,急需要休息。
李淮也未拒絕,可能是確實難受了,還讓她攙扶着,往裡間走去。
龍奚蘭也不傻,胥王原本可以在宮裡住下,卻還是趁夜回別院來,還不是擔心她。
而這別院也不是李淮長住的,自從跟她訂下這門親,怕她有意外,才一同住在了這裡,李淮不說,院子裡的下人會說啊,先前她還沒覺得什麼,聽得多了也覺得是,一個堂堂王爺能如此對她,確實不易了!
眼下將李淮扶到牀上躺下,龍奚蘭細心的將被子拉過來爲他蓋好,就沒聽他說話了!
畢竟是往日裡尊優深沉的王爺,突然因病倒下了,她還有些不習慣,站了片刻,就從裡間出了來。
她背影消失在珠簾後那時,牀上躺着的男子,眼睛緩緩睜開了!
李淮本以爲她會留下來照看他的,但並沒有,想來有些失望,不過渾身熱得頭痛欲烈,他很快又重新合上了眼睛。
不一會兒,龍奚蘭領着青蓮進來,後者還端了一盆熱水,進了內廂,她接過銀製的水盆吩咐說:“你再去燒一壺開水來,不放茶葉!”
青蓮領命退了出去,她用面帕沾了水,親自爲李淮擦臉;李淮悶在被子裡發着熱,臉上早被汗水給蓋了一層了,她細緻的擦完,正要起身洗淨面帕,手拿開那時,卻突然被髮熱迷糊的李淮一手抓住。
她怔了怔,只聽見嘶啞低沉的一聲輕喚:“晚綴……”
這個名字,也讓龍奚眼神中有片刻灰色,不過她並沒及時收回自己被握緊的手,而是遷就着對方的力道緩緩坐下,淡淡的望着躺在榻上的人。
雖被急來的寒疾纏身,李淮那張明俊的臉還是極好看的,燭光下,輪廓側影淡淡,濃眉深鎖,似難受又似被夢中不好的場景牽引。
寧晚綴——龍奚蘭在心中默默唸了一聲這個名字,伸出另一隻得空的手去爲李淮拭擦額頭新出的汗漬。
人鬼殊途的道理,她比誰都懂,而李淮這樣的命格,即使深愛之人的亡魂徘徊在他身邊,也是看不見一眼,這何嘗不是一種悲哀?
“王爺,今生你們的緣分盡了!”知道昏迷中的李淮聽不見這些,她才喃喃說着,心中惋惜的,不僅僅是胥王癡情,還有對那已變成厲鬼的寧晚綴。
可惜蒙國離金陵是萬水千山之距,堂堂寧國公的女兒已死多年,京城卻無人知。
所以即便她變成了鬼,也不能安息,怨氣使之越演越烈,才造就了先前兩門選定的胥王妃之死。
那夜裡索命女鬼被她炙傷,便數日不曾出現,但鬼不是人,不會知難而退,只要沒收拾乾淨,必會捲土重來。?通靈師奚蘭:妙
想至此,龍奚蘭表情微變,方纔命青蓮去燒開水,人已去了好片刻了,怎麼還未回來?
她立即決定去尋,起身又頓了,右手還被李淮用力握着……
不得已她就用另一隻手去撥,可不清醒的李淮力道卻奇大,就是死死抓着她不放,嘴裡還迷迷糊糊說着什麼。
“季海甚麼都不要……我們遠走高飛……”
龍奚蘭斷斷續續聽到了這麼一句,心頭更有些難過。
也是這時,院子外頭,傳來‘啊’地一聲驚叫!
“壞了!”龍奚蘭低低嘆着,那叫聲是青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