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奚蘭覺得,流淚沒出息!
她從小就不太敢真將眼淚掉下來,但卻不知,已在這個人面前流了多少回淚。
李淮見她流淚。心中頓時自責又內疚,去幫她擦淚水時,竟有些手忙腳亂。
“別哭,有本王在。誰也傷害不了你了!”
她聽見這話,卻哭得更慘了!
眼淚頓時如柱的往下流,可能自己也覺得這樣哭實在難看,乾脆就一頭埋進李淮的袖子裡,使勁蹭。
“在外面遇見再大的危險……再難再哭都沒關係……真正能傷害我的……唯有你!”
她的心裡話,藏了太久,說出來時,卻比以往任何一次夾帶的委屈還多。
就如她與漣承認的那樣,她就是在乎太多,卻只能壓抑在心中。
面對他的高高在上,她自卑得無地自容。
但這自卑的背後,她也有自己的驕傲,她怕這僅存的驕傲,都會因爲這個男人。給消磨殆盡了!
明知道他心有所屬,她想愛,卻不敢愛!
更怕自己的愛,令他更加厭棄自己!
聽了她的話,李淮只得用力抱着她,“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責怪你。不該將你一個人留在王府中,更不該讓你一個人去面對那麼多……”
心中的情緒全部噴發出來,奚蘭哭得幾度哽咽,她說:“是啊!都是你的錯,爲何你要是王爺?爲何你此生沒有最先遇見我?”
李淮緊緊閉上雙眼,沉默許久。
清風吹拂着他們的衣衫,也一併將她臉上的淚花吹乾。
他說:“從前沒遇見你,所幸後來遇上了,奚蘭,我們會好好在一起!”
會嗎?她心中還有好多疑惑。
那夜,漣說他去了國公府,還說他與朝陽在湖邊散步……她強裝着不在意。但滿腦子都想象着他們在春湖邊上的身影。
這便是,刺在她心上的倒刺!不敢拔出來,會更痛!
想到這個,她的心跟着冷了!
突然醒悟般的,用力將李淮從身邊推開。
李淮吃痛的緊眉,他一手捂着小腹,身子也跟着往下弓起。
奚蘭立刻意識到並不簡單,緊張問:“你受傷了?”
她幾乎同時忘了所有難過,轉而變成了一臉的擔心。
李淮慢慢直起身子,搖頭:“是你太用力!”
奚蘭自然不信,他身強體健,絕不可能連她這樣的力道都經受不起。
她猛然爆發出來,吼道:“你有事還是不願意對我講。我在你眼裡,到底算什麼?”
李淮一愣,瞧着她這般生氣,腹上的痛,也算不得什麼了!
只好點頭回答:“恩,是受傷了,但沒有大礙,你不用擔心!”
她表情一邊,走近來看,“沒有大礙,那到底傷到了哪裡?是如何傷的?”
既已如此,他就只好一一道來。
“父皇前些日子,將駐守金陵南郊的防四軍調給本王統籌,但那夜軍中有士兵起了矛盾,本王過去時兩方已打得難分難解,本王自然有責阻止這一切,但當時實在太混亂,被誤傷了!”
奚蘭聽了,自然吃驚又後怕。
“如此說來,你去了南郊軍營,並未去國公府?”
李淮怔住:“本王去國公府做甚?你這是聽誰在亂嚼舌根子?”
她臉色頓時尷尬起來,心裡暗罵那水漣珠挑撥離間,回去非得想法收拾這廝不可。
“所以你那夜未歸是因爲受了傷?”
受傷之事,怕她擔心,李淮並不想提,此刻事已過了,就更不用再說了!
“傷得不重,你看本王不是好好的嗎?壯得跟牛似的!”
她低頭,不再說話。
李淮最怕她這般樣子,心疼的說:“你不信,晚上你來幫本王換藥!”
奚蘭用力咬着嘴脣,想到剛纔在樹林裡,他救自己時也一定忍着疼,但那時,她卻絲毫沒有察覺出任何來。
甚至,連他身上的藥味兒都沒有注意到。
“我們回去吧!”她輕聲說。
李淮點頭,即刻招回所有王府衛,騎上馬兒,他們奔馳在藍天下。
在這次回去的路上,奚蘭又重新想了許多。
他們之間,並不是一定要馬上有個答案,一味的逃避,只會讓他們越來越遠,正如此生他們無法改變的事實一樣。
她不能替代寧晚綴,但寧晚綴也無法替代她!
她們是不同的人,自然誰也替代不了誰!
回到王府時,天已近黃昏了!
奚蘭還沒有問李淮,他是如何找到了自己,他已去書房,忍傷讀閱關於防四軍的軍本冊了!
她從書房裡出來,手裡還提着那個青色花瓶,她輕輕將門關上,回頭,看向外面候着的人。盡豆貞血。
p; “嚴明!”
“王妃!有何事吩咐?”嚴明走上前來,恭敬拱手。
她想知道那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嚴明是一直跟着李淮的,想必十分清楚。
就問:“王爺的傷,到底是怎麼來的?”
雖然李淮說是軍中矛盾,但他身手不錯,應該不至於輕易被傷到,再說,身邊一直都有王府衛保護着,所以想必此事還另有內情。
嚴明被問此,臉上有些爲難。
王爺那夜就交代過,那件事不要宣揚出去。
奚蘭自然清楚,他在顧及什麼,便靠近了壓低聲音說:“王爺不願意予我說,是怕我擔心,但我相信我要問,王爺也會告訴我,但我沒問他,問的是你!”
嚴明是個聰明人,點頭應道:“其實,防四軍那夜鬧事並非偶然,而是有人故意爲之,而且傷他的人是一個曾經王爺救過之人!”
她心中一緊,那就是說,李淮是被恩將仇報了,他心裡有善,一定沒想到,一個自己救過的人,會恩將仇報,反過來想置他於死地!
“那刺傷王爺的人到底是誰?”
嚴明回答:“那人叫粱少聰,是晉王府的一個下人,王爺覺他聰明還曾教過他劍法,五年前,因涉及晉王案,本來是要被送去充軍,王爺看他年少,充軍路上必定就沒命了,便將他留了下來,後來送到了軍中歷練,原本還想將他編進王府衛中,卻不想竟會行刺王爺!簡直就是狼心狗肺!”
奚蘭嘆了口氣,連嚴明沉穩的性子,都可以氣成這般,李淮必然也很寒心吧?
這時,嚴明繼續道:“那夜那個樑少聰被屬下當場斬殺,也是屬下衝動了,王爺一定想知道原因,不過現在人已死了,答案跟着死人一起走了!”
“你護主心切,王爺不會怪罪你!”她安慰着,若換了是她,也許也會一刀就解決了這種白眼狼。
對方又繼續道:“還有一事,屬下也就多嘴了,王妃,王爺他並非心中沒你,他受了傷第一句就交代回來之後,不準在您面前提此事,還要屬下連夜去城中錦繡堂將前些日子做的袍子拿去換上,因爲之前那件袍子幾乎被鮮血染盡了……”
奚蘭心中猛地一抽,十分緊張的問:“他到底傷得多重?”
“那樑少聰雖沒有傷到王爺要害,但刺得深,王爺那日早晨,是吃了八寶丸回來的。看見王妃你在院子裡等了一夜,王爺他本來想與你多說會兒話,但又怕你發現他的傷……”
嚴明這樣話少之人,能逼得他揹着李淮講這麼多,也是心裡不知憋得多不爽意!
使得奚蘭聽了全是氣,真想衝回去書房裡,將李淮拽回房間裡躺着,不準下牀。
可是她終究不能啊!他那麼要強,都隱瞞了這麼多,她又怎忍心去揭穿他?
只得氣沖沖的回到後院裡,推開她原先住的房門,就看見那漣側躺在座榻上,手裡端着一盤龍眼,十分享受。
“喲呵,回來啦?”這廝瞧見她當然一絲驚訝都沒有,他有仙靈能知許多事,嘴裡卻每一句實話。
奚蘭將花瓶一放,指着他的臉吼道:“你給我起來?”
“起來?仙爺我纔剛躺爽快,爲何要起?”漣說着,將頭偏到一邊,一隻腳搭在另一隻腳上,愜意的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