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蘭不敢停留,將劍收回去,騎着追命朝前面的小巷奔去。
很快,便見孫超躺在血泊之中。早已斷了氣,粗略看,是被快劍抹了脖子。
看到這場景,奚蘭一點也不吃驚,她早已料到,孫超死在了陸合手裡。
所以,她殺陸合,沒殺錯人!
先說有人假傳了聖旨到胥王府,要處斬所有胥王府軍,太后那一句皇帝身邊的人沒清理乾淨,可一直在奚蘭心裡記着的,所以皇帝派給她任何人,她都留了個心眼。
兩人帶她從皇宮出來,這陸合帶她走的這條偏僻道確實是回王府的捷徑。但她不敢掉以輕心。
一發現前面的路上有埋伏,她就知道,這兩名帶刀侍衛裡,至少有一名是來殺她的,她不敢確定,又不願浪費時間。所以才掉頭遠離二人。
結果,回去的路也被堵了,她只好退回來,再見只有這陸合一人追上來,她便肯定,要殺她的人正是這陸合。
首先帶她走這條捷徑的人是陸合,他沒料到奚蘭會提前發現埋伏,從而掉頭回去。
若他沒有問題,他不該一個人過來,孫超既然不在,多半已經死在陸合手中。
此二人都是高手,能如此短時間內被搞定,肯定沒有打鬥,兩個高手過招,不對上個十幾回合,很難出結果。所以殺死孫超的方法只有一個,如同奚蘭殺方陸合那樣,毫無防備,一刀刺向對方致命之處。
孫超不知陸合詭計,在奚蘭離開後,被對方一刀抹了脖子。
正如陸合沒想到,奚蘭並非一隻毫無殺傷力的小白兔,所以對她沒有防備,纔會被她一劍給解決了!
陸合之死,也就是一個因果現世報。
他用這種方法殺了孫超,又怎會料到,不過片刻,這報應立刻就原原本本的回到了他身上。
如今,毫無懸念的解決了陸合,奚蘭策馬一陣狂奔,很快。就被數名黑衣人堵在了一個巷子裡。
春雨來臨之前,狂風捲起塵灰,在空中盤旋。
她毅然拔出長劍,面對這些不速之客。殺出一條血路在所難免。
但對方人數衆多,她勢單力薄,在殺了幾人之後,便被擊下了馬背。
骨頭撞在地面上,疼得她直冒冷汗,這過程中,她手裡的長劍也被擊落了,她咬牙回頭看去,數名黑衣人已持刀逼上來,她手無寸鐵,無法招架,心中生起一絲絕望,但很快又想起臨行前,薛平安給她的那紙包,她伸手摸了摸,還在,打開一看,裡面裝着的是紅色粉末。
她見過這東西,一些江湖術士裝神弄鬼時,常用到此物,名叫隱身散!
薛平安也知她這一路凶多吉少,所以纔將此物給她,用來防身。
此刻她還真就派上了用場,當即就抓了一把往空中一扔,周圍頓時出現一股紅色的煙霧。
這隱身散,不是用了之後可隱身,而是可以用產生這樣的煙霧,給她足夠時間逃跑。
當煙霧一出現,她便趁機快速爬上房頂,沿着房頂一陣狂奔。
那些黑衣人等紅色煙霧消失,卻已看不見她的影子,等發現她時,她已逃出去一段距離。
不過,那些黑衣人很快便尋到她逃跑的路經,立刻又追上來,她被追趕,躲避攻擊和逃跑之餘,從房頂上滾落下來,這之間足有一丈之高,她吃痛的在地上翻滾了兩圈,頭髮已在這過程中,隨着汗水散亂貼合在面上。
聽到房頂上聲音在靠攏,她咬牙爬起來,卻發現左腿掉下來時骨折了,心頭暗想這回完了,但逃生的毅力還在,她死了沒關係,可緊跟着還會有七十四名錚錚鐵骨的人與她陪葬,她不能死在這裡!
“啊!”她強忍着刺骨的痛,任舊用那條骨折的腿站了起來。
那些來殺她的黑衣人見到如此頑強的她,也是爲之震驚,但這卻不足以讓他們放下染血的兇器。
那年爹爹去追一隻食人妖,被一根利骨刺穿了腹腔,奚蘭爲他拔那根利骨前料到,此利骨有可能插在他的血脈上,若拔出必會噴血而亡,所以她無法下手,只顧着慌亂的抹着額頭上的冷汗。
奚蘭,何爲九死一生?爹爹看她不敢下手,便這樣問她。
她回答: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
爹爹用大手,拍着她的肩膀,重複道:雖九死無一生,吾未足悔恨。
她心中頓生起無數崇敬與勇氣,這些都是爹爹畢生所求,就算九死他也無悔。面對死之坦然,還有什麼可以懼怕的?
如今她瀕臨絕境,後面是漸漸逼近,要殺她的黑衣刺客,她咬牙艱難的一步步朝前移動,骨折的腿,已呈現出變形的形狀,她不停止,就當這腿是斷了吧!
“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她一遍遍的重複着這兩句話,爲生求勇氣,若死,這便是她的墓誌銘。
終於,她的傷腿摔下去,她想爬起來,卻痛得再也沒有力氣。
回頭看去,寒光逼近,黑衣人的長劍已無情的朝她揮下來。
“哐”的一聲,她聽到兵器碰撞的聲音,眼前被一道黑影擋住了,她心頭一塊石頭落下來。
終歸是命不該死,九死一生,總還有一線生機。
一線,就夠了!
她曾想過,有人來救自己,是紫虛元、是季錦江,或者是那手無縛雞之力的薛平安,但看清救她之人的臉時,她還是吃了一驚的。巨陣上弟。
莫恭懿一身黑袍,何其英姿,一把玄鐵寶劍在手,劍法使得出神入化,出劍便斃命,且他身邊的隨從也各個用劍入神,一番廝殺之後,漸漸將黑衣人逼退。
這獻王世子與季錦江,乃金陵裡兩大武術奇才,季錦江槍術精湛,他劍術卓越,從前見識過季錦江的槍法,已是感嘆頗多,如今見了莫恭懿使劍,不知這兩人過招,誰人高下?360mobe通靈師奚蘭
打鬥聲終於停止了!空氣裡瀰漫着血氣,嶄新的屍體,還帶着熱氣,有一名黑衣人還沒死透,伸手去解開自己蒙在臉上的黑布,莫恭懿寶劍揮下,那人便嚥了氣。
奚蘭還坐在地上,看見莫恭懿收了寶劍,朝她走來。
她下意識的往後挪動,那人到了她跟前蹲下,四目相對,那是一雙邪魅的瑞鳳眼,從面相上來看,擁有這樣妖魅之眼的男人,狠辣卻癡情。
原先他救她,是因爲她是季錦畫。
如今,他救她,卻有了別的動機。
奚蘭緊咬着下脣,腿上的疼痛,時刻提醒着她所處之境。
那人伸出那隻染了血的手,勾起她的下巴,冷聲問:“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