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這司機滿肚子的委屈,我也覺得挺無奈,看他也四十來歲的職業司機了,做這行也不陌生,便問他一些有關婚禮的:“大哥,你做職業婚車接新郎新娘,有沒有印象特別深刻的一對,或者記憶猶新的一場婚禮?”
司機大哥一拍方向盤,略許激動:“你還別說,那些年輕一點的新人還真是懂得玩……”
亦萱一聽這話,立即來精神了,她對灰姑娘青蛙王子什麼的感人童話故事有所憧憬。而且自己也很嚮往穿着潔白婚紗走進愛情殿堂萬衆矚目的樣子。
司機大哥說:“上次就有一對新人,爲了可以把婚禮搞得別開生面,讓人有感覺有創意驚喜,公司打電話來告訴我得去一個廢墟接他們。我沒準備好什麼就去了,我剛開始以爲男方或者女方家裡貧窮,連個家都沒有,都住在廢墟里了。沒想到我到達宅址一看,我勒了個去,一棟垝垣了半邊的樓房,還被燒黑了,根本就沒有玻璃窗,樓底下的根基柱子都只剩下鋼筋結構了,這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啊!”
“又聽說本地人介紹,這裡是純粹的鬼宅,根本就沒有什麼要結婚的新郎新娘,倒是聽說上個月,有一對準備要結婚的情侶來這裡住宿,結果被燒死在這棟樓裡了,那場婚禮也一直沒有辦下來,又說我接到的請柬肯定是鬼送來的!我嚇得直踩油門就想跑啊,結果車子的後視鏡反射在樓上的兩個人影,一個穿着西裝革履,一個穿着滿身是血的婚紗,兩人滿臉腐爛,正在樓上看着我呢……”
我們都忍俊不禁。
“後來我才知道,這對新人故意模仿鬼妻的造型,女的愛看恐怖片,男的生性也熱衷殭屍,於是殭屍新郎新娘就扮上了,我還以爲真見了鬼呢,拉着兩個滿身是血的新人開去婚禮現場,路上很多人都以爲我拉着兩具遇害身體屍體,有些還準備報警。最後更崩潰的是,男女雙方的伴郎伴娘團也都扮得喪屍的模樣,把主持婚禮的司儀嚇尿了,禱祝詞都念不順利,一看臺下全是一羣缺胳膊少腿的,滿臉血跡,破破爛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傢伙,一時間以爲自己去地獄做司儀去了。”
離初晴聽完還有點贊:“聽起來這種婚禮辦得還是有看頭的。”
我一瞧她:“初晴,我知道你熱衷解剖,到時你的婚禮是不是伴娘團都得是架着解剖室裡搬出來的冷凍屍體?”
亦萱兩眼都瞪大了,滿臉喜悅又恐怖地看着離初晴:“初晴,用真的屍體做伴娘團可別拉上我啊……”
離初晴把目光看到車外,表情略有羞澀:“我、我可沒想到什麼結婚,早着呢。”
燁磊接過話茬:“那是,你可是我們團隊裡的女漢子,人家都怕娶你,哦,對了,這位司機大哥,以後你家人要是有誰做手術什麼的,記得通知我們節目組的這位女醫師,她的技術可是一流的哦……”
司機大哥方向盤都不顧了,扭頭一臉驚悚:“你這話什麼意思?”
“噢噢噢,我沒有說詛咒你家人做手術啊,我只是假設,對,做個假設……”燁磊越抹越黑趕緊轉移話題,突然扭頭低聲對我說,“離初晴日後的丈夫得是牧師,牧師都不懼怕妖魔鬼怪,因爲按照離初晴的殺氣,恐怕常人罩不住她!都怕夜裡被離初晴搬來解剖研究了……”
燁磊剛說完腦袋上就捱了一拳。擡起頭來,離初晴正是一臉憤懣地等着他:“誰說我要嫁給一個牧師了?!”
“哦哦哦,這也是個假設……”
“假你個頭!”
燁磊腦袋上又捱了幾個腦奔兒。
我笑着看亦萱:“亦萱,你希望你的婚禮是怎麼樣的?”
司機大哥看離初晴和亦萱兩姑娘長得都很不錯,離初晴冷豔非凡氣質一流,高挑傲慢,典型的魅力美女,尤其亦萱是出鏡女記者,上節目的大美女,平面模特不在話下,天生麗質人間尤物,娉婷感性,直接就聲明瞭:“你們兩姑娘誰結婚的話,隨時叫上我,我免費給你們接新郎新娘。”
亦萱說:“哈,司機大哥聲明早啦,我們可都連個男盆友都木有咧!”
“怎麼沒有,你們隨行的不就有兩個年輕人麼?你們都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趕緊的!”司機大哥說得很直接,一下子把對象直指我跟燁磊,不過之前燁磊和他發生齟齬,他突然就把燁磊貶低了,“但是啊,有個人靠不住,脾氣急躁不通情達理,反而這位小哥倒是一表人才,斯文儒雅,你們兩姑娘可以考慮一下。”
我有些飄飄然,一下子分不清我跟亦萱離初晴的關係,亦萱是一直和我工作的搭檔,而離初晴剛來我們節目組不久,替補了彥小晞的位置,卻是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姑娘,我都將她們視爲紅顏知己了,關係和感情似乎用這麼一句爛俗的話來形容,比愛情少一點,比友情多一點。那是親情麼?也不是,我覺得跟她們呆在一塊工作都挺愉快,要是這兩美女誰成爲我的女朋友,我得幸福死去。
但是我也不曾想過就要追求她們當中誰做自己生命中的另一半,或許很多職場的人都有這麼一位或幾位異性同事,感情超好,跟哥們似的,大家都不挑破當中敏感的一層膜,就這麼整天在一起,還挺愜意,然後就這麼稀裡糊塗地繼續呆下去。我混沌地自我解嘲道:“我們可都是高純度的屌絲,純天然無添加的,從未想過高攀兩位白富美。”
我話音剛落,離初晴和亦萱都一臉古怪地瞪着我:“我們可不是什麼白富……美……”說到‘美’字的時候,兩人都略有停頓,白富是省略了,但是看來女孩子地自己容貌都是挺在意的。
我突然覺得氣氛有些尷尬,趕緊道:“呃,呵呵,呵呵——那個那個……咱們工作第一,兒女私情暫且不談!”
燁磊就不爽了,剛纔聽到司機大哥偏袒我,嚷着道:“這位大哥你哪就看我不順眼了?我哪就配不上這兩白富美了?最近不是流
行一段話來形容一個男的瀟灑才氣,老子文能提筆控蘿莉,武能牀上定人妻;進可欺身壓正太,退可提臀迎衆基……呃……不是這段……背錯啦背錯啦……”
我們都樂翻了。
一路上在車內調侃,倒是打發不少無聊時間,我們胡扯瞎掰中,路程在漸漸縮短,我們的目標也越來越近,卻不聽得老拓插上一句話,但看老拓,已經用衣服披在臉部上睡去,可能這些天太過忙碌,累垮了這老頭子。
逐漸的,泊油路消失了,路邊廣告牌消失了,指示牌消失了,甚至公里路標也不見了,我們從上午出發,又到了黃昏,直到夜幕降臨,斗轉星移,不言而喻,我們正遠離文明社會,逼近原始叢林。
櫺埃谷、徒度原始叢林,聽起來就有一種深遠的神秘感,倒不是我沒去過原始森林,只是都是旅遊野營之類的,走馬觀花,這次是深入原始叢林裡呆上好幾天捃摭素材,勢必要好好融進這古老的樹林裡去了。
我們在當天夜裡路邊草草睡兩三個鐘頭,凌晨趕路,二十幾個小時,接近了雲南和越南邊界,一路上開始看到大片大片的叢林。人煙稀少,卻沒有貧瘠不見荒涼,不是光禿禿的地表,環境還不錯。
司機大哥知道我們到達心切,旁邊又有個燁磊指手畫腳,心煩意亂,又有臺裡的囑咐,就是不給我們駕駛,自己在休息了兩個鐘頭後,改作一直腳踩油門,風馳電掣,在第二天凌晨快馬加鞭,雷厲風行,車子輪胎旋轉快得跟風火輪似的,風從車窗猛灌進來,我之擔憂我們車內的某個物品或人會被吹出去,趕緊都摁緊了。
很快就車子到了徒度原始深林的路口,把時間縮短了好幾個小時。
這短路程,總算是顯示了司機大哥幹老本行的拿手好戲,甚至把甩尾漂移什麼的都使上了,速度和車技一點都不亞於燁磊,燁磊靠在車窗旁邊,頭髮都撇去了一側,臉上微微蒼白,但還是由衷誇司機:“大哥好技法!”
前方是進入深林的小道,車子進不去,我們幾人從車上搬下行李,全部背在肩上,每人負重平均三十斤,不算重也不算輕。不過我跟燁磊幾乎攤上了六十斤的負重,亦萱則拎個礦泉水瓶子什麼的。謝過司機,我們扭頭朝原始森林出發了。
老拓剛從睡夢中醒來不久,走不遠說了一句:“昨晚我睡覺時候老是夢到我在一輛出租車裡被甩來甩去,好奇怪。” шшш★tt kan★c o
燁磊扭頭看了看,那司機已經把車子開回最近的文明城市了,他道:“老拓,那不是做夢。我們也都是這樣。”
提前在身上噴了一些驅蟲劑,一路頓頓躓躓,隨着路途的深入,原本還明晰的人徑開始變得模糊,後來幾乎分辨不出有人走過的痕跡了,到處都是蕨類植物覆蓋,我們看到一些比較低矮的植物,以爲這條道有人走過,但是往裡走不遠,又是一條死路,密集的帶刺的植物封得死死的,我們不得不重新換一條道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