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個大泥泡飄到我的跟前了,我下意識地用手一撩,氣泡立即爆裂,噴出一股黑煙來。像是我無形中懂得了黑魔法,魔術般地演繹奇幻的場景。
燁磊說:“這些黑泥泡到處都是,破出來的黑氣一點味道都沒有,但是煙霧居然是黑色的,只怕我們呼吸進去,會成了溫水煮青蛙,慢慢中毒死去。”
離初晴對味覺最爲敏感,她說:“黑霧聞起來好像沒有氣味,但是我能辨別出裡面摻雜有很輕微的硫磺味,其實是這裡的環境特殊的原因,把我們的感官敏感度降低了,你們有沒有發現,我們的視網膜發生了變化了?”
變化?有麼?
離初晴伸出一隻手,手肘成九十度,說:“你看,其實我的手是垂直角度,但是現在我看起來自己做的手勢都是歪的。”
這一點微妙的變化我果然忽視掉了,離初晴這麼說,還真是。往後越看他們幾人越是傾斜,老拓和亦萱是傾斜着走路的,這畫面就跟梵高的名畫一樣,不僅僅人是扭曲的, 連周圍的所有光和霧都扭曲了,我都懷疑礦燈出了問題。
離初晴說:“其實是我們的瞳孔出了問題,也就是說咱們的生理構造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微妙的變化,我們的瞳孔被擠壓了,像白天貓的瞳孔,變成麥粒狀。大家把眼睛眯起來,視覺能大概恢復正常。”
我們照着離初晴說的方法,果然視線裡沒有這麼扭曲了,看對方身體傾斜也緩緩變直,幸虧離初晴是學醫的,對身體系統任何部位產生偏差,她都能感知出來並且找出修正的方法,不然我們真得瘋掉了。
現在總算是落到了窨洞的最底部,幾番大起大落,我們終究接觸了底線,可下面到處空曠一片,黑氣瀰漫,陰冷死寂,也不知道哪個方位纔是出口,抑或到底有沒有出口都說不定。剛剛穩定下來的情緒又重新緊繃起來。
我們跌落下來時是綁着行李和設備的,但是墜落到底部,每個人身上的東西都遺失得差不多了,唯有我身上還綁着一個袋子,咋一看,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破掉了,裡面的設備就剩下了一個熱像儀,我的光學相機,evp,電磁場掃描儀等等珍貴的探測器全部不翼而飛,燁磊他們帶的迪尼瑪繩子、夜光標記帶之類的也不知道遺落在哪了,要真跟着掉下來,看腳下的黑泥沼澤,根本也找不見。
亦萱剛找到一個揹包,正想過去撿,就見那個揹包發出咕嚕一聲,一個巨大的泥泡冒了起來,將揹包完全包裹,然後沒有再上升,而是沉了下去,沼澤表面恢復了平靜。
我們都看傻了,感情這沼澤就是流動的陷阱,隨時能要人命啊!
怎麼辦,就靠着這熱像儀能尋找到出口嗎?我調節了一下,好在熱像儀還能正常使用,屏幕裡發出淡藍色的光,指明附近的溫度保持恆溫,而且冷寂。
我用熱像儀三百六十度環繞了一週,發現一個方位的溫度有微妙的變化,我猜測,那裡可能存在一個氣流流動的出口,招呼大家魚貫跟上
。
地下黑泥沼澤實在是陰森到了極點,我每走一步都要萬分地謹慎,生怕一個不留神就栽倒裡頭。
可憐的是兩個女孩,離初晴喜歡穿長筒制服藍色褲子,就跟穿牛仔褲一樣,跋涉還方便一些,但是她的身材也比我們男的要矮一些,原來剛進入礦井甬道下,她們走路還輕便稍許,不用大彎腰這麼辛苦,就低頭而已,現在掉落到了沼澤地,黑泥都湮沒到她們的大腿了,提起一腳都十分困難。
而亦萱居然還穿着平時上鏡的到膝蓋的黑色裹腿裙,也怪臺裡總是要上鏡的亦萱穿得性感些,增加收視率,這下好了,她的裙子成了累贅,要是有個泥泡冒出來,並且鑽入了她的裙子下,我們能驚奇地看到她的下身徐徐地冒出黑煙來……
亦萱甩掉了裙子上的泥,她的臀部的布料黏在她的皮膚上,還是光溜溜的,就跟穿黑制服的女俠一樣,就是原本秀色可餐的容貌髒了一些。
我們腳下都穿着過腳踝的雨靴,現在穿着走到膝蓋的沼澤自然舉步維艱,輜重不堪,本想脫下鞋子,但是又怕下面有什麼鋒利的東西劃傷腳板,想起剛纔那個漂浮在上頭的礦工的屍體,那個空心的腳底板,我們就無比擔憂,生怕這之間有什麼聯繫。
我戰戰兢兢地在前頭帶路,看到有冒大泥泡的就遠遠地躲開,這種一般是個大坑,下面是空的。正走着,我的腳下突然踩到了一個什麼滑溜溜的東西,像是踩在了某個人的天靈蓋上。我一怔,莫非沼澤下面埋着人的屍體?
這麼一想,一股涼氣直襲上後脊樑,我惴惴不安地回頭看了一眼,看到老拓他們還在低着頭挪步。我玩下腰,用手插到黑泥裡,從腳下抓住了一個硬物,我一提到跟前一看,媽呀,這是一個戴着安全帽的礦工,但是隻剩下一個頭顱了,頭顱還被安全帽的帶子纏在腮幫下,骷髏頭還跟寄居蟹一樣戴着帽子呢……
這時,那個鏤空的下顎骨就開始往下掉落黑泥,我立馬將它丟到了千里之外。
“老拓,怎麼了?”
我怕是影響他們的情緒:“沒事,就摸到了一塊石頭,我丟了。”
幾人也不再問,艱難地繼續跟在我後面跋涉。
走了大約二十分鐘,我的眼睛感覺很辣,因爲我一直盯着熱像儀的屏幕看,加上那些泥泡爆裂出來的黑氣,讓我總是看得很吃力,不經意間,在屏幕上發現了一塊紅色的印記。
熱成像要是有紅色圖像,就代表這塊地方的溫度比其他的地方高,可是那個紅色的圖像……居然是一種沒見過的長着尾巴和四肢的生物!
而且還是我腳下的黑泥裡埋着的……
不會吧,這個黑色地下沼澤是個萬人塚?屍家重地?人間地獄?
我希望我是想多了,假裝什麼也沒有看見,就朝前面繼續走去。
空曠的沼澤裡,只有我們噗噓噗噓的拔腳聲,周圍實在安靜極了,可是越是安靜我心裡就越沒有底。用熱像儀再看沼澤周圍,黑色的
淤泥裡開始增加了紅色的印記,屏幕裡的那些印記斷斷續續的,一截一截,從遠遠的地方蠕動過來,剛開始我以爲是靜止的,可是每隔半分鐘我再看時,位置已經發生了變化,紅色的印記一直在悄悄靠近我們。
最爲驚奇的是,每當我照射到它們的時候,它們似乎立即懂得我覺察了一樣,一下子消失不見了,熱成像圖案中恢復成藍色一片。
這黑泥底下到底是什麼東西?
可以移動,而且還是有溫度的,是某種不明生物?
我又不禁想起了我們在礦井裡看到的某種生物的蛻皮。
最終,我忍不住停了下來,回頭對他們說:“有東西跟着我們。”
燁磊一怔,趕緊看四周:“啊?哪呢?”
四周都是黑魆魆的,我們的礦燈也照不遠多少,加上泥泡破裂,光線穿透黑霧的效果很差,大家都陷入黑暗籠罩中。
“或許是我們有溫度的,它們覺察到了我們的溫度,或者我們踩在沼澤裡傳播了氣味,它們聞到了氣味,或者我們走路時發出了聲音,它們聽到了聲音,一直在刻意多着我們……總之,我們被某種東西盯住了。”
老拓這時說了一句話:“難道是我的腹部流血引起的?”
我們回頭一看,老拓的傷口其實已經被離初晴處理過了,落到底下時,出血量大大減少,但是還是由某滴血跡低落到黑泥中。一路下來,可能有那麼幾滴,但是如果黑泥下面的生物真像鯊魚嗜血那麼敏感,別說幾滴,就是半滴血,也能讓幾海里遠的鯊魚聞味趕來。
我再看亦萱和離初晴,發現聽了老拓的話她們的臉色也不是很好,難道,今天她們都來例假了?有例假的女性是不能下海的,那得把整個大海的鯊魚都能吸引過來。
以前在濰濟五和舊病院時,亦萱來例假卻意外闢了邪,現在卻引來潛在的威脅。我真不知怎麼辦纔好,唯有加快腳步,看看能不能走到沼澤的邊緣。
“大家得加快速度,前方的氣流風口很近了,而且我感覺到我們在走上坡路,應該能走出整個泥沼澤。”我說。
一行人不再說話,一心趕路,雖然踩着淤泥走路極其的慢,但是心裡暗示着某種危險時,多疲憊多難走都能讓你充滿力量,我們幾乎能跳着走。這麼一來,行走的速度加快了好幾倍。
咕嚕嚕……
突然前方大量地蒸騰出許多泥泡,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頓時,整個沼澤飄蕩起了一大批的泥泡,就像是一包洗衣粉掉入了洗衣機裡,冒起的泡沫快要把容積盛滿了。
燁磊驚慌地說:“該不會是地殼運動吧?”
我哪管是不是地殼運動呢?手臂一揮:“別管什麼了,逃跑要緊,咱們快離開這沼澤!”
我們五人開始拼命拔腿。
但是一慌亂就能立馬跌倒,腳下的黑泥就像是一個吸吮器,沒有均勻的節奏馬上能摔個滿臉泥。
我們手拉着手,相互幫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