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
“什麼?董鄂氏又進宮了,誰下的旨意,皇上?”孝莊聽到這個消息十分驚訝,急忙詢問蘇痳喇姑。
蘇痳喇姑上前說道:“太后娘娘,這次竟是皇后下了旨意,讓所有的朝廷命婦都進宮隨侍太后娘娘。董鄂氏身爲襄親王的側妃,是有這個資格的。”蘇痳喇姑如實所說道。
“原來是這樣,哀家竟然不知道,董鄂氏現在真是越來越膽了!”孝莊依舊面不改色,只是眼裡的嘲諷多了很多。
“太后娘娘,奴婢有些話想對太后娘娘說。”蘇痳喇姑跪了下去。
“說吧。”孝莊也想知道蘇麻喇姑想說什麼。
“太后娘娘,其實董鄂氏性情好,不似這般膽大,想必是皇上……”蘇痳喇姑小心說道。
“這些哀家都知道,也只有皇上敢這樣做,可現在情況已經逆轉不了,靈惠那孩子也是夠糊塗的啊。”孝莊露出了無奈的眼神。
“皇后爲人向來和善,皇上的要求她都會去做,也怪不得她啊。”蘇麻喇姑說道。
“靈惠,真不是擔大事的孩子,哀家之前看錯她了啊。”孝莊嘆了口氣,說道,“這得要想個辦法了,可別讓皇上爲董鄂氏做出些什麼禍國殃民的事來。”
承乾宮側宮
“董鄂格格,太后娘娘有旨,宣你去慈寧宮伴太后娘娘左右,即日起,收拾行李,入住慈寧宮。”蘇麻喇姑面無表情地傳達着孝莊的旨意。
秦小若跪了下去,說道:“謝皇太后娘娘,董鄂氏接旨。”
“董鄂格格,請你早些收拾,即可與我拜見太后娘娘。”蘇痳喇姑一副公式化的樣子。
秦小若和柳兒走入了寢室。
柳兒收拾完後,看着秦小若,懇求說:“格格,讓奴婢跟您一同前去吧。”
秦小若搖搖頭。說:“這不是去享福,你在這等我回來,我一定會回來的。”
“可是——”柳兒心裡無法不擔憂。
秦小若深深地握了握柳兒的手,說:“想法告訴皇上。幫我通風報信比跟我一起坐囚牢好。”
柳兒想想也是,深深地點頭,說:“柳兒在這等格格,格格一定要平平安安。”
秦小若深深點頭。
慈寧宮
“董鄂氏,參見皇太后娘娘。”秦小若見到太后娘娘。總是很害怕因此很謹慎。
“起來吧。身爲襄親王的側妃,你好歹也是要稱哀家爲‘皇額娘’的,你這樣,算是生分了。”孝莊時刻都不會忘記提醒秦小若的身份,這無疑是給秦小若致命的一擊。
秦小若一聽,立馬跪了下去,連忙說道:“太后娘娘,奴婢也不過是一介弱女子,太后娘娘賜婚給奴婢,是奴婢的福分。不敢高攀。”
“哼,如若你還有點自知之明,也不會勾引皇上。”孝莊冷笑道。
孝莊這時候說話,也顧不得什麼身份了,她只想痛痛快快地斥責這個離間自己和兒子關係的女人。
“太后娘娘息怒,奴婢和皇上是互相喜歡,奴婢只希望在後宮有一襲之地。”秦小若算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她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只要能和福臨在一起,地位什麼的她都不在乎。
“你若是我博爾濟吉特氏的,也便罷了。可惜,可惜……”孝莊的臉上果然露出了遺憾的表情。
“奴婢知罪,那太后娘娘決定怎樣處置奴婢呢?”秦小若求道。
“難得你會想這裡,哀家本以爲你會方寸大亂的。還是小瞧了你。你日後就跟着蘇麻喇姑,就住在慈寧宮吧,不管是皇上,還是博果爾,你都不要見爲好,你可別毀了他們兩弟兄。”
“奴婢遵旨。”秦小若再沒有了思考的勇氣。只能等福臨來解救她了。
慈寧宮。
“皇額娘,朕有一事想與您商議。”順治對着孝莊行了個禮後,便急急地對着孝莊說道。
“哦,不知皇上找哀家有何事?”孝莊故意裝作不知道的模樣。
心裡很是焦急的順治,也不願意再去繞什麼彎子了,便直接對着孝莊說道:“皇額娘,兒臣此次來找皇額娘是希望皇額娘能將蘭兒交予兒臣的。”
孝莊聽到了順治的話,雖說她知道順治前來的目的,可是,當親耳聽到順治的話,心裡還是覺得很憤怒。
“皇上,當初是你要求皇后下的旨意,董鄂氏是進宮侍奉哀家的,怎麼?難道只是個藉口罷了?況且,董鄂氏服侍得哀家很舒心,現在皇上來哀家這兒要人,恐怕哀家是不能答應的。”話裡是一股不能想將秦小若交給順治的堅決。
“皇額娘,如果朕今天非要帶走蘭兒呢?”順治帝有些悲傷地問道。
孝莊的心裡雖然有些震動,但還是狠心地說道:“皇上不能帶走她。”
順治又何嘗沒有聽出這話中的意思呢!他的皇額娘就是在告訴自己:蘭兒她是絕對不會放人的。
順治真是覺得很悲痛,爲什麼要和自己深愛的女人相守卻那麼難呢?只不過是想和心愛的人相依相伴而已,怎麼會經歷那麼多的坎坷呢?
想到這裡,原本站着的順治竟然“噗通”一聲,對着孝莊跪了下來,從那聲響裡足以看出順治是跪的多麼用勁。
萬萬沒有想到順治會這麼做的孝莊,也是被順治的舉動驚着了!不過,她還是硬下心腸對着順治說道:“皇上這是幹什麼呢?哀家可受不起。”
順治聽着孝莊的話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跪在那裡,對着孝莊說道:“皇額娘,請你成全兒臣吧。兒臣還記得幼時與皇額娘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那時候兒臣年幼,皇額娘總是害怕兒子遭遇不測,總是時時刻刻守在兒臣身邊。兒臣還記得有一年,兒臣發高燒太醫來看都說只能是聽天命,盡人事了,可皇額娘卻不信,只是守在兒臣的牀邊不停地爲兒臣更換着頭上的毛巾,整整幾日就那麼守着兒臣不曾閤眼。這些都是兒臣忘不了的,兒臣也不敢去忘。”
順治說到這裡盡是哽咽起來,“兒臣很開心能夠有這麼一位疼愛自己的額娘,人們總說皇宮乃是險惡之地。這一點兒臣也是知道的。兒臣從小經歷許多坎坷才能夠坐上這皇位,皇額娘對兒臣的培養和付出,到現在都不停的浮現在兒臣的腦海之中,難道皇額娘就不能戀着與兒臣的那些情分,成全兒臣嗎?就非要毀了這份情?”
順治的一句句話。讓一旁的孝莊已經沉浸在以前的記憶之中了。是啊,以前自己因爲不受皇上寵幸而越發憔悴的時候,就是因爲有這麼一個乖兒子在身邊哄着自己。
就是因爲自己有這麼一個關心自己、疼愛自己的兒子,才能一直有生活下去的希望。
此刻,孝莊抑制不住對以前生活的懷念,也許是年紀大了,記憶真是如潮水般向自己涌過來,那些一個個的畫面在自己眼前劃過。
剛出生哇哇大哭的福臨、學會喊皇額孃的福臨、拉着自己的衣襟叫自己別難過的福臨、後來漸漸長大成少年的福臨、對着自己炫耀自己射了一隻雪貂的福臨……那麼多的福臨都與現在跪在自己面前的福臨身影重疊起來。
孝莊想着這些,心裡的某個地方不自覺的就柔軟了起來。
她看着跪着的福臨,溫和說道:“皇上。你這又是何苦呢?董鄂氏究竟有什麼好的,值得皇上如此啊?”
聽着孝莊的話,福臨擡起了自己的頭看着孝莊說道:“皇額娘,也許蘭兒在你們看來有誅多不好,也擔憂兒臣因爲對她的過份寵愛而荒廢朝政,但是在兒臣的心裡蘭兒是真的是無可取代,兒臣真的是離不開蘭兒,若是離開了她,兒臣就不會再有心上朝了!”
聽着順治這麼堅決的話,孝莊可是急了。若是順治真的不再上朝,那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孝莊連忙對着順治說道:“皇上,若是不讓你和董鄂氏在一起,你就真的連皇位都不要了?”
聽了孝莊的話。順治點了點頭,對着孝莊說道:“是的,皇額娘。兒臣今日在這裡所說的話,並不是爲了嚇唬皇額娘,兒臣所言句句屬實。兒臣今生所愛之人真的只有蘭兒一人,若是皇額娘不讓兒臣和蘭兒在一起的話。那麼兒臣也生無可戀。”
孝莊心裡複雜起來,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兒子竟然會爲了一位女子捨棄自己的皇位,畢竟皇位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
“皇上,哀家在這裡再問你一次,若哀家不允了你和董鄂氏的事,就將她困在這慈寧宮的話,你會怎麼樣?還請皇上如實告訴哀家。”孝莊看着順治在心裡暗暗地嘆了一口氣,對着順治問道。
“皇額娘若是真的不允許,兒臣也不會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再怎麼樣,皇額娘始終是兒臣的皇額娘。兒臣只會將這皇位讓出,跟蘭兒離宮做一對平凡的夫妻。”順治這樣回答道,話裡滿是真誠。
聽了順治這番話的孝莊反感動起來,哪怕傷害了兒子,兒子仍然對自己的皇額娘沒有絲毫怨恨,有的只是無奈,有這樣的兒子,實是萬幸。況且,兒子畢竟是皇上,若是真的如他所言因爲一個女子而捨棄了自己的皇位,放棄了這整片的江山,那麼與自己真正所想不是千差萬別麼?難道真的要因爲一個女子而讓自己落得個得不償失的局面?那這又是何必呢!
想到這裡的孝莊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兒子現在長大了,是一國之主了,再也不是那個受了欺負只會委屈的抱着自己哭的那個小孩子了。自己也是變了,不再是因爲一些事就會傷心欲絕地哭泣了,現在的自己能夠在面對所有事情的時候都那麼從容鎮定或者說是冷血無情!
聽到了孝莊的嘆氣聲,順治也不知道孝莊到底是什麼意思,於是他便疑惑地看着孝莊問道:“皇額娘,算是兒臣懇求皇額娘。”
孝莊在心裡暗想道:事情都到了這一步了,難道還能夠去阻止麼?於是孝莊便看着順治,點了點頭,說道:“皇上,董鄂氏已經成了博果爾的側福晉,但你的蘭兒,哀家暫時允許你帶走,博果爾那邊……”
“皇弟那邊,兒子會去解決的,一切的一切,兒子都準備好了。”順治帝高興地說道,“朕與蘭兒兩情雙悅,博果爾也是君子,他不會強迫蘭兒的。”
“罷了,哀家老了,管不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情了,這件事你自己處理,如果沒處理好,哀家還是不會同意的。”
說完後,孝莊無力地對着順治擡了擡手說道:“皇上,哀家累着了,先回寢室休息去了。”
說完後,便不再看着地上的順治,緩緩走向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