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若走出故宮的一路上,一直想着夢裡的一切。
耀眼的太陽刺着秦小若的眼睛,她伸手擋了一下這光束。
宮庭的夜色濃了,侍女吹滅了一盞燭光,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
秦小若在漆黑的夜裡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她想看清這裡的一切,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好一會,她站起來,隨手拉下掛在牀頭邊的披風披上,輕輕地拉開門,正想出門走走時,一個黑影在她身邊閃過,把她的衣袖一執,她還沒來得及反應,身體就像被抽離一樣,和着冷風被拉走了。
正捧茶進來的婉玉與她擦身而過,看到了她被拉走,急着喊:“格格,要去哪裡?”
秦小若根本沒有機會回答就消失在婉玉的眼裡。
秦小若急着步子跟着跑,直到停在一個種滿了美豔鮮花的園子裡,纔看清面前的男人是一位侍衛。
秦小若愣然地看着他,正想執問他的無禮,他就給秦小若行禮道:“還請格格恕罪,承乾宮線眼衆多,奴才不手快就會被發現,實是迫不得已!皇上正等着您!”說完,他作了個請過去的手勢。
秦小若隨侍衛的手勢望過去,看見了皇上高挑健碩的背影。
月色清淡,微風輕拂,衣衫輕揚,格外舒暢。
侍衛退到一角。
秦小若緩緩向皇上走近,對這種意外驚喜,心中十分的激動。
福臨突然轉過身,跨步伸手把秦小若一拉,飛快地奔跑起來,這動作如此之快,秦小若根本來不及反應。
福臨開懷地笑了起來,一轉身把秦小若緊緊一抱,快活地轉了一圈又一圈。
秦小若看到他臉上的笑活像一個無枸無束的孩子,這種快樂也感染了她,此刻,像相遇了一段隔世姻緣,美好而快樂,秦小若也跟着笑了開來。
他們的關係突然親密了許多,但這種親密很快又因禮教而左右,福臨的步子緩緩地停了下來,移開了秦小若的身體,親密的動作換成了親密的眼神,說:“我們逃出來了!”
秦小若看着這位一國君主,竟然用“逃”字,回想起侍衛說的“線眼衆多”這倒底出於何因?
“蘭兒,朕沒辦法不把你偷出來,實在想你了。”福臨深深地呼吸一口氣,在他心裡,只有跟心愛的蘭兒在一起纔有幸福和自由。
面對深情的男人,秦小若拋開一切疑惑,報以深情地看着他,說:“蘭兒受恩寵了!”
秦小若已經忘記了自己是21世紀的人,她彷彿附上了董鄂妃的靈魂,如今,她就是董鄂婧蘭。
“朕很快就要去西郊了,不得不把你偷出來說明一件事,這事壓在朕的心裡難受。”福臨認真地說。
秦小若水汪汪的眼眶看着福臨,在月色下閃着靈光,等侍着愛人的表白。
“朕第一次看到你,從始諗諗不忘,你的一頻一笑一舉一動牽動着朕的靈魂,詔你進宮是爲了要冊封你,朕要永遠跟你在一起。”福臨誠懇地說。
秦小若甚是感動,看着福臨好久不能言語,只化爲一聲:“皇上——”
“皇額娘已經不再跟朕交勁,答應朕西郊回來後便舉行冊封禮,朕出巡這段時間,在宮中,你得好好照顧自個兒,千萬別受到傷害,什麼事也別多問多管,只要平平安安地等朕回來,朕會給你最隆重的冊封禮,朕要向整個大清宣佈,你是朕最寵愛的女人。”福臨鄭重地吩咐。
秦小若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沒有福臨的保護,在宮中,她確實需要名節保身。
“蘭兒一定會安安分分,平平安安地等皇上回來!皇上您也要平平安安,蘭兒——會想您的。”看着面前那位相愛之深的隔世情人,秦小若無比的感動,淚花涌上了眼眶。
福臨雙手愛憐地擡起了秦小若的頭,輕輕地吻了吻她的脣,說:“朕有禮要送給你!”
說着,輕移開了秦小若的身體,拉着她的手,相伴而行。
走到小湖邊上,上了架在湖上的小亭內。
秦小若隨着福臨的步子,步梯上了小亭。
福臨緩緩轉過身來,勾勒着帶點神秘的微笑看着秦小若,這模樣帶着些不羈的浪漫,淡淡的月色下格外迷人。
此刻的秦小若,對這種迷惑般的微笑實在看得定了神。
福臨放開了秦小若的手,走到小亭角落的古箏旁,氣質彬彬地坐下。
他輕輕地拔動起琴絃,那麼熟悉的音調像在拔動秦小若的心絃。這曲調正正是那天晚上秦小若在房間內聽到的永生難忘的調子,而這古箏也正正是如今安然地躺在秦小若房間裡的古箏。
秦小若疑惑極了,很想解開心中的迷,但此時此刻,她已被琴音攝住,讓她不想抽離。
秦小若伴着那調子,唱出了那天聽到的曲詞:
再見梨花
一陣幽香一陣傷
紅塵裡
迷幻了方向
萬縷風霜滲冰涼
誰能見梨花淚
在心裡垂
誰辨清了方向
在迷霧裡
愛到刻骨
千絲夢幻於心裡
情烙骨髓
萬縷糾纏於來生
花瓣散落
如在輕嘆
一段未了的緣
……
在福臨心中,這曲詞是秦小若傾刻的創作才華,拔弦中,震驚地看了她一眼又一眼。
或許,這本來就是秦小若前生所譜的詞,福臨譜的曲。
這華麗的絕配正是這雙百年戀人所擁有的。
曲調劃落,一切突然沉靜了下去。
福臨站了起來,用那攝人的眼神看得秦小若很是不自在,秦小若只好把視線移開,看着那好像還在動的琴絃。
“它可是有名字的,叫‘悠思’。”福臨說,聲音很溫柔:“這是朕特意讓人爲你做的。”
秦小若把視線拉回來,看着面前的男人,此刻的她無比確定,這正是她前生的傾生所愛,她的淚輕輕地滑了下來。
秦小若忘記了21世紀裡的一切,只曉得心中的激動和感動卻無法言語。
從哪一瞬間始,福臨的眼神一直留在秦小若的身上,充滿了誘人的深情。
福臨走過來,緩緩地擡起了手,用手背輕輕地小心地爲秦小若拭去臉上的淚,說:“你可知道朕實在想你。”
秦小若並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低下頭。
福臨溫柔地隨下巴擡起了秦小若的頭,認真地打量了一會後,細細地念起了一句詩:“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月明人倚樓。”這句詩大概就是這個古箏名字的來歷。
福臨放下了手,秦小若定眼地看着他,整個魂魄像被攝走一樣,心中的感動沒有辦法說出半句話。
“陪朕走走吧!”福臨說。
福臨那句“朕”一出口,秦小若這才發現自己從見面到現在都沒行過禮,真是有失禮數,馬上行了禮說:“奴婢失禮,奴婢請罪。”
福臨被逗樂般淡淡地笑了笑,搖搖頭說:“蘭兒若是奴婢,那朕也只能是奴才了。”
秦小若忙着說:“奴婢——”
福臨用手指捂了一下秦小若的脣,繼續說:“你可是朕的心,無法割捨的寶,朕的心裡,眼裡,血液裡都只有你。從今以後,沒有朕與奴婢,只有你與我!”福臨輕輕地把秦小若攬在懷中,繼續說:“我恨不得馬上冊封你,能與你日夜相伴,只是,答應了皇額娘,得過了禁足這個月,也應邀了西平王無法推。”
“這都是皇上該辦的事,蘭兒會安份等皇上回來。”秦小若說,羞澀地依在福臨的懷中。
“你的笑如蘭花般美麗。”福臨移開了秦小若,看着她說,他的眼神多了許深情。
初春的夜間還是滲涼的,秦小若稍科了一個小囉嗦,福臨爲她拉了一下斗篷,秦小若倍感溫暖。
落葉落花輕飄,留落餘香。
秦小若伸手接了一片落花,輕握在手中,輕吟:“如夢,如夢,殘月落花煙重。”
福臨停下了步子,轉身看着秦小若,像要說些什麼又停住了,用迷人的眼神代替了一切想要說的話。
福臨依依不捨地送別了秦小若,最後給她深情的眼睛承諾的點頭才離開。
秦小若已經把自己置身於這個地方,這裡就是她前生的居所,這位就是她前生的愛人,她來這裡續一段未了緣。
“謝謝你把我帶回來!”秦小若低低地說,望着福臨遠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