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到底是爲什麼?!
陸城真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爲什麼卞城王爲了自己,甘願要冒那麼大的風險,寧願與三大閻君爲敵,甚至把自己兒子的身份冠給自己,就是爲了能配得上她唐月緋!
如果放在今天,這件事很好解釋,能崛起的如此之快,他陸城擺明了是應劫之人,那麼爲了自身利益,他楚寒選擇拉攏自己這無可厚非。
但是幾個月前呢?
那時候的自己不過是剛剛有了一頭年獸,消息傳播有限,人家卞城王還未必知道這件事,那麼他又憑什麼或者說看中了自己哪一點,要這麼傾心傾力的幫自己一個萍水相逢的小小通靈人?
在誅殺食心鬼之前,他們甚至連見都沒見過!
陸城呆住了,他是這的沒想到,原來昔日過錯未曾東窗事發,靠的竟然是這樣一個自己永遠都想不到的人替自己默默頂住了一切壓力。
“想不明白?”老道士看着他疑惑到接近崩潰的眼神,笑了一聲。“我也想不明白,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你跟那個木頭一樣的老傢伙也不像是一脈相承的父子。但是他對你是真的當親生兒子來看,或許你不知道,他早在食心鬼死後,就回到總殿爲你簽署了閻君獨享的冥王令——即他退任之後,卞城王一職,將自行由你接任。你覺得憑這幾點,還不足以外界盛傳你是他的私生子麼?”
如果說前一個消息是投放在陸城心中的一枚重磅**,那麼老道士的這幾句話,無疑就是盛開在廣島、長崎之上震動整個太平洋的蘑菇雲。
再多的震撼,此時此刻也只化作了晴天霹靂般的啞口無聲,他看了看一臉戲謔的老道士,張着嘴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他在懷疑,他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十幾年前卞城王寄養在一戶普通民衆家的私生子,時隔多年長大成人後與父親相認,爲了彌補內心的愧疚,卞城王才如此不遺餘力的爲自己付出,甚至連閻君之位也能拱手相讓,因爲他本就是這個位置最好的繼承人。
謊言重複一千遍就會變成現實,陸城現在心裡就是這種感覺。
卞城王怎麼可能是他爹?!
就衝他這一身冥君血脈,也不可能會是一個破邪族人的後嗣!
“我知道你很費解。”老道士笑了笑,“所以這裡面的事情,你還是當面問他的好。別說我沒給你機會,我說了,這次討伐的戰役,卞城王楚寒會出席。不是在要挾你,而是真的爲你着想,哪怕是爲了道聲謝,你也應該和他碰上一面吧?”
陸城失魂落魄地點了點頭。這件事,於情於理自己都不可能再逃避。
“行動什麼時候開始?”他問。
“少說半個月,最多三個星期。”老道士比出了手指,“京都的動員令從昨天開始就已經發往了全國各地的分殿,相信用不了多久,所有的不管是老輩高職還是新生力量,都會在S市附近完成集結。”
“好,我會盡量把握住時間,快去快回。”陸城答道,算是應下了這份號召。
“你還要去幹嘛?”老道士皺起了眉。
“我說了,我真的有事兒。”陸城長呼了一口氣,心底裡盤算了一下推脫的藉口,“這段時間我得趕去湘西一趟,聽說在那裡出土了天地靈寶,也許可以幫我的年獸恢復修爲,現在危機四伏,我得想辦法儘快恢復年獸的戰力。”
他這個如意算盤打得很響,找靈融淚一事肯定是不能對外宣張,而年獸的退階則剛好爲他提供了很好地掩護。湘西地界能提供靈融仙草,爲什麼就不能出產助妖獸拔高修爲的妙藥呢?大半個月後,只要他回來時取出拍賣會上所得的琪花瑤草,一切順理成章,讓人想懷疑都找不到根據。
老道士點了點頭,覺得這個理由合情合理,也就沒有細緻追究,“你自己萬事小心,早去早回。”
“放心,我也不是半年前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小子了。”陸城嘿嘿地笑着,露出了兩顆虎牙。
“這次的對手很麻煩,妖王婆娑不是普通的大陸貨色,只希望通冥殿發起的行動能一切順利,別有太多傷亡纔好。”眼見一切已經有了定論,老道士仰天嘆了一口氣,看上去從未嚴肅的臉上竟漫上了一絲疲態。
“哪有那麼誇張?”陸城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打不過就撐住局面等我回來唄。小小樹妖而已,削死它也就是分分鐘的事兒。”
這點上他倒是沒謙虛。在他看來,還真的沒把什麼三十年前的妖王放在眼裡。一次交手之後,對方的深淺他一目瞭然。不可否認的是,在妖神血脈的力量下,再強的妖物也不過是個笑話。他能在樹鬼復活之後將它打得只剩半條命落荒而逃,也能再一次毫不費力地送她歸西。想到那天那條樹根慌不擇路的樣子,大概在陸城視角上真要形容,“爬蟲”一詞也不爲過分。
“臭小子,大言不慚!”老道士看到他猖狂的姿態,笑罵道,“不過誇了你兩句而已,真以爲自己天下無敵了?”
“騙你幹啥?”陸城不以爲然的看了他一眼,覺得大概有必要跟這個道士大叔袒露一下自己的底牌,“我跟她已經交過手了。”
聞言的老道士臉色一變,“把消息上報給通冥殿的是一名敕令族人,據說是參與了這次事件,親眼目睹了妖物從先人鬼道真人的八卦鎖龍大陣中破陣逃出,你可別告訴我你小子也在事發現場!”
“本來就在啊!我騙你幹嘛?那小子是不是叫顧陽?”陸城笑着看了他一眼。
“信了你的邪!你小子真的在現場,目睹了妖物的出世?!”老道士大吼了一聲,差點沒蹦起來。
“都說了我已經跟那什麼樹鬼婆娑交過手了,你還不相信!”陸城略帶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卻只看到老道士神經兮兮地走出去確認了一遍隔牆無耳,然後給大門上了兩道鎖,這才悻悻返回,一臉嗶了狗的表情。
“怪不得!得到消息後,通冥殿專門組織了人手前往地穴,卻發現巨大的石棺內空無一物,而當我們問起鬼道真人的遺物時,那個叫顧陽的小子卻絕口不提。我們還一直以爲是他從中私吞了某些東西,現在看來,能搜刮的這麼徹底,絕對是你小子幹出來的好事兒吧!”他抓着陸城的衣領,看樣子如果不是真相尚未確認,應該已經提着刀準備公然搶劫了。
“不然呢?”,陸城笑笑,“妖王出世是我擺平的,最危險的八卦鎖龍大陣也是我捨身去探的,最危險的工作全交給了我,難不成我事後還要給別人分一杯羹麼?”
他心說通冥殿的人果然是消息靈通目光長遠,這麼快就想到了有關黑龍之眼的事情。不過沒用,從自己手頭扣下來的東西,就沒有再交出去的道理。甭管你打的什麼主意,這件神器落到了自己手裡,從今往後就只能姓陸。
老道士深深地點了點頭,表示歎服,繼而豎起了大拇指。
“你小子可以,怪不得猖狂了這麼多。名劍呢?拿出來讓我見識見識。”他伸出了右手。
這句突如其來的話卻是把陸城看得一臉懵逼。
如果老道士問的是有關黑龍之眼的事情,他大可把這玩意兒分享出來,反正只有自己和顧陽的身上有黑龍之息,外人拿到也沒什麼用,憑自己跟老道士的關係,有什麼好東西也沒必要藏着掖着。
但是他問的卻是名劍,這就讓陸城有些不知所措了。自己剛剛到手的名劍斷橋,他這就知道了?!你開什麼玩笑?!、
“什麼名劍?”他本能地裝了個傻。
“名劍千影啊!”老道士的手擡得很高,“你小子就不用跟我裝了吧?當年鬼道真人孫遠道名揚天下靠的就是通靈英雄史上十大名劍排行第五的千影!我們搜遍了他的家也沒發現這把名劍的蹤跡,按照名劍與劍主一體共生的原則,這把劍應該被他隨身佩戴纔是。現在老爺子已經被火化,名劍千影又不知所蹤,我不相信以你的性格看到那麼大的便宜能不撿!快點兒!拿出來!對這把能影化攻擊化身千萬的傳奇武器我可是慕名已久了!”
他還在那喋喋不休,陸城卻是聽得臉色漆黑。
鬼道真人居然還是名劍劍主?!
他孃的他要是知道這個,當初不把那老頭的屍體翻個裡三層外三層,怎麼也不會傻呵呵交給孫墨言推去火葬場啊!
回想了一下,當時的他因爲妖化後的精神衝擊本體已經接近了崩潰的邊緣,在石棺內大致掃了一眼後,只是感覺到了最親切的一股黑龍之息,於是抓住黑龍之眼就塞到了衣兜裡,其他什麼也沒來得及看就暈了過去。現在看來真的是虧大了!
是誰規定名震兩界的大通靈人只能有一件法寶傍身?他自己就身懷兩大名劍黑龍之眼外加道家玄蘊咒!
看着他漸漸哭喪下來的臉,老道士的表情也慢慢變化了起來,“那個……”,他頓了一聲,底氣不足地問道,“你別告訴我,這把劍不在你手裡吧?”
陸城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只是怔怔地看了他一眼,兩個人面面相覷,一個像是考完試後發現自己沒塗答題卡的衰學生,一個像是聽說了全班同學都沒填答題卡的衰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