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是這樣的漫長,又這樣的短暫。張月時不時的停下來問我道路,甚至還拿出一個GPS來辨別方向。
不知過了多久,我們終於看到了葡萄園山莊那個巨大的廣告牌。
四周死一般的靜,黑暗離我們從來沒有這麼近,我們好像也成了這茫茫夜色中的一部分。
張月停下車子,就停在山莊門前那條林蔭小路的路口。山莊上面死氣沉沉,沒有一點燈火,就像一座巨大的墳墓。
張月遲疑了一下,問:“真的是這裡嗎?”
我點點頭,說:“山莊上面很危險,要不你在這裡等着,我上去看看。”
其實我盤算着,畢竟清水老頭現在還用得上我,就算我被逮到應該也沒什麼事。但張月就不同了,她一個女孩子要是出了什麼事,那可怎麼辦。
張月聽了我的話,回頭瞪我一眼,說:“你不用激我,都到門口了,我要是不敢進去,那還不成了笑話?”說着,一轟油門直接衝了上去。
我大喊:“別啊,危險!”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摩托車急急的朝山莊大門飆去。
風聲似乎也變得冷冽起來,除了車燈所照的一片地方,其它地方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小路在車燈下延伸。
很快,我們就到了山莊的門口。張月停下車來,問:“是這裡吧?”
眼前的大門緊緊關着,裡面沒有一點光亮。張月道:“奇怪了,這裡怎麼好像沒有人呢?我爸他們不是也來調查了嗎?”
我說:“那你打個電話給他吧。”
張月皺眉道:“根本打不通,不然我也不會着急的。咱們進去吧。”
張月將摩托車停在山莊門口,摘下頭盔,長髮柔順的披了下來。
翻大門這種事,看來張月也沒少幹,幾下就翻了進去。
我拉住張月說:“我對這裡熟悉,你跟着我,遇到什麼事情,都要聽我的。”
張月看着黑茫茫的山莊,點了點頭,說:“好吧,那你說咱們現在去哪裡找?”
我嘆了口氣說:“不如咱們先到員工宿舍去看看。”
順着路,我們很快到了員工的宿舍區。那三排活動板房依舊老樣子,房前的空地上搭着防曬網,有的房門大開着。每一間房子裡都黑的,顯然沒有人住,看着裡面鬼氣森森的。
張月嘟囔道:“你們以前就住這裡?”
“我們以前就住這一間。”說着,我將張月帶到第二排房屋中間的房間,把門推開。
裡面很黑,我走進去隨手將燈打開。我和老二睡過的架子牀還靜靜的擺着,牀板上鋪着廢舊的報紙。
張月進來看了一眼,說:“這裡好久都沒人住了。”
我點點頭,說:“我和老二在的時候,這裡可熱鬧了。”看着這裡,不禁就回想起當初和老二在山莊上的經歷。
我們關了燈,退出這間屋子,張月指着後面一排問:“要不要到後面一排去看看?”
我搖頭道:“後面一排是女生宿舍,就不看了吧。”
張月卻想要看看思恩住過的宿舍,執意要去。無奈我只好帶着她來到後面一排,走到思恩住過的那間屋子前,房門輕輕的掩着。門上掛着粉色的門簾,一如當時思恩在時的模樣。
張月將門推開,把燈打開,裡面乾乾淨淨。牆壁上的海報仍舊貼着,那個女明星依然笑靨如花,但我還是認不出她是誰。
“以前思恩就住這裡?”張打量着四周,輕聲問道。
“是啊,最早的時候,山莊上就三個女孩。都住在這間屋子,思恩就睡這張牀。”我指了指靠近窗邊的牀說道。
張月看了我一眼,突然笑道:“看來你記得還蠻清楚的嘛,連人家睡在哪張牀都知道,老實交代,是不是以前就進來過?”
我也不避諱,說:“當時思恩在山莊上被一個惡鬼給纏上,嚇得不輕,那天晚上我便和老二來安慰她。”
張月顯然知道這件事情,並沒有多問。只是聽說山莊上鬧鬼,她有些膽怯,問:“那你說咱們會不會撞鬼?”
她在牀前站了一下,然後走到窗前,將窗簾拉開。窗外是後山一角,草木茂盛。張月看着看着,突然身子一抖,驚聲喊道:“那是什麼?”
話一出口,她身子也抖成一團。我忙過來將她拉開,把窗簾掩上。對她打個噤聲的手勢。
張月驚恐的看着窗外,眼裡滿是害怕。我拍了拍她,低聲說:“別害怕,有我在。”
過了一會,我悄悄把窗簾拉開,向外看去,什麼也沒有。張月這時也湊到跟前,身子再次一抖,低聲說:“那東西還沒走。”說着,往一處指了指。
我一看,果真有一個影子不停的在黑暗裡晃動。但我並不意外,上次跟清水來的時候已經見識到了這裡的兇險,就算現在突然冒出幾個鬼怪來,我也不會感到意外。
但是張月顯然害怕了,我將窗簾拉下來,說:“別看了,就是一顆小樹。”
張月驚恐的點了點頭,我看了她一眼說:“你看你嚇的,現在還想繼續找嗎?”
張月倔強的哼了一聲,說:“找啊,當然要找。”說完就往外走,到了門口又停了下來,扭頭衝我喊:“喂,你還不走?”
我無奈的跟上去,說:“這樣吧,你到山莊的大門口等我,我到處找找吧。”張月哪裡肯同意,這麼詭異黑暗的地方,張月是不敢一個人的。這讓我不禁有些佩服她跑到這裡來的勇氣。
我們出了宿舍區,在黑暗的道路上行走。前面不知還有什麼危險的事物。
張月很緊張,不時回頭看身後。我們一路來到那個大蒙古包前,蒙古包的木門上依舊掛着鎖頭。四周的草坪沒有人修剪,長得很高。
張月看着前面那一個蒙古包問:“這裡面是什麼?”
我搖了搖頭,說:“我在的時候,這裡面是吧檯,現在就不知道了。”說着,我上去看了看,無法將鎖打開。
張月注意的不遠處有一個小蒙古包塌了,便喊上我,一起去看。
我上次來就看到這個塌了的蒙古包,心裡也好奇心起,便跟張月一道過去。
走的近了,竟有一股惡臭。
這裡的蒙古包只是外貌相似,其實並不是真的像草原上的蒙古包那樣,四周是用磚壘起來的,頂棚是用木頭架起來的,上面鋪着類似氈布的東西。這個蒙古包的牆倒了一大半,上面的頂蓋斜壓在地,裡面的情況也看不清楚。
我把張月拉到身後,走過去深深吸了口氣,想要鑽到裡面去看看,我知道清水一定還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在我的視線之外他一定還有什麼動作,眼下這件事情就是個例子。
我回頭對張月說:“你在外面幫我把風,我進去看看。”
我掏出手機用以照明,蒙古包的頂蓋有一個不小的縫隙,剛好能容一個人通過。到了近前惡臭更加厲害,我不禁有些猶豫,但爲了驗證自己的想法,還是咬牙鑽了進去。
鑽進去的一剎那,我就感覺有什麼東西再注視着我。我嚇了一跳,用手機照去,就見裡面躺着一個女人,已經死了。她身上蓋着被子,一頭捲髮鋪在地上。那股惡臭就是從她身上發出來的。
我從裡面退出來,張月忙問:“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
我點了點頭,沉聲說:“裡面有個死人。”
“報紙上說的竟然是真的。可是我爸他們來搜查爲什麼會沒有發現呢,他們現在又到哪裡去了?”張月眉毛不禁皺在一起,樣子看上去有些害怕。
我說:“別擔心,說不定他們在別的地方調查吧。”其實我心裡也很不安,張清橫肯定在這裡遭遇了什麼。我不由向山莊的辦公樓那裡看去。
夜色下,辦公樓那裡沒有亮燈,遠遠看去,竟然還飄蕩着一層霧氣。我嚥了口唾沫,不知道清水現在是否在山莊裡。
張月則開始擔心她爸的安危,畢竟這裡的事情非同尋常,張月又掏出電話結果還是沒有人接,她急躁的跺了跺腳,正在這時,就見一個人影在遠處跑過。
張月見了,忙拉着我說:“有人。”然後就毫無顧忌的追了上去。
我大驚,想要拉住她但已經來不及了。張月現在擔心她爸的安危,一時也忘記了害怕,在這個空蕩蕩的山莊上突然看見了活物,當然緊追不捨,希望能問出些線索來。
但是我卻知道,那個人影很可能不是人,而是那些復活的屍體,他們見着活人就會上來撲咬,將人咬得面目全非吸乾鮮血。
張月動作很快,那個影子是往山莊大門而去的,張月緊緊的跟在後面,兩人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我生怕出事,發力狂奔。終於趕上張月,那個影子在大門前停了下來,然後笨拙爬到門上想要翻出去。
張月加速衝過去,一把將這人拉下來。
就聽“哎呦”一聲,竟是個女孩的聲音。我見不是那些活死人,也放下心來。走上去看,竟然是以前山莊上和思恩在一起的可可。
她被張月扭着胳膊,身子抖做一團,不停的說:”我不敢了,饒了我吧。”
我叫了一聲:“可可,是我啊。”
可可身子一抖,向我看來,過了一會才認出我來,她鬆了口氣,帶着哭腔問道:“小亮,你也被她們抓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