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惡面羅漢陸成龍在霸王橋遇上了泥小鬼陸恆,當場通了名姓。陸恆一向是眼空四海,目無一切,聽罷之後哼了一聲,哈哈冷笑:
“大和尚!你真是野雞沒名,草鞋沒號,根本我就沒聽說過。你也來給童林拍馬屁,當他們的替罪羊,真叫我老人家可發一笑啊!哈哈哈,既然來了,我就叫你棒下做鬼!”
陸恆說着話掄棒就砸。陸成龍一皺眉,一晃骷髏鞭跟泥小鬼陸恆就戰到一處。在沒伸手時,陸恆根本就沒看得起陸成龍,陸成龍也沒瞧得起他,結果兩個人一伸手同時吃了一驚。泥小鬼心中暗想,這個和尚本領可夠高的,他這條一百零八節的骷髏鞭神出鬼沒,不僅力氣大而且出奇,果然受過高人的指教,名人的傳授。陸成龍也是這麼想的,他偷眼觀看泥小鬼陸恆掌中這對獨龍雙棒,寒光閃爍,冷氣逼人,神出鬼沒,果然不一般。二人打到一百二十個回合,泥小鬼陸恆有點體力不支。他打了多半天了,尤其是對付黃眉童子苗吉慶,已經把身上的體力消耗了大半,累得他是連喘帶冒汗,招數就慢下來了。陸成龍卻是一招緊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把泥小鬼陸恆逼得滴溜溜亂轉,只有招架之功,無有了還手之力。
正在這時候,順河邊又來了倆人。一位是個出家的和尚,身材高大,一張大麻子臉,兩道大襪子眉,一對眼睛鼓出眶外,趴鼻子大嘴脣,兩隻大耳垂肩,光頭沒戴帽子,受着戒,腦瓜皮黢青鋥亮,身披杏黃色的僧衣,斜挎個兜子,肩頭扛着五色描金幡環鏟。看這和尚也有七十多歲。在他身邊有一個老頭,這人長得還不錯,細條條的身材足有八尺掛零,寬肩膀細腰身,面似銀盆,五綹花白鬚髯,身穿灰布棉袍,腰繫金帶,帶子上挎一口大寶劍,肩頭斜揹着一個包袱。看意思兩個人是走長途來的。
譚天回頭一看,心中高興,擺手說:“二位這邊來!”
倆人一擡頭看見譚天了,加快腳步,不多時來到劍山的人當中。譚天搶步上前急忙施禮:
“二位!你們怎麼纔來?”
就見麻臉大漢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譚大帥,實在對不起。小僧廟上有很多事情,急急忙忙做了處理之後這才趕奔劍山。在路上天不好又耽誤了兩天,所以來遲了一步。請大帥原諒!”
來的這倆人是誰呀?全是了不起的人物。這個麻面的大和尚就是北京報國寺住持僧人大喇嘛佛,姓馬叫馬寶善;挨着他的這老頭叫豎臂摘星,姓焦叫焦秋雨,他們倆都是成了名的劍客。因爲他們倆跟譚天最有交情,譚天秘密地派人給他們二人送了封信,邀請他們倆進劍山幫兵助陣。今天他們倆正好路過霸王橋遇上這件事。大喇嘛佛往對面看看,就見一僧人和一個小個老頭打得正激烈,他都不認識,轉過臉來問譚天:
“大帥!這是誰跟誰動手?”
“唉!別提了。這小個老頭是咱們的人,此人就是泥小鬼陸恆。”
“彌陀佛!這就是著名的陸老劍客?”
“對!”
“那個和尚是誰?”
“那個出家人我還不太熟。就知道他姓陸叫陸成龍,人送綽號叫惡面羅漢,是新出世的,是童林的幫手。”
馬寶善一看陸恆有點招架不住了,頓時他腦袋一熱:
“譚大帥!既然貧僧來了,我就不能閒着。您把陸老劍客喚回來,待我去會鬥那個兇僧。”
譚天一笑:“二位!一路辛苦連杯水都沒喝,怎好叫你們伸手?還是休息兩日再打也不遲呀!”
“哎,大帥您就別客氣了。咱們是一家人,要見外我們哥倆就不來了。再說事在燃眉,等兩天黃瓜菜都涼了。您老快發話吧!”
譚天點頭,高聲喊喝:“喂!陸老劍客!請你回來休息休息,有人替代你。請回來吧!”
陸恆正在發愁呢。打,打不了;敗,臉上掛不住。忽聽譚天一喊,他就順坡下了驢,把雙棒一晃,噌,跳出圈外,指着陸成龍說:
“兇僧!我並非怕你,大帥叫我回去有事商量,你稍候片刻。”
他說着話一手拎着雙棒,一手擦着汗迴歸本隊,到譚天近前一看來了倆生人,一個都不認識。譚天急忙做了介紹。陸恆也聽說過這兩個人的名字,彼此寒暄了幾句。馬寶善一笑:
“陸老劍客!您太累了,請在後面休息,待貧僧替你打一陣。”
馬寶善說着晃着五色描金幡邁大步來到陸成龍近前。大夥一看全樂了。樂什麼?原來這大喇嘛佛跟惡面羅漢站到一塊兒,個一般高,一個大麻子,一個腦門子上茸拉着一塊肉,都夠兇的。按下旁人怎麼想暫且不提,單說大喇嘛佛把五色描金幡晃了幾晃,搖了幾搖:
“阿彌陀佛!對面你是何人?”
陸成龍老劍客打得正在高興,一看陸恆沒勁了,用不了三十招就可以把他打翻,輕者叫他帶傷,重者置他死地,沒想到來個和尚半截腰插一槓子把陸恆給替回去了。惡面羅漢心中十分不悅,仔細打量對面這個和尚,就知道他不是一般出家人。聽他一問,陸老劍客冷笑一聲:
“問我?姓陸,雙名成龍,人送綽號惡面羅漢。你是誰?”
“哈哈哈,我姓馬,叫馬寶善,人送綽號叫大喇嘛佛。姓陸的!你是誰的徒弟?哪個門戶的?”
陸老劍客笑了笑說;“聽着!我老師是廣東佛山的,他老人家姓袁叫袁大化,我乃是他的老徒弟陸成龍是也!”
“啊?”大喇嘛佛就是一愣。怪不得他有這麼大的本領,原來是袁大化的徒弟。我可要多加留神。馬寶善想到這裡,把大幡一立,使了個力劈華山,唰,奔陸老劍客便劈。陸老劍客閃身上步,掄起一百零八節骷髏鞭直掃馬寶善的腦袋。馬寶善趕緊往下一低頭,鞭掃空了,他把掌中的大幡一甩,撲奔陸老劍客的雙腿。陸成龍腳尖點地,飛身往上,大剷剷空。二人轉動身軀殺在一處。馬寶善滿以爲自己這兩下不含糊,就是贏不了陸成龍也不至於敗在他的手下,哪知伸上手他有點後悔了,自已被人家的鞭圍困在當中,想要脫逃勢比登天。馬寶善心慌意亂,心說不好,我怎麼能想個脫身之計?不然我命休矣。腦袋一溜號,手有點慢,躲得也不那麼利索,被一百零八節骷髏鞭正掃在他後背上。就聽見“啪”的一聲,陸老劍客這一鞭就把大喇嘛佛從橋上抽到河裡去了。
譚天一看不好,趕快命人下水去救,好半天才把馬寶善給撈上來。他連疼帶叫水灌,已經人事不省,經過緊急搶救好半天才明白過來,但是身負重傷已經不能動了。
豎臂摘星焦秋雨一看好朋友敗下來了,不由得火往上撞,晃長劍往前一縱身便來會鬥陸成龍。其實焦秋雨的能耐不見得比馬寶善高,因此也不是陸老劍客的對手,三十個照面就聽“啪”的聲響,讓陸老劍客一鞭抽到他兩條腿上了,打出三丈多遠,一個滾兒躺到地上起不來了。幸虧這一鞭抽在腿肚子上了,要抽到迎面骨上就折了。譚天急忙命人過去把焦秋雨攙回來,給他上藥調治。
陸老劍客一口氣力勝三陣,抖擻精神,差官隊士氣高漲。譚天一看今天晚上的風不順,怎麼打怎麼彆扭,看來這回下劍山是白來了。有心退兵,面子上過不去;有心打,這仗沒法打,他正在左右爲難的時候,就聽身邊背後喊殺連天。
“殺呀!別讓劍山的人跑了哇!活捉譚桂林哪!”
“啊?”譚天一聽嚇得一哆嗦,扭回頭一看,但見兩邊左右火把、亮子油松通明,伏兵四起,兜着屁股殺上來了。譚天一想壞了,前面有童林的差官隊,左右又有伏兵,我是三面受敵呀!他馬上決定:
“各位!風緊,撤!”
他們從東北的一個方向殺開一個缺口跑了,扔下了二十幾具屍體和十幾個傷號。童林他們有點愣住了,不知道伏兵是從哪來的。大家走過霸王橋,等來到近前一看,童林樂了。鬧了半天,左路領兵的是勝家寨的勝裕勝陶然,帶着他兒子勝秀、徒弟凌元;右面來的是段家莊的神槍震八方段燈段洪亮。童林急忙過去謝過二位。二位頻頻點頭:
“崑崙俠!您還謝我們嗎?要不是你們領人保護我們這兩個莊子,我們早就遭毒手了。要謝,我們應當謝您。”
單說譚天率領殘兵敗將架着幾個傷員回到劍山天王殿見英王富昌。譚桂林滿面慚愧,跪到龍書案面前:
“王駕千歲!臣罪該萬死!您處治我吧!我這次又大敗而回。”
英王不解其意,站起身來用雙手相攙:
“愛卿!何出此言呢?勝敗乃兵家常事。快把經過對孤講來。”
譚天坐下,口打唉聲,把經過講說一遍。英王一聽是又氣又惱,用手點指劍州:
“年羹堯哇!童海川!只要我還有三寸氣在,決不能與你們善罷甘休。”
英王這一發急,招惹得滿朝文武愁眉苦臉,都覺得臉面無光。
正在這時候,守門的進來了:“啓奏王駕千歲!絕命書生張文禮求見王駕。”
“請!”
張文禮乃是回王馬德超的姑爺,他是應英王之邀前來幫兵助陣的。他爲什麼沒參加戰鬥呢?原來英王經過再三思考,不到一定的時候不讓他伸手,就讓他住在招賢館休息。張文禮一日三餐閒着沒事,但是劍山發生的事情他是瞭如指掌。方纔聽說譚大帥、燕軍師打了敗仗回來了,他便帶着幾名僕從來到天王殿。因爲他是貴客,所以英王說了個請字。就見張文禮大步流星走進天王殿,閃目一看,一個個茸拉個腦袋,就知道衆人正在發愁呢。張文禮滿面賠笑給英王見過禮,英王賜坐。絕命書生一抱拳:
“王駕千歲!外臣聽說劍山打了敗仗了,可有此事?”
“唉!一點都不假呀。不但是這次打了敗仗,這幾天幾次出師不利,樣樣受挫。”
“啊!請問王駕千歲,能不能把詳情對我說說呢?我也好替王爺想個主意,給您出氣。”
“當然可以。”英王叫譚天把經過對張文禮講說了一遍。
絕命書生靜靜地聽着,聽完他點了點頭:
“噢,原來如此。王爺!我倒有個辦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英王樂了:“有話請講!寡人洗耳恭聽。”
“王爺!我看這樣吧!咱們在劍山擺一桌鴻門宴,把童林爲首的這些人全騙進劍山,一網打盡。”
“這真是個好主意!”英王頻頻點頭,但是他又一皺眉,“張大劍客!此計雖好,恐怕他們不來上當。雖然說童林並不狡猾,他手下有個張方詭計多端哪!人家能來嗎?”
“哈哈哈!王駕放心。以外臣的愚見,我看他們非來不可。”
“何以見得呢?”
“王爺請想,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如今童林說了算。據我所知,童林這小子剛愎自用,沒有多少彎彎道,只要我們派個說客能把童林給說服了,他是非來不可。童林走到哪,他身邊那些人就得跟到哪。還愁他們不來嗎?張方雖然狡猾,他乃是一個跳樑小醜,做不了主哇!請王爺不必擔心,關鍵得派一個能言善講之人。成功與失敗全在此人的身上。”
“言之有理。”
英王跟譚天、燕普等人一商議,大夥異口同聲贊成這個辦法。那麼誰去送這個信呢?可把英王愁壞了。在這時候人叢中走出一個人來:
“王駕千歲!臣願去投書。”
英王閃目一看,說話這人個不高,五短身材,能有四十左右歲,是個小白胖子。原來正是殿前的護法田英。英王機靈一動,對呀!我怎麼把他給忘了?這田英能說善講,非常機靈。一看他報名,英王很高興:
“卿家!你願意去劍州?”
“是。爲臣我想走一趟。”
“田英啊!你敢保證把童林請來嗎?”
“請王爺放心。請不來他,你要我的腦袋。”
“好,看酒來!”英王親自給田英敬了三杯酒。爲了鼓勵他,賞紋銀五百兩。然後親筆寫個請帖,按上大印,交給田英。君臣又仔細商議商議,到了劍州之後見了什麼人應該說什麼話。田英一一記下,這纔打點東西起身奔劍州。
他走之後,英王急忙作部署,等候童林衆人的到來。
話分兩頭,單說童林率領得勝之兵回奔劍州,大家是熱烈祝賀。向代理元帥張方稟報了詳情,張方大喜,挨個都給記了功。特別是熱情款待新來的惡面羅漢陸成龍和黃眉童子苗吉慶,公館熱鬧了一天多。張方跟童林一商議,不能得意忘形,在勝利當中要預防失敗。因此劍州、勝家莊、段家莊都加強了戒備。這一天,張方升坐大殿,把各位英雄、各位將軍全請來商議軍情。張方說:
“各位!現在形勢對我們有利,我打算一鼓作氣拿下劍山,衆位要做好充分的準備,咱就來個三打劍山蓬萊島,各位以爲如何呢?”
各路英雄擦拳摩掌興高采烈。張方一看大夥士氣這麼高,自然是喜歡,急忙見年大人稟報了經過。年大人的病還沒好,不過最近兩天聽說盡打勝仗,心一痛快也可以下地走動了,再休息個十天半月的就可能康復。張方把經過說完了,年大人一皺眉:
“張少俠!按理說應該三打劍山,但是本帥認爲還不太成熟。我看你再等兩天,樣樣都完善了,做好了充分準備,那時再打也不晚。”
“大帥所說極是。那我就出去跟大夥商量商量,看看還有什麼遺漏之處,都準備好了再請欽差大人恩准。”
“好。這些日子把你累壞了!再過幾天本欽差就可以升堂理事了。”
“哎,大帥您養着吧!有我們您就放心得了。”張方說完回到前廳,把年大人的意思跟大夥一講,衆人一聽也對,不應當頭腦發熱,以防忙中有錯。大夥坐到一塊兒仔細研究,這次進兵應該怎樣進,缺什麼,哪些地方還不保險,哪方面還不穩。正商議着,報事的進來說:
“啓稟欽差,劍山蓬萊島派人下書。”
張方小眼睛轉了轉:“下書!”心說劍山不定耍什麼花招呢?想到這,把袖子一甩:
“各位!點鼓升廳。”
咚……鼓響三遍,大夥排班站好。張方拔着脖子挺着胸升坐正位,一看左右都站好了,他把桌子一拍:
“把下書人帶進來!”
“帶下書人!”
時間不長,田英走進來了。他一看童林等衆人都在場,中間坐着一人,心說這不是張方嗎?這小子怎麼上去了?跑到正座去了!他正猶豫的時候,張方一拍桌子:
“我說來人,還不通報名姓愣着幹什麼呢?”
“啊!外臣田英拜見張少俠。”
“嘟,閉嘴!什麼少俠不少快的,我乃代理欽差大臣。”
“噢?小臣不知,拜見代理欽差大臣!”
“哎,這就對了。田英啊!你有什麼事情只管說來。”
“回大人,我奉英王之命前來投書。”
“呈上來!”
“是。”田英把請帖和書信拿出來,交給劉俊,劉俊轉交給張方。張方真會裝大瓣蒜,二郎腿一搭,慢慢的把書信展開,瞪着小黃眼珠子觀看。他一口氣把這封信看了六遍,把請帖又看了看,看完了往桌上一放:
“田英!無緣無故的,你們英王幹什麼要請客呀?莫非擺鴻門宴要把我等一網打盡不成嗎?”
田英嚇得脖子直冒涼氣。心說這小子一語道破要害,真夠奸的!幸虧我事先有所準備,田英一笑:
“欽差!你說錯了。我家王爺並無此意。”
“噢?那爲麼要請我們進劍山呢?講!你要從實地講,可別耍花招。我告訴你,在我面前說假話是枉費心機。”
“是!回代理欽差的話,只因我們劍山連連受挫,傷兵損將,士氣低落,兵無戰心,爲這件事我家英王十分發愁。兩天來召開緊急會議,研究對策。最後我家王爺做出決定,這場戰爭不往下打了,也免得雙方都受損失,乾脆和平解決。因此,在劍山設擺酒宴,請以童俠客爲首的各位官長、各位英雄到劍山去一趟,大家坐下來邊吃邊談,我家王爺願意交降書、遞順表進京認罪。”
老少英雄一聽就是一愣,面面相覷,一陣的騷亂。張方衝左右一擺手:
“靜靜,大家靜靜!”他手託着下巴,盯着田英,腦子不住地轉動,心說扯淡,胡說八道!你們不定打什麼鬼主意呢。張方心這麼想,嘴可沒這麼說:
“嗯。要據你這麼一說,英王還挺明智。從古至今邪不能侵正,英王想要跟朝廷作對,豈不是以卵擊石?有道是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贊成,我是一百個同意。現在我決定,明日老少英雄就趕奔劍山會談。你看如何呀?”
田英心說挺順利呀!看剛纔那意思他不去呀!看來張方這小子也是個外表機靈,內裡愚蠢,中了我們的計了。田英高興得不得了,趕緊抱拳施禮:
“是,謝欽差大臣!那我就回去稟報了。明日恭候各位英雄的大駕。”
“好(口來)!我們去的人可多呀!大概能有二三百人。你告訴英王,吃喝上務必講究講究,我們這些人可都愛吃。”
“那您放心,錯不了。除了沒有龍肝鳳髓,什麼都給準備下了。”
“好(口來),明天不見不散!”張方一擺手,劉俊、孔秀把田英給送走了。
等田英走了,張方把請帖和信交給童林,童林看完了給了王鳳,王鳳看完又挨個傳,在場的人全看了。看完之後,大家對張方頗爲不滿,頭一個發言的就是惡面羅漢陸成龍:
“阿彌陀佛!張少俠你做的這個決定是大錯特錯。”
“噢?何以見得呢?”
“少俠請想,那英王富昌十分狡猾,他一看動硬的不行就動軟的,在劍山擺下天羅地網讓咱們去鑽,想用這個辦法把咱們一網打盡。這就是小孩子也能看出,你怎麼能輕易地答應呢?”
第二個發言的是童林:“張方啊!方纔陸老劍客說得不假,你不應該這麼決定。再說,你應該跟大家商量商量,然後再答覆人家,哪能輕易地就答應了呢?”
童林一發言,大夥都發言了,沒一個說張方對的。攻擊張方最兇的是孔秀,他搖頭晃腦嗚呀嗚呀緊叫:
“嗚呀,張方!我看你當了幾天代理欽差,打了幾個勝仗,腦袋瓜子就熱了。今天你做這個決定純粹是要把我們往鬼門關裡送。你小子是缺了德了!”
牛兒小子也說話了:“我說張方啊,夾扁頭!你小子一肚子大糞拉不出人屎來!就衝這一點,你就不配當代理欽差,趕緊土豆搬家,滾!”
大夥一頓雷煙火炮,叫誰也受不了,可張方滿不在乎。聽完了大家的話,他嘿嘿直笑:
“嘿嘿嘿,衆位!你們先消消氣,聽我說。本代理欽差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我能看不出這裡面有鬼嗎?田英這小子沒安好腸子。我察言觀色看得清楚,他以下書爲名,一是騙我等進山,二是看我等虛實。可我爲什麼要答應呢?我這叫將計就計。”
大夥聽完一愣:“張方!怎麼個將計就計?”
“衆位聽我說呀!我分析最近劍山形勢不利,連連受挫這是事實,前次譚天在霸王橋大敗而回,跟富昌一稟報,富昌的火肯定小不了。他們吃不香也睡不着,因此密謀定了這條毒計,以請我們進山談判爲名,佈下天羅地網收拾我們。可這招都是我使慣的招了,我能上當嗎?我想戲耍戲耍他們。明天談判不?談。可是不勞動各位去,我去!我一個趕奔劍山,看看他們怎樣對付,管叫富昌空喜一回。我到那地方將計就計另有辦法。你們看如何呀?”
大夥馬上轉變了態度,一看張方真有鬼道道。本來英王富昌一聽田英說咱們得去二三百人,不定做什麼準備呢!可是就去了老哥一個,這本身對富昌是個最大的嘲弄。可大夥又替張方擔心。童林說:
“張方!你一個人怎麼能行?乾脆我陪你去。”
“不不不!他們就希望您去,您還偏不去,有我足矣!”
大夥說:“不行!你一個人太單,最好找一個幫手。”
張方點點頭:“既然各位對我如此關心,我就卻之不恭了。哎呀,帶誰去呢?”
“我去!我去!”陸成龍、王鳳、混元俠李昆、九尾-(犭易)司徒朗,明燈明照遠,石昆石老俠客等大家爭先恐後報名。特別是黃眉童子苗吉慶叫喊着非要和張方一塊兒去不可。但是張方笑而不答,他的眼光轉來轉去,最後落到孔秀身上:
“哥們兒!你跟我去一趟怎麼樣?”
孔秀一聽,心說張方這小子太壞了,臨死還抓個墊背的!那麼多高人他不帶,帶我去。這不成心拿我開心嗎?把他急得脖子粗臉紅:
“唔呀,我不去!”
“你怎不去呢?”
“我這兩下子去也白給。到那塊真要翻了臉,伸起手來我豈不是白搭!”
“是嗎?既然你知道你這兩下子不行,剛纔你罵我怎麼罵得那麼兇呢!”
童林一擺手:“張方!孔秀去不但幫不了你的忙,還許壞了事情。”
“師叔!您放心。帶有能耐的人也沒用。我不怕師叔你過意,就是咱爺倆去也白給,陸老劍客、苗吉慶老劍客也都是白給人家。爲什麼?不是你們沒能耐,是我們到了人家的一畝三分地,人家人多,咱們人少,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家人多,你縱有通天的本領也行不通。與其這樣不如帶個飯桶,這是最好最好的辦法。但是據我估計不至於伸手,他有來言我有去語,我要將計就計,好了他還要吹吹打打把我們小哥倆送出劍山。”
衆人一看張方說話信心十足,真有點半信半疑。張方把桌子一拍:
“各位!就這樣決定了。”他轉臉對童林說:“師叔哇!我走之後,家裡這一攤就交給您了。明天我帶着孔秀準時赴約。孔秀啊!你看怎麼樣?”
“唔呀,我是不去。我還要在公館呆兩天。”
張方一聽:“什麼?膽大的孔秀,這是什麼地方?這是執法辦公的大堂。我現在不是張方,我乃是代理欽差大臣。睜開你的狗眼往上看看,供的是聖旨、金牌和尚方寶劍!哪個抗令不遵,可當時掉腦袋。你到底去不去?”
“唔呀,我去!”孔秀一想,你咋穿靴子高擡腿以大壓小?不去就得吃眼前虧呀,不如跟他去轉一圈。他擰着鼻子答應了。
到了次日天光見亮,張方和孔秀早早地起來,梳洗完畢背好兵刃,跟童林等各位英雄告辭起身奔劍山。由劉俊和洪玉爾把他們護送到江邊,要了一隻小船四名水手。孔秀一上船心就提到嗓子眼兒了,東瞅瞅西看看,不住地搖頭嘆息。張方瞅着他不住地樂:
“我說孔秀你想什麼呢?”
“唔呀,你這小子太損了!我看我們兩個人一去好有一比。”
“比從何來?”
“我們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呀!”
“哈哈哈!你算說對了。這兩天我給自己算了一卦,大概我這條小命也算活到頭了。臨死就我一個人走多孤單呢?我一看就咱哥倆投脾氣,所以才把你捎上。活着咱倆是好朋友,死了也是好朋友。你看好不好?”
“唔呀,你損透了!我不死,我還得活幾天,要死你自己去。”
他們倆一邊走一邊拌嘴,時間不長,進了九轉十八彎,並沒有船隻阻攔,一直到了青龍潭劍山的水寨。這時候就見青銅閘門大開,從裡頭撞出幾隻大船,船頭上站定一人,正是那位下書的田英。田英一看對面來了一葉小舟,冷冷清清就是四名水手和倆人,一眼他就認出張方來了。田英一想,這是怎麼回事呢?我們都做好準備了,張方不是說來二三百人嗎?怎麼纔來兩人呢?他正疑神疑鬼的時候,張方先說話了:
“對面不是田英嗎?”
“啊,正是。您不是代理欽差張少俠嗎?”
“一點都不假。哈哈哈!我這個人就是守信用,說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大丈夫頂天立地無信不立呀,你說對不?”
“對對,是是。不過少俠客,您不是說得來二三百位嗎?怎麼就你們倆?”
“你看看,我是代理欽差,我一個人全代理了,比二三百位還多得多呀!這有什麼可奇怪的呢。就是來八百人也得我說了算哪,對不對呢?請你到裡邊給英王送信,就說專使駕到。我全權參加談判,也可以簽字。”
田英做不了主,把張方他們接進了水寨,安排到客館休息,轉身進天王殿前去送信兒。
天王殿裡早準備好了。英王富昌昨晚上聽了田英的稟報,心花怒放。恐怕劍山的實力不夠,他又趕奔招賢館聚英樓把那些客人全給請出來了,同時挑了一千名精兵,身披重甲,手拿利刃埋伏在天王殿左右。譚天領一部分人在左,燕普領一部分人在右,絕命書生張文禮領大隊人馬在外圍。英王心中得意,心說童林哪,只要你們來了,管教你插翅難飛!
要知張方如何對付英王富昌,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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