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承歡當然不是傻瓜也不是笨蛋,他看得清清楚楚,趙雅琳今晚的表現的確讓人大跌眼鏡,“她奇怪不奇怪關我什麼事。”
“難道你就沒有想想她爲什麼會這樣?”
葉承歡語塞,他當然看得出來,趙雅琳之所以那麼反常十有八九是在吃好朋友的醋,作爲男人,誰骨子裡沒那麼點兒小虛榮呢,尤其是看到兩個大美女爲自己爭風吃醋。可心裡明明知道是這樣,要怎麼說出口呢?
林佩珊見他遲遲沒有答覆,一甩長髮,快步走去。
葉承歡站在原地,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一時間有點兒進退兩難。
最後,他把心一橫,怎麼說這事也因爲自己而起,難怪人家神仙姐姐會生氣,男人嘛,大度一點兒死不了,厚着臉皮追過去又少不了毛,哄哄她開心說不定這場小風波也就過去了。
他暗暗的也有點兒責怪趙雅琳,那妞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那個節骨眼兒冒出來,眼看女神那個倔強的小脾氣就要被自己降服,被她這麼一攪合,全都泡了湯。
唉,聰明的男人一定不願意看到兩個都和自己有交集的女人碰到一起,保不齊就會產生什麼化學反應,就好像濃硝酸和甲苯,本身沒什麼威力,可一旦混合起來卻是可怕的tnt!
他剛走出幾步,不經意間和一個身穿藍色制服的維修工人碰了下肩膀,葉承歡下意識的回看了一眼,那人卻心不在焉的快速走開。
可就是那麼匆匆的一瞥,葉承歡還是捕捉到了某種色彩,長長的帽檐下那張面具似的臉頰讓他心裡陡然一動!
商場裡整個雜亂的背景彷彿一下子消失了,各種聲響、各種錯落的動態全都定格了一般,整個空間裡彷彿只剩下那人的背影。
說不清爲什麼,但本能卻給他傳遞了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
葉承歡的目光落在那人的手中,他手裡攥着個古董級別的諾基亞手機,如今用那種手機的人已經十分罕見了。
只見他拿起手裡來,放在耳邊,手機裡傳出的聲音雖然極其微弱,但葉承歡還是很清楚的捕捉到了:立刻引爆!
他眼角的餘光看到林佩珊還未走遠,另一邊那個神秘的男人在聽到命令之後,大拇指已經放在了手機的“#”字鍵上。
他腦子裡立刻跳出一個概念:手機炸彈!
稍有點兒軍事知識的人對這種東西一定不會不陌生,更何況是葉承歡。
在中亞地區,去年7月被稱爲米軍的“血腥七月”,僅僅一週駐阿米軍就陣亡了30人,駐阿英軍則有22人喪生,而他們幾乎都是葬身於路邊炸彈。
路邊炸彈跟着米軍從中東一路炸到了中亞,僅僅幾十美金就能做出來的東西把米國人炸得屁滾尿流。
手機炸彈的原理並不複雜,無非就是通過手機發出的電磁波攜帶的信號使遠處的炸彈接收到,從而觸發爆炸。
他只是沒想到,在燕京這種地方居然會遇到如此“高科技”的老朋友。
一瞬間,勢成騎虎!
不管他是去救林佩珊,還是去組織那人引爆炸彈,都已然來不及了。
轟!轟!轟!
一聲聲巨響震得天搖地動,商場裡的幾處垃圾箱爆裂開來,玻璃櫃臺和櫥窗之類的東西砰然炸碎,巨大的衝擊波如同海浪一般極速擴充開來,捲起地板,將各類琳琅滿目的商品統統撕成碎片!
葉承歡被一股強大的衝擊波撞了出去,飛在半空中,他的目光始終都在一個方向,眼睜睜的看到林佩珊宛如一朵蒼白的百合,從空中緩緩飄落在地。
他翻身站起,顧不得檢查自己有沒有受傷,目光定定的從雜亂奔跑的人羣中看過去,落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女人身上。
這一刻,他眼睛裡、耳朵裡、腦子裡、手心裡、身體裡全都一片空白,除了空白還是空白!
至於那個爆破者去了哪裡,他完全沒有去想,他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好容易拖起沉甸甸的兩腿,一步步走到女人跟前,慢慢的伸出手來,卻又不敢去碰她。
“佩珊……佩珊……”他嘴裡神經質的小聲呼喚着,終於抱起女人柔若無骨的身子,頓時手心裡一片粘稠,這才發現女人的身下全都是血,身子卻一片冰冷。
他不知道傷口在哪兒,心裡慌亂之極,伸手按住她的後腦,大股的血水依舊從指縫裡涌出來。
“沒事的,你不會有事的,我保證你一定會沒事的……”葉承歡自言自語着,卻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時空的混亂,宿命的玩弄,世事的無常,全都在這一刻爆發出來,生生的要把一副堅硬的脊樑壓垮。
葉承歡自以爲身經百戰,看盡世間各種滄桑浮沉,早已到了處變不驚的地步,可他無論如何沒想到,一個女人,僅僅是一個女人,就能讓他的心這麼疼!
他輕輕的把女人橫抱起來,從煙塵激盪、雜亂無章的商場裡走出來,站在混亂的街頭茫然四顧,整個人彷彿被掏空了的破皮囊,嘴裡喃喃的說着:“別怕……有我在你一定不會死……一定……”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時間開始是個模糊的概念。
對於身邊始終如一,一成不變的景象早已沒有了厭倦或是煩躁的心態,相反心情但是平如水,淡如波。
也衷心的希望着生活中出現着刺激亦或是感動的事物。
守着日起日落,盯着地面三寸土地,於是在腳步悄悄裡,時間竟飛走了。
而生活在都市裡的人則視時間如糞土,就這樣,春天就在人們肆意揮霍、漫不經心下到來了。
看着路上行人身上衣物的漸漸單薄,才終於發現身體的抗議,天氣已經暖和了起來。
人們發泄着積累了一個冬天的“熱情”,都其樂融融的談論着,忙碌着。
人人滿臉帶笑,喜聲呵呵,籌劃着新的一年的計劃,遐思着新的一天的美好。
走在路上,身後掠過棵棵斑駁的樹影,在眼底一晃卻又迅速的一閃而過。
忽然,卻有一陣風從身邊偶然經過,似乎是專程爲了送這一縷香到達鼻前,淡淡的香夾雜着清新的味兒吸入口中,渾身像久未吸食到鴉片的癮君子,身體機能突然有了痙攣的感覺。
被歲月壓抑了許久的蒼涼,在這一切面前總是那麼的不堪一擊,不想悲傷,可是面對着這一幕,悲傷總是不請自來,要怎樣的堅強才能承受孤僻一隅的囚禁,要怎樣的執着忍耐才能等到春暖花開?
是誰留下芬芳構成我美妙的樂章?
是誰在我心裡種下美麗開滿整個心房?
是誰,以一種誰的姿勢,展現誰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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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一個一成不變而又刻骨銘心的春天,你必須告訴我!
陽光懶懶的照在樹上,黝黑的樹身上被塗上了一層光亮的色彩,花兒也爭先恐後的吸收着太陽的光澤。
似乎是夜間的霧還沒完全散盡,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晶瑩剔透,半開半放得花兒欲言嬌羞,已經開了的花兒也是嬌豔明亮,巍巍大方。
枝葉似乎還沒有完全擺脫冬天的束縛,又好像是害怕着外面的寒冷,畏畏縮縮的探出一個個嫩綠的尖兒,透過玻璃窗小心的觀察着裡面的一切。
好似做了個很悠長的夢,帶着幾分夢境裡的倦意,微微的睜開眼睛,窗外的陽光雖不強烈,卻讓她感覺有些奪目。
她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兒,再次睜開時,便看到一張熟悉的男人臉頰,眼球上佈滿血絲,下巴上張滿胡茬,嘴脣微微乾裂,額前的頭髮有些散亂,嘴角卻掛着柔和溫暖的笑意,正全神貫注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