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理解
少女不是別人,正是許小倩,她彷彿哭過,臉上很悽美。外面下着淒厲的雨,房間裡的溫度很低,可此刻的許小倩卻只披着一條單薄的外衣,她縮在角落處,渾身都在發抖,而在她旁邊,幾瓶安眠藥散落在地。
“小晴……”王嫣然又驚又慌,她跑過去關上窗戶,然後驚慌地抱着許小倩,卻猛的一震:“小晴,你身體好冷!”
“不要……管……我……”許小倩渾身都在顫抖,她試着推開王嫣然,可整個人都無力地倒下。
“快……快上牀去,這裡好冷……你幹什麼了?坐在這裡幹什麼?你……”王嫣然試着抱許小倩向牀上走去。
可此時,顫抖的許小倩卻尖叫一聲,臉色全是驚恐,拼命地向角落處鑽去,失常地尖叫:“不……不要捉我……我不去牀上……他們要捉我……我不去牀上……”
王嫣然心裡大驚,慌張地抱住失常的許小倩,感到許小倩顫抖的驚恐,她心裡刀割一樣的痛,安慰道:“別怕,別怕,有表姐在這裡……有表姐在這裡……”
“不要捉我……不要捉我……”許小倩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拼死地往王嫣然懷裡鑽去,她眼睛半眯着,想睜開,卻怎樣也睜不開。
“別怕,別怕,有表姐在這裡……有表姐在這裡……”王嫣然說到最後,聲音都在顫抖,她從來沒有見過表妹今晚這番的無助,心裡又是酸楚,又是痛楚,只能拼命地安慰:“別怕,別怕……”
“不要捉我……”蜷縮在王嫣然懷裡,許小倩漸漸地平靜下來,可她依然死死地握住手,身體在顫抖。
“不要怕,不要怕……”王嫣然的心很痛。昨天下午,許小倩哭着來找她,當時的許小倩,神經很紊亂,話也說不清楚,時而顫抖,時而慌叫,時而又在懇求地道:“表姐……快救他……快救他……”
可無論她怎樣的追問,許小倩始終都說不清楚,當她問是不是李小風,許小倩的神經立即受到刺激,顫抖地道:“不關我事……不關我事……我對不起……”
王嫣然只能安慰,抱着許小倩在懷裡,那一刻,她清晰地感到,自己這無心無肺的表妹在痛苦,在後悔……
昨晚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讓許小倩平靜了下來,原本以爲她回房睡覺了,卻想不到淒厲的雨夜早已經刺得許小倩的心千瘡百孔。
此刻,王嫣然不敢刺激許小倩,但角落的溫度低,雨夜很淒厲,許小倩早已經不是顫抖那麼的簡單,王嫣然心怕她出事,柔聲道:“小晴,這裡很冷,我陪你到牀上去……”
“不……我不要去……他們會捉我……”許小倩臉上全是驚恐。
王嫣然心裡一痛,顫抖地道:“我們不去牀上,我們去沙發……來……別怕……表姐就在你身邊……”
她扶着許小倩出到大廳,待許小倩縮在沙發上的角落,她連忙抱出綿被,披在許小倩身上那刻,她終於忍不住哭了,一滴悽美的淚水劃過臉龐,她心痛地道:“小晴,你何必再懲罰自己……”
許小倩彷彿聽到,彷彿又聽不到,她蜷縮着,渾身都在顫抖。
王嫣然很想開口,可又怕刺激許小倩,只能緊緊抱着她,陪着她在寒冷的雨夜中顫抖。
大廳漸漸地平息,不知過了多久,許小倩睜開了無神的眼睛,她顫抖地問:“表姐,我是不是很……很自私……”
王嫣然心裡一痛,急道:“別傻了,你怎麼可能自私?”
許小倩目光顫抖:“可……可我……我……”說到最後,她忍不住抽泣起來:“是我對不起他……是我……是我……我……我後悔了……”
王嫣然的心一痛,她想到了什麼,渾身都在顫抖。
許小倩轉過身,拼命地縮進王嫣然懷裡,顫抖地道:“李小風是無辜的,是我撞了……”
“人”字還沒說出口,王嫣然已經下意識地捂住了許小倩的嘴,她強作鎮靜:“什麼都會過去的……你別想太多……有些事已經發生,就不能再改變了……”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在顫抖。
“可我該死……”許小倩猛的一陣顫抖,她神經一陣紊亂,痛苦地叫道:“我也知道有些事不能改變……可我該死……我出賣了他,是我告訴楓姐,撞人的是李小風……我該死……鳴鳴……”
許小倩抱住頭,痛哭了起來,聲音中全是痛苦與後悔。
王嫣然在顫抖,她原本已經猜到,撞人的不是李小風,再當許小倩親口說出來時,她的心痛了,又驚又慌,還有一絲不知所措的顫抖。
大廳裡只有許小倩的哭聲,雨夜的淅瀝聲卻成了悽美的背景音樂,在許小倩那後悔的淚水中,卻襯托出一種悲痛。
王嫣然心痛,她叫道:“就算不是李小風撞的人,就算是你欺騙了所有人,可這一切都發生了,你哭有什麼用?況且再說了,李小風他並不想你受罪!如果不是,他第一個站出來反駁你!你之所以能安全地回到這裡,那就是說,李小風他願意爲你承擔所有的一切!從這個角度來說,你不應該自責,因爲出賣不出賣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辜負李小風的好意,你要好好地活着。”
許小倩渾身都在顫抖,她的心猛的一陣撕痛,王嫣然的話就像千斤錘,狠狠地砸在她心上,那一刻,只覺大腦一陣轟鳴,她發狂地嘶叫:“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爲什麼會痛苦,你不知道我爲什麼會後悔,你只知道李小風這樣是爲我好,可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感受!你只關心我的安危,卻從沒有想過我這樣做對李小風是一種怎樣的痛苦!”許小倩的心在撕痛,她失瘋地叫喊:“我心痛,我時刻都在痛……我要是沒有出賣他,他就算陷害我,我都心甘情願,就算他不幫我頂包,我也不會這麼的痛苦!可……可我出賣了他,表姐你知不知道,我出賣了他……我的心好痛……他要是狠心懲罰我,我都不會如此的痛苦……他爲什麼那麼傻……鳴鳴,我的痛苦,表姐你不會理解,你不會理解!”
許小倩推開王嫣然,衝進房裡,“砰”一聲關了房門,她死死地捂住心口,腦海裡浮現的是李小風那木訥而愣直的臉龐。
以前的她,討厭他,憎惡他,她罵他爲臭小子,三番四次陷害他,挖空心思去懲罰他。魔鬼般的她,自以爲整個世界都繞着她旋轉,李小風也不例外,他是她的奴隸,她是他的主人,她心情不好,可以任意懲罰他,她心情好了,可以任意陷害他。反正在她心中,李小風永遠是臭小子,而她則永遠是對的!
可此刻,她卻後悔了,她覺得她很賤!以前對李小風不好,現在更是出賣了他,將來,將來……可有將來嗎?許小倩的心在顫抖,痛苦地道:“李小風還有將來嗎?要是小女孩死了,他還有將來嗎?”
她像是自問,又像是詢問,可答案卻只有一個:要是小女孩死了,李小風就要坐牢,他的將來就毀了。
可讓她撕痛的是,李小風的將來是毀在她手上!人是她撞的,可李小風卻替她頂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