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出城

只見通天城上空忽明忽暗,雷聲轟鳴。

眺目遠望,那高聳入雲的通天巨塔突然開始劇烈搖動,天空中的濃雲像是被絞碎,朝着四面八方飄散而開,露出了通天塔那幾乎不曾面世的塔尖,一道刺目的亮光從塔尖爆發而出,光芒普照,籠罩了整個通天城。

塔尖上猶如鑲嵌了一顆璀璨明珠,五彩光芒閃爍,天空中大雪紛飛,在無數人的驚呼聲中,塔尖處的空間竟然被撕裂,裂縫中能量肆虐,更有震耳欲聾的呼嘯聲傳出。

而且那裂縫還在迅速擴大,肆虐的能量衝擊着天空,更是衝向了通天城,一瞬間地動山搖,無數的房屋倒塌,偌大一個通天城已經是滿目瘡痍,處處斷壁殘垣。

這突發的變故說時長,實則快,衆人如同身在巨浪之中的小舟東搖西晃,站立不穩。

通天塔中鼓鍾齊鳴懾人心扉,如末世之歌在奏響,讓城中的人惶恐不安。

楊凌步履漂浮,他的身體踉踉蹌蹌,而周圍的賀家護衛更是不堪,甚至一些人被飛來巨石砸中,莫名其妙的嗚呼哀哉了。

事發突然,楊凌心急如焚,因爲母親唐怡還在那簡陋的屋子中,她身體虛弱行動不便,如果房屋倒塌的話恐怕凶多吉少。

此時現場大亂,賀烈很是倒黴,被一截從天而降的巨大樹枝壓住,嗷嗷怪叫,樣子悽慘。

賀家護衛雖然也有死傷,可是他們顧不得自己,都跑去救援賀烈,沒有人再去追殺楊凌。

楊凌暗歎天意眷顧,在他最危急的時候送來了一線生機。

他不敢耽誤,朝着母親所在地方迅速跑去。

不過最壞的情況還是發生了,那個簡陋的小屋根本經受不住地動山搖,已經分崩離析,化爲一堆廢墟。

楊凌滿腔悲傷,痛苦難耐,他放下了懷裡的小女孩,瘋狂的扒開瓦礫,想要救出母親。

這樣的情景在通天城各處都在發生着,人們已經無法顧及天空中的劇變,盡皆奮力施救。

可是就在這時,賀烈拖着一條瘸腿,又帶着賀家護衛趕到了。

小女孩坐在楊凌身邊,看到賀烈的時候,她的身體哆嗦了一下,一雙眼睛霧氣濛濛,她想逃跑,可是又怕被抓住慘遭毒手。

最後她乾脆認命的把手中一個小石塊砸向了賀烈,哭哭啼啼的嘀咕道:“六爺爺總說撐死膽大餓死膽小的,我肯定是被餓死的!嗚嗚嗚~我還是老老實實呆着吧,跟着他還算安全一點。”小女孩暗自傷心,覺得自己太沒用了。

賀烈帶着賀家護衛站在不遠處,他原本一身錦衣玉服,可是此刻卻變成了一個乞丐,蓬頭垢面,甚至有一縷鮮血從發間流出。

“楊凌,你還是乖乖的受死吧!”賀烈十分猙獰,他看出了楊凌已經力有不逮,難以繼續廝殺。

不過楊凌並沒有迴應他,而是繼續清理廢墟。

天空之中的異變還在繼續,伴隨着無窮無盡的轟鳴聲,幾道身影從空間裂縫中出現,如流星劃過,迅速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中。

“那是什麼,天外飛仙嗎?”有人驚呼。

“能夠破開虛空而來,造成天地動盪,這就是仙人之威了吧!”有人目瞪口呆。

“什麼飛仙,你們真是孤陋寡聞,我可是從許多古老的書籍中看到過,這世上根本無仙!”有人聽到他們的對話,嗤笑道。

“你?一介書生罷了,沒聽說過嗎,百無一用是書生……你若是能修出一道靈氣再說這些話吧!”有人針鋒相對。

……

有些人縱然站立不穩,依舊你一言我一語,吵的不亦樂乎,稍有不注意就被飛來碎石擊中,痛苦哀嚎。

在那幾道身影消失之後,天空中的空間裂縫就開始閉合,眨眼間便消失不見,而天地間終於也恢復了平靜。

楊凌沒有關注這些,因爲他的目光被遠處的一個身影所吸引,那是他的母親唐怡,此時的唐怡被一箇中年婦人攙扶着,似乎並無大礙。

在這一剎那,楊凌感覺自己心頭懸着的大石終於落地,他不知道母親爲何會出現在那裡,也不知道那攙扶着母親的中年婦人是誰,可是母親平安就足夠了。

唐怡也只是遠遠的看着楊凌,並沒有走過來,她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也只是一個累贅罷了。

楊凌心無糾葛,趁着賀烈和賀家護衛被天空中的異象吸引的時候,突然抱起小女孩朝着遠處飛奔而去。

此時,賀家那原本高大的院牆已經倒塌,楊凌此時所在之地便是賀家最邊緣的地方,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立即逃離賀家。

看到楊凌竟然趁着自己不注意就逃跑,賀烈發狂,他全然不顧自己家族的滿目瘡痍,帶着衆護衛繼續追殺楊凌。

通天城已是面目全非,聽說數萬年前通天城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那時天地衰竭,空間坍塌,禍事頻出,上至貴族,下至平民盡皆逃不過衰竭之厄。

當時的通天城如同現在這般,殘垣斷壁,死傷遍地,像是末日降臨。

傳言,情況比現在更加的糟糕,空氣中瀰漫着莫名的衰敗之氣,除了擁有元靈血脈的人,其他人都在這衰敗的氣機中迅速衰老。

他們氣血乾枯,皮膚褶皺,一些體質羸弱的人竟然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化爲了枯骨,最讓人可怖的是,變爲枯骨後並不能立即死亡,枯骨內竟然還有生命之火燃燒,力大無窮,骨骼堅硬,枯骨不存人性,它們肆意殺戮,宛如一具具人形戰爭兵器。

就算擁有元靈血脈的人也只能延緩衰老,並不能完全抵抗衰敗之氣,除非有靈氣傍身或者成爲靈脩者,不然也會在十數年的時間內衰老,化爲枯骨。

直到有一天,一座巨塔從天而降,巨塔直通天際,人們叫它通天塔,通天塔擁有奇異的能力,可驅散衰敗之氣,讓人們免於災難。

這數萬年來,人們生活在通天塔的庇佑之下,已經淡忘了當初的末日之殤,偶爾有人會在茶餘飯後談論那一場‘傳說’。

從賀家一路逃出,奔跑在通天城的大街上,舉目望去哀鴻遍野,處處都有喪哭之音,讓人不免心生淒涼之意。

“放我下去,我要回去等着六爺爺回來!”小女孩被衆生悲相所感染,想起了親人。

楊凌無奈,眼看身後的追兵越來越近,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把這小女孩放下,不然賀烈一定會殺了小女孩,把一切罪責全部推諉在他的身上。

小女孩拳打腳踢,任性胡鬧,讓楊凌煩惱無比。

“若再胡鬧,我便把你扔下去,讓追我們的壞人把你踩死!”

小女孩不依不饒,反駁道:“他們怎麼踩我?我又不是螞蟻,那麼容易就會被踩死?都怪你,若不是你,他們也不會殺我!”

楊凌倍感無語,這小女孩看上去只有五六歲的樣子,可卻頭頭是道,很瞭解這一切事情的原委。

“傳言中,通天城外衰敗之氣瀰漫無邊,常人根本不敢涉足,只能賭一賭了,希望這些護衛能畏懼傳言停止追殺!”

賀家府邸處於通天城最邊緣之處,一眼望去,通天城的巨大城牆承受不住劇烈波動已經轟然坍塌。

在那截坍塌之處人頭攢動,許多人交頭接耳,不時傳來聲聲驚呼,更有人不時尖銳的呼喊。

看到楊凌根本不理睬自己,小女孩失落無比,期期艾艾的說道:“大叔,你放下我好不好,六爺爺找不到我會很着急的!”她渾然忘記了後面有人追殺,一心想要回去。

“大叔?”楊凌聽到這稱呼差點岔氣,他實在沒有想象到自己竟然這麼老了。

楊凌不爲所動,絕對不會就這樣放手,那相當於放棄了小女孩的生命。

“大爺,給點錢吧……”一個乞丐歪嘴斜眼,口水直流,向行人乞討,不過招來的盡是唾棄和鄙夷,人們遠遠的繞開了他,根本不願意靠近。

楊凌懷裡的小女孩有樣學樣,掰了掰自己的小臉蛋,瞬間就變成了小歪嘴,鬥雞眼,口水直流,鼻涕在鼻孔裡進進出出,哼哼嗤嗤,很是滑稽。

“我要是變成這樣,他就會把我放下來吧!”她如此想到,隨後把自己的小臉蛋兒湊到楊凌面前。

楊凌被眼前突然出現的‘陌生人’嚇了一跳,差點把這‘小怪物’丟出去。

楊凌啼笑皆非,轉念就想清楚了其中緣由。

兩人很快來到了倒塌的城牆前,而身後的賀家護衛已經離他們只有幾步之遙了。

城牆坍塌之後有許多路人被壓,不過只有少數幾人上前施救,那些傷者的親人哭哭啼啼奮力救援,雙手都挖出了血絲。

在城牆外有幾具人形枯骨蹦蹦跳跳,肆意狂奔。

楊凌心裡咯噔一下,終於知道哪些傳言是真的,通天城外常人確實不能涉足。

想到這裡,他迅速穿過人羣,朝着城外飛奔而去。

圍觀的人被楊凌的舉動吸引,都是驚呼不斷,甚至有人開始尖叫。

“快看,快看,又有人出去了……”

“可悲啊,剛纔那幾人不信傳言,想要出城看看,可是剛剛出去就變成了枯骨……”

“太可怕了,幸好我等有通天塔庇佑,不然……”

……

……

衆人議論紛紛,高聲喧譁,更有人懷着激動的心情,想要見證楊凌和小女孩化爲枯骨的詭異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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