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秋歌正想着怎樣說服陳紹一起回J城,屋外便傳來了敲門聲。//陳紹走去開門,外面站着一名中年婦女,穿一件棗紅色長款羽絨服,中等的個子,普通的長相,約莫四十幾歲的樣子,削尖的下巴使她看上去顯得有些精明。
“五嬸。”陳紹喊了一聲,語氣平淡地讓人辯不出情緒。
婦女笑着一點頭,跨過門坎入了屋內便見着了陳紹身後的秋歌:“這是哪家的妹子,長得可真標緻。”婦女邊說着邊將秋歌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了一番。
那尖銳的嗓音惹得秋歌很不快,她已從這獨特的音色裡分辯出了這就是那個打着陳紹J城房子主意的女人。即便如此,她還是很禮貌地向她問了好。
婦女一笑朝着陳紹說道:“嬸嬸是刻意過來看你的,怕一個人孤單,想不到你有女朋友在這裡。妹子是什麼時候來的,吃過飯了沒?要是沒吃就上我那吃去。”
婦女說着又看向秋歌,表情懇誠而關切。若不是秋歌下午聽了門外的那一段對話,她一定會覺得這個一個樸實善良的好人。
“不用了,剛已和陳紹說好一起上餐館去吃。”秋歌盈盈一笑,想不到這鴻門宴來得這麼快,她心下不快拉了已走到身旁的陳紹輕搖了一下,擡眼看着一臉平靜的他又確認道:“你剛說哪家餐館的魚好吃?”
陳紹低頭看了一眼秋歌又看了對面的婦女,抱歉地說道:“五嬸,我朋友在,不方便去你家打擾。過兩天她回去了我再來您那。”
“那有什麼,一起來好了。那餐館裡做得哪有自已家燒得好吃。走走走,別客氣……”婦女邊說邊推着陳紹和秋歌出門。
“陳紹。”秋歌喊了一聲,卻見陳紹並沒有太多的表情,只得跟在他的身邊,任由婦女領着出門。
進了婦女的家秋歌才發現這外表相差不大的房子,裡面卻比陳紹祖屋要大上很多,光線也很充裕,隔着裡屋的門,能看到院子裡嵌着的一口露天古井。
“五叔不在家麼?”陳紹問婦女。
“被你子游哥接去X城了。”婦女一笑拉着秋歌坐在炭爐旁,又取了幾樣乾果過來。“你們先坐着吃着,我去弄飯。馬上就好。”
秋歌不語,等婦女進了後面的廚房纔對着坐在一旁的陳紹說道:“我們其實可以不來這裡的。餐館一樣也能吃飯。”
陳紹側頭忽而淡淡一笑,惹得秋歌心一怔。“她是長輩,找我來是有事。我不來是對她不敬,何況五叔待我還算不錯。”
“可你五叔不在這裡。”秋歌淡淡指出。這赴得是什麼宴,他早已明白卻還要來?
“五嬸人也不壞,只是精明瞭些。她說的子游纔是真正的陳子游,是我堂哥。”陳紹伸了雙手攏在炭爐上。乾淨修長的十指在炭火的印襯下顯得剔透如玉,秋歌從未見過男人的手能好看到這種地步。
她微微的點頭,釋然了心中他虛假身份的疑惑。看着他修長如玉的雙手,忍不住伸了自己的手,挨在一旁,徑自對比着。自己的手也很細長,卻比他整整小了幾個號,印着炭火的紅也有種如玉的美感。秋歌抿脣淡笑,目光偷偷斜向一旁的陳紹,卻發現他也正望着自己。她忙收回目光,臉紅得就像是炭爐裡燃着的炭塊,只一瞬間兩人之間便蒙上了薄薄一層旖旎氣息。
“我要不要幫忙,你坐着……”陳紹收回手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小小沉默。
“不用幫忙,不用幫忙。”婦女還未進門,尖銳的聲音已打斷了陳紹的話。待到秋歌站起時,婦女已進了門,兩手端了大大的面篩,裡頭擺了七八道已做好的菜。陳紹趕忙接了過來,擺在了桌上。
婦人拉着秋歌入座,又給陳紹盛了酒。吃過一陣後,很自然地將話題扯到了J城房子上。陳紹眼裡微微透着失望,他放下碗筷對着一旁的秋歌說道:“要不你先回去吧。”
秋歌很快便明白過來,這些是陳紹的家務事,而他並不願意讓她知道這些。她起身朝着婦女微笑,禮貌而周到的告別。
陳紹回到屋房時,秋歌正洗着腳。聽到敲門聲時找不到可穿的鞋,便光腳跑了過去開門。進門的陳紹看到光腳踩在地上的秋歌,無語地將她打橫抱起放回椅上,蹲下身子拿起盆裡的毛巾要給她洗腳。
“陳紹。”秋歌受寵若驚忙收回腳。
陳紹手一頓,又沉默地捉回她退縮的雙腳。那是很漂亮的一雙腳,嫩白而纖細,足背上的細微血管隱約可見。他握起其中一隻用浸過水的毛巾輕柔的拭過,那水滲過毛巾從足背上四散開來又歡快地落回盆裡。他做得專注而認真,末了又放下毛巾,將她的雙足輕按在盆裡,修長的指輕揉過她的踝,帶起她一陣陣地漣漪。水微微轉涼的時候,他擰乾了毛巾,將她的雙腳裹起,然後輕輕地拭乾。他的動作輕柔,彷彿手中握着的不是她的腳而是價值連城的一塊美玉。做完這一切,他將她抱起放回了裡屋古老的雕花木牀。
他沉默地溫柔起先惹起了她的心潮,最後卻被他眼裡顯而易見的失落和悲傷淹沒。她被他小心地放進被窩,聞着淡淡的黴潮味,她看着他脫掉了鞋子,除去外套和衣躺在自己身邊。他閉着眼睛,卻沒有將燈光熄滅。
“陳紹……”她輕聲喚道。
“別說話。秋歌。”
她依他所言不說話。躺在他的身邊,看到的卻是他略微相粘的長長睫毛。她忍不住伸手撫過他的眼眶:“五嬸爲難你了?”
“秋歌……”他捉住她的手,聲音突然間哽咽,他一側身將頭埋在她胸口。她一動也不敢動,那微微顫抖的雙肩無語地向她訴說着他的委屈。
“陳紹……”她柔了聲音喃喃喊道,用手輕撫他的髮絲。
他蜷在她身邊,像只受傷的動物那樣脆弱,耳邊再一次迴響起那個尖銳的女聲,無理而刻薄,只因爲知道他無法狠心怨恨。下午不是聽到過了嗎,再聽一次又何妨?他以爲自己的可以忍住,可當這個女子輕柔的喊他,他陡然間有了想要傾訴想要分擔的**。
“秋歌,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那不是親人嗎?爲什麼要這麼逼我?我拼死打工一年掙下的八萬塊,換回了J城的房子。她不知道,我那一年是怎麼過來的,我被人打過罵過欺負過,幾次被送進醫院,有錢也不敢看病,有錢也不敢吃飯。因爲她說過沒有八萬塊就不會將那房子還給我!可那真的是我的家。”
“那是你的家,沒有人可以霸佔你的家……”她輕拍着他的肩像哄孩子那般柔聲安慰。
她的柔聲安慰,使得他漸漸平復了心情伏在她胸口,他又緩緩說道:“那房子所在的小區是我爸曾經承建的一個項目,交付之後買下了這一套。後來五叔的兒子陳子游去了J城工作,便想買下那套房子,我爸拗不過五叔便答應了。沒過多久J城房價回落,五嬸便說要退房。錢退完後還沒來得及過戶回來,我爸便去世了,那房子便一直沒有過戶回來。我去J城的頭一年,都睡在堆場附近。因爲房價又漲了,五嬸開始反悔,即使房子空着,也不願讓我住。最後我答應補給他們差價八萬塊,一年爲限。”
“現在五嬸開口說要20萬才能過戶。我是可以付出她所要的20萬,但我不甘心。不管我用了什麼手段賺了錢,我都沒有違背自己的良心。可她爲什麼要說我攢得老婆本再多,也洗不白曾經的污點,因爲不會有人愛一個吃軟飯的人。她說你也不會,她說我的秋歌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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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家裡有事,寫得不好請各位親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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