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蘇曉被震驚了。
接球的捕手伊星宇被震驚了。
全場的觀衆都被震驚了。
過了好幾秒纔有人站起來鼓掌。
全場掌聲雷動，送給伊誠也送給蘇曉，這真的是一次驚心動魄的投手與打者之間的較量。
……
蘇曉有些鬱悶地走下場，直到現在也沒想明白最後那一記上飄球是怎麼回事。
他被三振出局之後，市一中等於失去了主心骨。
之後的兩名打者繼續被伊誠三振出局。
明峰中學如願贏得了這場比賽的勝利。
……
落陽西下。
直到這個時候，天上的雲層才破開了一線光亮。
就像是一條漫長的紅綾鋪到地上。
伊誠的身影被拉得斜長。
他回過頭來，怔怔地看着計分板。
突然覺得這三局打得是如此的艱難。
如果沒有之前取得的3分和嚴飛拼死守下來的零失分的話，他們不一定能獲得最後的勝利。
比賽結束後，兩隊隊員集合，互相敬禮，然後對着觀衆席鞠躬退場。
……
在坐着車返回學校的路上，所有人都顯得異常的亢奮。
對於高一的新生來說，今天是他們的第一場比賽。
對於伊誠來說，今天是他在現在取得的第一場正式比賽的勝利。
在回去的路上，伊星宇奇怪地問他，“爲什麼蘇曉打最後一球的時候，那明明是一顆正中紅心非常好打的直球，他卻沒能打中呢？”
“哈哈哈哈……”
伊誠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後合的。
笑了一會兒，看着一臉憤怒的伊星宇，他才收斂起笑容。
“因爲，對於你來說，那是一顆直球，可對於蘇曉來說，那其實是一顆上飄球。”
“上飄球？！”伊星宇愣了兩秒，“臥槽，你什麼時候學成的這項絕技？！”
“你是白癡嗎？世界上哪裡有人會投上飄球的？”
“但是，我明明看……”伊星宇欲言又止。
他之前看過一些關於棒球的書，還有電視和動畫。
其中關於上飄球的說法是這樣的——
當球投出去之後，會由於旋轉，跟空氣摩擦產生向上的升力。
如果這股升力足夠強的話，就能抵消重力的作用，形成向上浮動的球。
一旦投手能投出這種球，打者基本上沒有任何辦法。
伊誠沒好氣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想說，受到升力的影響可以產生上飄球？比如說，球的轉速越慢，球速越慢，那麼就越容易下墜，相反的，球的轉速越快，就會產生越強的升力？”
“難道不是嗎？”伊星宇被他說得很難受。
“理論上是可以的。”伊誠笑了笑，“根據流體力學的公式計算的話：
球體升力係數的公式大致上可以粗估爲 1.5 x （R x ω/ v）或是 0.09 + 0.6 x （R x ω/ v），當（R x ω/ v）大於0.1時我們使用後面那個公式，反之則爲前式。
假設R 爲球半徑，ω是轉速。
我們設快一點好了，每秒 50 轉，就是 3000 rpm，約爲314 rad/s。
爲了讓升力（C x A x 0.5 x ρ x V^2）大一點以便和地心引力做抗衡，使球出現上飄效果，那麼我們要將那些可變數儘量設得大一些。
假設空氣密度ρ爲1.394 kg / m^3，球速快到 160 km / h。
（R x ω/ v）的數值爲 0.25，0.09 + 0.6 x 0.25 = 0.24，我們可以得到以 160速度飛行的棒球上升力爲 1.342 牛頓。
另外，地心引力爲 1.39 牛頓。”
“所以你明白了嗎，在理想狀態下上飄球都是很難投出來的。”
“不明白。”伊星宇搖搖頭，心想這誰能明白？
“簡單來說，如果我們想投出一顆克服重力的上飄球的話，需要把球速提升到166以上，轉速得提升到50以上才行。
而世界上最頂尖的投手，轉速基本在20到40之間，球速很難達到160。”
說到這裡的時候，伊誠突然停頓了一下。
在他的大腦裡面浮現出了一個怪物——
郭北川。
這樣看的話，像郭北川那樣能把球投到170的，如果能加以改良，把球的轉速提升上來的話，搞不好真的能投出上飄球啊。
幸好現在的郭北川還在讀小學。
他估計也沒想到將來會成爲世界上最快的男人。
而在現在這個時間點上，現役的職棒投手，時速最快也只有164而已。
所以伊誠說這些話也沒錯。
“所以，上飄球只存在於傳說中而已。”伊誠咳嗽一聲，做出總結。
這一次伊星宇聽懂了。
“你這人忒沒勁了，有什麼好顯擺的，早這麼說不就完了嗎？”
伊誠笑了笑，沒有說話。
“但是你爲什麼會說在蘇曉看來是個上飄球呢？”伊星宇捕捉到了問題的關鍵。
“人的身體有短暫的記憶。”伊誠繼續解釋着，“之前坐板凳上的時候，我瞭解到了一點——
蘇曉擁有罕見的動態視力。”
“嗯，是有這麼一回事，所以那個傢伙的眼力很了得，一般壞球騙不過他，他總能捕捉到球路，打出安打。”伊星宇對伊誠認真的說，“他的打擊率，去年在全高中都是最高的，擁有接近6成的打率。據說已經有不少職棒俱樂部在聯繫他了。”
伊誠嘖嘖嘴脣，從小黑的話裡面聽出了一股子的酸味。
“但是呢，我利用的恰好就是蘇曉的動態視力這一點。”
“什麼鬼？動態視力還能被利用的？”
“你發現沒有，蘇曉因爲擁有動態視力，所以每一球他都會死盯着。”
“所以我當時才讓你別總投ok球，萬一被他記住了的話，就很容易被打出去。”小黑說。
“我還沒說完呢，”伊誠對他打斷自己不是很滿意，抱着手靠着公交車的座椅靠背，懶洋洋地說到，“我就是希望他死盯。”
“我的變速球有一個明顯的特點，就是在靠近本壘板的時候會突然掛向左下角。
蘇曉盯着我的球，一次、兩次……
久而久之，他的眼睛就適應了變速球的球路。
當他的眼睛記憶了ok球的這個變化——
在這種時候，突然來一顆直球的話，蘇曉的眼睛很難從之前的記憶中調整過來，大腦的反應就會覺得——
這顆球就像是突然飄起來了一樣。”
伊星宇停頓了兩秒，一臉驚異地瞪大了眼睛。
“臥槽，真的嗎？！”伊星宇難以置信地看着他，“這你都算到了？你還是個人嗎伊誠？”
伊誠笑了笑，沒有說話，翻過身去閉上眼睛。
外面的月光皎潔。
城市的燈光也亮了起來。
他的身體隨着車子的行進，慢慢的輕微的晃盪着。
這就叫人體的奧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