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不敢把話再說一遍?!”
尖銳的充斥着憤怒的聲音一下子炸開,酒吧裡,慧,空,樂都是一驚,彼此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疑惑。
“莫非出狀況了?”
空站起來,跑到窗戶,向外看去。
屋外,許無塵和沈月英對峙着,許無塵說了什麼,沈月英瞳孔一縮,一個踢腿,許無塵下意識擡起手擋住,但是腳步卻後退了兩步半。
“你……別太過分了!”
沈月英喘着粗氣,死死地瞪着許無塵。
“你以爲你是誰啊?你以爲我們樂意在這裡和這幫人打鬧嗎?!什麼叫作‘誰也沒求你們來救,你們太魯莽了’?!你居然說得出口!”
許無塵握着拳頭,並不是因爲憤怒而握拳,他只是必須通過肌肉的運動,來讓被沈月英這一腳踢裂的傷口止住血液。
他默然,看着沈月英,他無法理解沈月英的憤怒出自何處。
事情的發展又是爲何會變成這樣呢?
一切,源自李木心的一句玩笑話吧。
“啊哈哈,無塵,你醒了真是太好啦,這下我可就不用每天都跑來這裡捱揍了啊,你可不知道,我這三個月過得有多慘,你可要請我吃一頓大餐來彌補我噢……”
許無塵則是毫不猶豫地反問一句——其實他也沒別的意思,他只是單純的疑惑罷了。
“你們,幹什麼要來這裡?”
只此一句,卻被沈月英誤會成了許無塵是忘恩負義的人渣,在沈月英看來,李木心是爲了許無塵才被打得這麼慘的,而且是每一天都這麼慘,然而許無塵卻說出這樣的混賬話,這讓沈月英怎麼能接受?
開始只是言辭略顯尖銳罷了,直到許無塵隨口說:“誰也沒求你們來救,你們太魯莽了。”
其實這句話還有後半句,但這後半句卻被沈月英的怒喝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要是死了的話,怎麼辦啊?”
這是許無塵要說的,全句。
然而沈月英卻因爲這句話的前半句,徹底怒了。
“我說的不對嗎……”
木桐瑛大叫。
“別說了,無塵!”
“無意義的行爲,你們早該知道,哪怕把幻打倒了,幻術也不可能解除的,與其傷害自己做這種無意義的行爲,倒不如……”
“住口!”
沈月英渾身炸出雷電,朝着許無塵撲去。
石牆猛地衝起,擋在了許無塵面前。
雷電在石牆上炸開,石牆紋絲不動。
沈月英恨恨地看了一眼李木心,也不說話,扶着李木心走了。
“哎哎,月英……”
李木心噎住了,他看到沈月英眼中的憤懣,知道現在說什麼也沒用。
沈月英扶着李木心,慢慢走去。
說到底,她怎麼不知道打倒幻其實沒有意義啊?
她和李木心都知道,就算殺了幻,幻解除幻術的可能都爲零……
但又怎麼樣?難道能因爲可能爲零就放棄朋友嗎?
然而,被救的朋友,卻這麼對你說:你的選擇是錯誤的,何必折磨自己呢?
沈月英忽然停下,扭過頭去,冷冷地看着許無塵。
“或許,你的說法是正確的,沒意義的事情做了也是白做,你是正確的,無比的正確……”
她咬着牙,一字一頓地說:“但是!”
“你什麼也不懂,你只知道最正確的選擇,卻不知道這個世界需要的不都是正確!”
“就算我們選擇錯了,但絕不會後悔,那你呢?許無塵?”
言畢,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許無塵指間,悄然滑落一滴火紅色的血液。
木桐瑛搖頭嘆息。
今天的情況雖說誰也想不到,但也有跡可循。
李木心剛被打成這幅慘狀,而當事人的許無塵卻一臉漠不關心,沈月英當然有些不舒服,更別提許無塵還說出這麼容易讓人誤會的話來,真是冤家啊……
同樣意識到這件事的還有慧,她齜着牙,有些困窘。
“咳咳,樂啊,快去給許無塵治治手吧。他受傷了。”
“咦?噢……”
樂乖乖聽話,走出去給許無塵治傷。
哎哎,真是,雖然沒我什麼事,但要是我早點意識到李木心的到來的話,多留個心眼,或許他們就不會鬧翻了吧?
許無塵不止一次幫助了沙漏,更是幫他們殺死了背叛者無,慧本來還想着什麼時候回報一下的,結果,還沒報恩,就又出了這麼一件事情,真是……
慧捏着眉心,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屋外,樂小心翼翼地拉起了許無塵的袖子,不看還好,一看,一股血腥氣撲鼻而來,許無塵的右臂全是血,要不是衣服是黑色的,恐怕早就暴露了。
“許哥哥,你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啊?!”
樂也是嚇了一跳。
許無塵搖頭。
他默默地看着天空,忽然喃喃地說道。
“是啊,我什麼也不懂……”
“無塵……”
木桐瑛非常意外,因爲此刻的許無塵,眼眸深處居然有那麼一絲淡淡的悲哀。
就像三個月前,許無殤墓前,他的那雙眼睛。
三個月前,木桐瑛才真正有點了解許無塵了。
他不是提線人偶,他不是沒有感情,他只是把感情深深埋藏起來了而已,任誰也無法看穿他的掩藏。
木桐瑛在這三個月裡,反覆的思考,才終於確定,許無塵並非沒有感情,或者說,他的感情比誰都要強烈,比誰都要豐富。
但是正因爲這強烈的感情,一旦受到挫折,他也會比普通人摔得更慘。
許無殤的死,對許無塵而言,無疑是一次巨大的衝擊,那衝擊甚至強到了許無塵不得不封鎖自己感情的程度。
木桐瑛搖搖頭,現在,除了看着許無塵外,她也沒別的辦法了。
至於沈月英的誤會,找個機會解釋一下就可以了。不用太擔心。
沈月英說到底,也是因爲對許無塵抱有深厚的友情,纔會對許無塵感到如此憤怒,解釋一下,之後就看她自己的了。
樂這一邊,看到許無塵這麼重的傷,她也不敢怠慢,輕輕拉起許無塵的手臂,小嘴一張,曼妙的嗓音奏起絕美的音律,許無塵的傷口開始緩慢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