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手忙腳亂地接過原初寶石，傑斯發出了茫然的聲音。
雖然同爲海克斯科學家，但傑斯是純粹的機械領域研究者，海克斯飛門、海克斯拳套、海克斯射線槍等等……他致力於用外在工具武裝人類，甚至將工具的效果幾乎延伸到了魔法的領域，卻偏偏對海克斯人體改造沒有半點興趣。
因此，他對於如何用一枚海克斯寶石治療範德爾表現得茫然不知所措。
而在他身旁的維克托則陷入了沉思。
與海希不同，天生肢體有缺的維克托對海克斯科技的研究方向主要集中在生物領域。如果說傑斯的想法是用海克斯工具託着人類起飛，那麼維克托的目標就是用海克斯科技刺激人類細胞自發進化，完成生命本源的提升。
只不過，他的研究一直以來都收效甚微，因爲那些被他當做實驗體的動物也好、植物也罷，在接受海克斯能源刺激後，都表現出了抗拒進化的現象。
他想不通這是爲什麼，也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所以，面對卡蜜爾的邀請，他婉拒道：“女士，我恐怕做不到……”
卡蜜爾微微有些失望，如此沒有自信的科學家，未來真的能挑得起大梁嗎？
不過她很快想起了離開前海希的叮囑，於是淡淡問道：“你知道人類與動物、植物等其他生物之間，最大的區別是什麼嗎？”
“嗯？”
維克托不知道話題爲什麼會突然跳躍這麼大，現在的情況也不適合思考，於是順着對方的話請教道，“是什麼？”
“只有人類的情感與意志，可以戰勝銘刻於血脈最深處的生物本能！”
卡蜜爾指了指自己的心臟部位，“沒有生物會願意將自己的心臟替換成水晶或者寶石，但爲了更加崇高的目標，我挺了過來，這才成就了灰夫人的名號。”
她意有所指地問道：“你以前，應該沒有用人類做過實驗吧？如果真像你們之前所說的那樣，那麼範德爾的意志恐怕會超出你的想象。哪怕他的身體本能抗拒，但爲了祖安，爲了他的孩子們，他也一定會成功。”
“超越生物本能的意志嗎……”
維克托愣住了。
卡蜜爾說的沒錯，他的研究的確還沒涉及到人類實驗，畢竟植物、動物的實驗全都失敗了。在這種情況下，誰會去做人類實驗？那不成了純粹的殺人了嗎？
可現在，卡蜜爾爲他提供了一條新的思路，而且親自現身說法。
的確，他目前還是不知道爲什麼那些實驗體會表現出抗拒進化的本能傾向，但如果範德爾的個人意志真的能夠壓制這種生物本能……
想到這裡，維克托竟然少見的激動起來。
如果範德爾可以，那麼自己一定也能行！
“好！我來爲他治療！”
鼓起信心的維克托接下了這個任務。
範德爾真正的傷勢其實並不算太嚴重，只不過是一條手臂被打折外加中了幾槍而已。他陷入昏迷的主要原因是在戰鬥過程中被一部分沾染了微光藥劑的血肉侵入身體。換句話說，範德爾現在正處於本身細胞與異體微光變異細胞的戰爭之中。
一般情況下，人類的原始細胞是無法與微光變異細胞作鬥爭的，因爲對方的同化能力太強，已經超出了意志可以影響的範疇。
但這一次有所不同，入侵範德爾體內的並非微光藥劑，而是別人的變異細胞。這個入侵等級與同化能力就弱了不止一籌。嗯，不但不能同化，還會遭到排異反應，但微光就是微光，如此劣勢的戰局，還是讓範德爾昏迷了。
如果沒人救治，他恐怕會成爲這場發生在自己體內的細胞戰爭的犧牲品。
現在，事情出現了轉機。
原初寶石的力量令本體細胞一方如沐甘露，很快便重整戰線，殺了回去。
在這種你死我活的較量中，有海克斯能量支援的很快就佔據了上風，也是在這樣的大戰中，本體細胞們在來不及反抗的情況下，已經完成了大量的進化。等到它們想要抗拒的時候，發現爲時已晚。
因爲範德爾的意識已經甦醒了，瞭解了事情經過的他，自然選擇站在進化的一方。因爲再不獲取新的力量，不但黑巷的那些老朋友們要遭殃，就連他最愛的兩個女兒都保護不了——這是作爲一個父親最大的失職！
“啊——”
在一聲壓抑的嘶吼聲中，範德爾體表升騰起淡淡的藍色熒光，那是海克斯的光芒，屬於進化的顏色！
但是這藍光之中又夾雜着些許微不可查的暗紫色，在光芒的包裹下範德爾原本耷拉着的胳膊在“咔咔”聲中復位，而且比之前粗壯了一圈不止，體表本就略顯野性的毛髮更是瘋漲了一大截，整個人變得更加魁梧高大，熊背狼腰。
但，無論如何，他從奄奄一息的狀態重新恢復了過來。
這對在場所有人都是一個巨大的激勵！
包括卡蜜爾在內，她終於確定了維克托的才華，雖然說範德爾身上發生的進化與她自己有很大不同，少了機械的參與，多了些微光的影響。
但這並不影響海克斯的光輝。
維克托也是這麼想的，甚至如果不是手裡已經沒有了材料，他恨不得當場就給自己也來上一套。
誰能明白，他渴望自由奔跑已經渴望了多久？
原本都已經絕望了，就像是黑默丁格院長說的那樣，他已經做好了爲海克斯科技燃燒殆盡的準備。誰知竟然峰迴路轉，在家鄉祖安遇到了突破瓶頸的契機。
“謝謝您，菲羅斯夫人。”
他誠心誠意地對卡蜜爾表示感謝，“您爲我打開了一條新的道路，讓我得以看清一直以來嚮往的風景。”
“不必客氣，以你的才華，這是早晚的事。我只不過是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幫你少走了一點彎路而已。”
卡蜜爾並不居功，語氣甚至還有些疏離，但這種平等的態度已經是維克托極少才能遇到的優待了。更別說她還是人體進化領域的前輩。
好感度瞬間拉滿！
“我，我這是……”
範德爾站起身，有些疑惑自身的變化。
在格雷森等人的講解下，他先是對卡蜜爾和維克托表示了感謝，然後握了握拳：“所以，我現在可以去找希爾科那個雜碎報仇了？”
“我勸你還是不要這麼衝動，”
卡蜜爾給他潑冷水，“現在整個祖安都是希爾科說了算，他可不會給你公平對決的機會。你想好怎麼安置這些拖油瓶了嗎？”
蔚再次對卡蜜爾怒目而視：“我不是……”
可惜，這次是範德爾打斷了她，對這位老父親來說，什麼都比不上女兒的安全重要。
稍作思考之後，他用祈求的目光看向卡蜜爾：“您來這裡，是爲了救援格雷森他們的吧？能不能請您，順便也將這幾個孩子也帶去皮城？等我忙完了祖安的事，一定會……”
“範德爾，我不走！”
蔚大聲喊道，“我可以幫你！讓他們帶爆爆走就行了。”
“我也可以幫你們！”爆爆也不願意了。
“這是大人的事情，你還小，你的任務是照顧爆爆。”
一家三口吵得不可開交。
雖然此時的範德爾表現出了非常不果斷的弱點，但因爲他的出發點是爲了家人的安全，恰好無心插柳般戳中了卡蜜爾的柔軟之處。
“你們覺得，他一個人留下，能鬥得過希爾科嗎？” 卡蜜爾詢問傑斯和維克托。
“額……”
兩位科學家面面相覷，讓他們打造海克斯飛門，完成機械飛昇實驗都面不改色，但說起這些爭鬥，兩人還真是完全抓瞎。
即便是維克托，他也是很小就跟着辛吉德生活在學術研究的氛圍裡，壓根沒有怎麼接觸過祖安的黑幫爭鬥。
所以他們的判斷方法只有最基本的一條——戰鬥力。
“恐怕不行，範德爾現在或許可以打得過那天那頭怪物，但誰知道希爾科手裡還有多少頭一樣甚至更厲害的？”
傑斯搖頭，並不看好。
“我還有兄弟。”
範德爾甕聲甕氣地說道。
“你說的該不會是那個叫塞薇卡的女人吧？”
卡蜜爾冷聲道，“她已經成了希爾科的二把手，帶着原來黑巷酒館的很多人一起。”
“不，塞薇卡的選擇我可以瞭解，她一直都嫌棄我太過軟弱。”
範德爾搖頭，“我說的是本索，他……”
他的話還沒說完，卡蜜爾耳朵微微移動，隨即能量鉤鎖彈出，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窗外。
其他人都驚呆了，可還沒等他們商量對策，卡蜜爾又瞬間閃回原地，手裡多了一張畫像。
“你說的本索，是不是這個人？”
她將畫像遞到範德爾面前。
“對，就是他，不！”
範德爾發出一聲怒吼，其他人湊過來一看，原來這是希爾科發出的通知，或者說警告。
“兩天後當衆處死本索？這……”
一直都沒什麼存在感的白髮小男孩忽然爬起來就往外跑。
“小不點，停下！”
蔚反應很快，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
“放開我，我要去救本索！”艾克奮力掙扎着。
“你一個人怎麼救？去送死嗎？”蔚沒好氣地反問道。
“可是……”小艾克梗着脖子。
“放心，我們怎麼可能不管本索？”蔚的聲音忽然溫柔下來，輕輕撫摸着艾克的白毛。
“範德爾，這一定是希爾科陰謀，他就是想要逼你出去。”
警長格雷森提醒道。
“我知道，我知道……”
範德爾點點頭，“但那可是本索啊，我的老兄弟，我既然知道了，就不可能不管他。”
“那你準備怎麼做？”
“希爾科瞭解我，他既然設計了這個局，就篤定我會去，所以到那時，祖安其他區域的守衛一定會寬鬆不少。那時，你們直接帶上蔚和爆爆離開！”
範德爾的話讓兩個小姑娘非常不滿，但卻被一手一個強行鎮壓，“而我，則用這股新得到的力量，與希爾科重新開始第二局！”
“你一個人去？”
格雷森有些不放心。
“哈哈哈，”
範德爾豪邁一笑，“別看我現在這樣，當年，我可以帶頭衝橋的人呢！希爾科也得跟在我屁股後面！上一次是我大意了，沒想到這麼多年了他還不死心。現在，我會讓他知道，他屁股下面的那個位子，我不坐才能輪到他。我不給，他搶不走！”
“好強的氣勢！”
傑斯眼睛一亮，而格雷森則是有些感慨，“你說得對，我差點忘了，你纔是整個祖安最強大的男人。”
他們倒是釋懷了，因爲範德爾曾經的經歷，以及如今獲得的新力量，對他相當放心。就算一時鬥不過希爾科，但只要他重新撿起自己的雄心與鬥志，也不可能那麼容易落敗。
而現在最重要的是，將束縛住他的枷鎖帶走。
蔚可不知道自己在其他人眼裡竟然成了束縛範德爾的枷鎖，她正在奮力掙扎，想要與他並肩作戰。而爆爆，則是緊緊摟住蔚的一條手臂，縮瑟着一言不發。
見實在是說服不了蔚，範德爾鬆開了壓制她的手臂：“這樣吧，你覺得自己可以幫助我，那麼願意接受我的一個小測試麼？”
“當然！”
蔚永遠都是這麼自信滿滿，昂揚向上。
“很好，那麼就對我進攻吧，讓我看看你的實力。”
範德爾對她招了招手。
“那你就可瞧好了！”
這種簡單直接的測試很合蔚的心意，她碰了碰雙拳，快速衝向範德爾。
她的格鬥技巧都是跟範德爾學的，重氣勢，但也不失靈活。她甚至有自信能跟黑巷酒館的塞薇卡過招。
如果範德爾還是以前的樣子，她雖然不能贏，但也能抵抗幾個回合，證明自己的價值。
可惜，範德爾已經變得截然不同了。
海克斯寶石與微光藥劑在他體內達成了微妙的平衡，這使得他即便沒有什麼裝備，卻依然獲得了神秘而強大的力量。
因此，蔚的衝拳被範德爾輕鬆握住：“孩子，照顧好爆爆，等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