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煙往事

如煙往事

“二十多年前在一所高中裡。學校裡有個出了名的美女,她就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追她的人可以排成一個連,可是她卻從沒有正眼看任何男人一眼。於是有人放了謠言,說她眼睛長在額頭上了,看任何人都不順眼。她的英語老師也偷偷愛上了她,她很美,那種美幾乎不像人世間的美,飄渺得令人感到不真實。可那個英語老師卻愛慘了她,每天都偷偷看着她,觀察她。後來有一天他終於鼓足了勇氣想要向她去表白時,卻在校園的角落裡,看到她被一個俊美的男孩子摟在了懷裡,那個男孩是富家豪門的獨子。他優雅而俊美得像王子,他們相擁在一起,就像王子和公主般般配。他的心被他們刺痛了,想愛而無法愛的痛楚,令他恨不得自殺了事。其實那時候那個老師已經有了兩個孩子,而他卻還是愛上了她。那種可以毀滅一切的愛意,讓他處於一種癲狂之中。他上課時,眼裡,心裡都是她。他的暗戀終於被家裡的老人知道了,爲了維護家族的榮譽,老人強逼着老師回到了自己家族的企業中擔任家族企業中的總經理。被家族的企業纏住的老師,在幾乎快要忘了那女孩時。有一天在街道上看到了那個女孩,她正站在馬路中央。雙眼通紅,神情處於一種茫然和空洞中。他當時正要去籤一份重要的協議,看到女孩在路中央,狂喜勝過了一切。立刻下車拉着她進了車子。”伊任聘猛地吸了口煙,掩飾着眼中的淚水。

“爸爸,那個老師就是你,是不是?”小憐拿起餐巾紙爲父親擦拭着眼角的淚水。

“是,是爸爸,爸爸那時候,很愛那個女孩,愛到可以不要自己的生命。可她從來就不愛爸爸。她愛那個男人,那個像王子一樣優雅俊美的男人。”

“聽爸爸再說完吧。當時爸爸簡直狂喜地忘了一切,連那天一大筆生意竟然也沒去籤。爸爸把她安排在自己的小別院裡,她始終默默地不說一句話,也沒反對。只是每天都嘔吐,每天精神都很不好,頹廢地彷彿沒有了生存下去的意念。爸爸每天除了陪她,卻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有一天她終於因爲體力不支昏倒了。爸爸請來了醫生,才知道她當時懷孕了。醫生說她不能流產,她的身體也很脆弱,生孩子有危險,可不生也有危險,只有冒險生下孩子還有一線希望。當時爲了她,爸爸簡直瘋狂了。好不容易她來到了自己身邊,卻是沒有多少時間了。爸爸的心都碎了,每天不去公司,爲她熬湯燒飯,陪她說話。在她快要生產的前一個月,有一天她終於在爸爸的懷裡哭了,她哭得很傷心,告訴爸爸她很愛那個男孩。明知道自己只是一隻小小的麻雀,可卻無可藥救的愛着那個男孩。她不是想高攀做鳳凰,只是因爲太愛他了,無法放棄他。爸爸理解那樣的愛,所以很體諒她。儘量關愛她,照顧她。只是有一天你大媽終於知道了這事,她趁着我去公司上班的一天,闖入了別院。差點就釀成了悲劇,幸虧發現得早,孩子終於保住了,只是她卻已經油燈到了盡頭。她說她有個雙胞胎妹妹,讓我把她妹妹找來,她的要求很簡單,讓妹妹代替她去找李家。只是她沒想到在得到她死訊的那一天李家唯一的獨子殉情而死。李家發現兒子自殺,終於受不了刺激趕走了女孩的雙胞胎妹妹。從此女孩生下的女兒就一直跟隨在那個雙胞胎妹妹的身邊。因爲女孩的死和你大媽有關係,所以爸爸就一直在偷偷資助你。直到接你回來,可是你回來後,你大媽還是無法接受你。”

“爸爸,我就是那個女孩的女兒是不是?那個雙胞胎妹妹,就是我姨媽是不是?”淚水滑落在她清麗的臉上,她終於泣不成聲的趴在書桌上,哭了起來。

“是,孩子,你就是爸爸深愛的女孩的孩子,那個還沒到預產期就生下的早產兒,那時的你八個月就出生了。因爲沒有媽媽,你的營養一直很不好。後來雖然爸爸給了你姨媽錢,但是她似乎對你還是管的很少。因爲知道爸爸一直偷偷資助你,你大媽也很不滿。孩子,不管你是怎麼想的,就算是恨爸爸和你大媽也好,但是我只是希望你快樂。真的只是希望你能得到快樂。”伊任聘手上的煙,已經燒到了他的手指上,他卻渾然不知一般。

“爸,我不怪你,沒有你的資助,也許我也活不到現在,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我都是你永遠的女兒。”小憐的淚水噗索索直流。她沒想到她沒有緣分相見的母親竟然這樣命苦。

“孩子,你爺爺她找了你七年了。你是李家唯一的繼承人。”伊任聘忽然說到。

“唯一的繼承人又怎麼樣,如果不是他們看不起我媽媽,也許媽媽不會死,爸爸也不會自殺。他們何苦要逼死他們。”想到父母的死,她的心再也無法平靜了。她心裡是恨爺爺和奶奶的絕情,是他們害死了爸爸媽媽。

“孩子爸爸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還有你和成絕的婚姻。如果覺得委屈,你要離婚的話,爸爸絕不干涉你。爸爸是真心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的。你爺爺他已經找到了你的下落,他已經打過電話來證實了這件事,我雖然沒告訴他,你現在的情況,但是我估計這幾天他就會派人來找你了。不管他是多麼的不該,不管當年他們做錯了什麼,他們都是你的親人,除了你姨媽以外唯一的親人。”伊任聘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爸,謝謝你。”小憐站起來,投入了他的懷裡。她終於明白爲什麼爸爸不敢和她多說話了。爸爸是因爲太愛媽媽了,看到她就好像掀開了他心頭的疤痕。他的愛越深,心上的傷痛就越深。

“爸爸,你還愛媽媽嗎?”她擡起淚眼看着爸爸。

“愛,那種愛早已深入了心臟,刻入了腦海中,融入在了血液裡,是無法剔除的愛,除非哪天死了,記憶消失了,那樣的愛才會隨着消失。”伊任聘撫摸着她的頭。他愛藍情那麼深,愛得幾乎忘了呼吸,忘了自己的責任,可她卻只在他身邊逗留了短短的幾個月。幸好老天把小憐送給了他,他還是幸福的。

“爸爸,我媽媽叫什麼名字,我姨媽叫藍月,我媽媽叫什麼?”她仰起頭,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覆。

“你媽媽有個很美的名字叫藍情,這名字真的很美很美。她真像仙子一樣純淨美麗,紅顏薄命,果然太美好的不沾塵世的……美好是無法長留人間的。”伊任聘喃喃自語着,眼眸中迷濛着深深的痛楚。

書房的門上,傳來有節奏的輕輕叩擊聲。小憐從伊任聘懷裡擡起頭,看着這個英俊而儒雅的男人。當年的爸爸應該也很俊美吧,如果媽媽選擇了他,大概也不會有好的結果的。畢竟他是有妻室之人。

“小憐和爸爸一起下樓吧。”伊任聘拉起小憐的手,開了門。其實他剛纔還有很多隱瞞的事,沒有全盤告訴小憐,他覺得告訴她一些必須的就行了。不該說的,他也沒必要去說。

小憐笑了笑,把手抽出來,改挽着爸爸的手臂,親密地朝樓下走去。

伊任聘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眼神再看向小憐時,更是充滿了憐愛和寵溺。兩人從樓上走下來,下面的人都充滿了好奇。誰都知道伊任聘有個漂亮的女兒雅凝,還有一個私生女。前幾年雅凝頻繁的出現在社交場合過,所以大家都認識。唯有那個私生女很少露面。

今天什麼狀況,伊任聘竟然挽着這個私生女出現了。雖然很多人都對那個私生女不屑的很,但是豪門世家,哪家真有那麼幹淨了。

再仔細看,那個女孩出奇的美麗,有心人多看幾眼便不難發現,她是成絕的妻子。只是今晚兩人很奇怪,像太陽神阿波羅一樣俊美的男人和凌家的女兒在一邊有說有笑的。而作爲他的妻子,卻和自己的父親姿態從容的站在了一起。不知道是說她大度呢,還是無知,抑或是太深藏不露了。

一場宴會,看盡人生百態。每一人的嘴臉都不同,有看笑話的,有不屑一顧的,也有憐憫的,更有些好事者,看着走到成絕身邊的小憐,研究着三人間複雜的表情的。

“成絕,小瓏你們玩得開心點。”她帶着淡淡的笑,笑容很虛僞,連她自己都感覺到了自己的虛僞。

成絕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轉身拉着小瓏優雅的步入了舞池。

“怎麼了小憐,跟哥哥一起跳一支吧。”伊智宏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扣住了她的,眼神溫柔。

“哥哥,我沒心思跳,陪我出去看星星吧。”她輕輕地拉了一下伊智宏的西裝,示意他出去。

伊智宏瞭然地點了點頭,眉眼間染上了淡淡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