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修成了遠山眉,又細又長,隱隱綽綽,彷彿那眉就是純天然的。
粉,抹了一層又一層。
若菱的皮膚有些黑,屬於黑玫瑰的那種,天然健康的小麥色。
可是此時,若菱的粉層層疊疊,硬是把自己黑黝黝的健康色,調成了粉白色。
打好粉後,又拿胭脂紙將脣抿得紅紅的,薄薄的嘴脣,紅豔而又有彈性。
若菱拿了筆,沾了紅色的胭脂,在自己的額頭上,畫了一朵梅花。每一朵花瓣嬌豔而靈動,配在雪白粉底上,煞是好看。
化好妝後,又開始弄頭髮。
梳頭,挽發,再在髮髻上插上一個金燦燦的孔雀步搖,這孔雀的嘴上還垂着三束水滴狀的翡翠珠子,顯得整個人看上去非常的漂亮。
裝扮好後,若菱去自己的衣櫃裡,翻了一件稍微喜慶點兒的衣服,穿上了。
她從化妝、梳頭到換衣,時間短、動作快。一切準備就緒後,若菱她看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然後再帶了一塊麪紗,從後門出去了。
詩鈺躲了起來,看着若菱走了出去,她遠遠的偷偷的跟在後面,一直跟到她走進禁衛軍總管的大門前。
這條路,有多久沒來過了?若菱已經記不清楚了。她只記得,但凡有事,來找叱盧炳就行了,因爲她知道,叱盧炳是愛着她的!
可是宮女和侍衛或禁衛軍是不能有愛情的。
雖然若菱是最頂級的特級宮女,官位可比尚書令、尚書僕。但再高級的宮女,也只是宮女而已。
如果主子放手,宮女25歲,可出宮婚配,或主子賜婚。
如果主子不放手,那麼就老死宮中了。
或機緣巧合,被皇上看上,一頓風雨,納爲嬪妃。
奴婢的命運,永遠不在自己的手裡,都是主子的一句話。
可若菱卻和禁衛軍總管叱盧炳有一段講不清、言不明的情愫在裡面。這樣的情愫,讓若菱每次有了麻煩,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叱盧炳。
可這一次,不是一般的小事,是大事!以前隨口帶一句話就好,就這樣一直麻煩他,而他,也從來毫無怨言,盡心盡力的幫助她。從來沒有拒絕過她。
這一次,能隨口帶一句麼?
不能!
別人憑什麼事事都幫你,哪怕冒着生命的危險?憑什麼?
你是人家的誰?你給了人傢什麼好處?沒有!
所以,人家憑什麼爲你赴湯蹈火?
若菱站在了禁衛軍總管叱盧炳的門口,摸了摸自己的領口。
這一次,不能讓他白白的付出。
若菱伸出了手嗎,開始敲門:“叱盧大哥,開門啊,是我……”
叱盧炳正在榻上安睡,朦朦朧朧中聽見了敲門聲和若菱的聲音。
叱盧炳從睡夢中醒來,敲門聲伴隨着若菱的聲音鑽入耳膜,叱盧炳吃了一驚,撐起身子,看了看窗外,窗外已經黑漆漆的,叱盧炳大聲道:“是若菱姑娘嗎?”
若菱停止了敲門,站在門外道:“是!”
“稍等一下,我馬上就來……”叱盧炳立馬從塌上爬了起來,穿衣服穿褲子,動作麻利。
兩分鐘後,門開了,叱盧炳穿戴完畢,打了個哈欠,睡眼朦朧的看着若菱:“三更半夜的,若菱姑娘你怎麼來了……”
若菱看着叱盧炳,伸出左手,把叱盧炳推進屋子,右手拉上了門。
進屋後,若菱看着叱盧炳,表情凝重,二話不說,就開始脫衣服。
叱盧炳愣住了:“若菱,你幹什麼?出什麼事了?”
若菱已經脫了一件衣服,開始解第二件衣服:“鳳牌掉了,若菱借出去的,滅九族之罪,實在是沒辦法,來求叱盧大哥幫忙……”
叱盧炳一把抓住若菱解衣服的手,阻止她繼續脫衣服:“這麼大的事,你怎麼這麼糊塗。”
叱盧炳有些生氣,但怒氣中帶着疼愛。
若菱的眼有些溼潤了,聲音也有些哽咽:“馮貴人借的,急用。”
叱盧炳蹙起了眉:“大馮?”
淚,終究還是忍不住,從若菱的眼眶中流出,若菱點點頭:“是啊,這個庶的一點兒也不讓人省心,我想着她是太皇太后的侄女,現在又處於那樣的局面。太后想讓馮家掌管後宮,這次出事,最大嫌疑是皇上。我也是看在太后爲此事頗爲煩心的面上,幫她一把,誰想竟然在半道上被人調了包。”
叱盧炳伸手摸去了若菱臉上的淚珠,道:“知道是誰調的包嗎?”
若菱答:“說是一個穿戰場盔甲的落單的高大侍衛。”
叱盧炳的脣角露出意思鄙夷的神色:“這明顯就是一個局。對方早就盯着大馮貴人,尋着機會置她於死地。她也是來皇宮不久,仗着有太皇太后的庇佑,不懂得提防人心。”
“聽說皇上似乎很喜歡她,經常不自覺的就走到了錦繡宮門口,有時候徘徊許久,進去,有時候徘徊一下,就走了。”
“雖說在她宮裡過夜的時間不長,可就是白天經常不自覺的在她宮門外徘徊,就引起了衆怒。那些娘娘口上不說,心底裡不知道痛恨到什麼地步。”
淚一滴一滴的從若菱的眼裡繼續流了下來,若菱啜泣着:“宮裡巡邏的侍衛都是八人一組,怎會有落單的,穿的都是軟甲,怎會穿捂住臉的戰甲。”
“這人得手後,必定藏的無影蹤,鳳牌僅次於鳳印,這人要是做出什麼謀逆之事,我們費連家族幾代忠義之家,全部毀於一旦。”
“我費連若菱,死一萬次也不足以抵消我的罪過。”
淚,流滿了臉頰,像是洪水氾濫一般,止也止不住。
若菱推開叱盧炳,繼續脫衣服:“我不想欠人人情,來吧。”
“我是喜歡你,可是,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叱盧炳怒了,把若菱的衣服從地上撿起來,給她穿上。
叱盧炳道:“我是那種乘人之危的無恥之徒嗎,若菱。你放心吧,我會全力幫助你。”
若菱的淚繼續氾濫着:“我知道,我知道叱盧大哥你豪氣沖天,正義凜然,可是,可是我不能總是這麼白白的叫你幫我。”
“我若菱也沒有什麼能報答叱盧大哥的,只有這身子,是乾淨的,還未被人採摘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