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貓的這一番話，挺有道理。
天空之城確實是很大的遺產。
大到陸遠獨自一人，根本吃不下。
而且，天空之城還是海螺的故鄉。
這裡還有一棵罌虞樹。
把城市一起帶走，確實是不錯的選擇——至少非常符合“貪婪魔神”本尊的胃口。
但要他管理一個種族，也是一筆糊塗賬，老陸自己有點神經質（現在好像沒那麼神經了），他根本就沒這個能力啊！
“一萬人倒是還好說，就是一個小鎮的規模。”
“但以後人口擴大了，應該怎麼管理，怎麼教化？我根本不會啊。貓大爺，你別爲難我。”
老貓不屑道：“當個鎮長而已，有什麼難的？你以爲你真是人類18文明的大統領，統帥百億人口？”
陸遠語塞。
老貓又道：“伱要知道，受到高等教育後，生育率自然會下降。到時候你想要更多人口，怕是求而不得。”
“而且你只要掌控了罌虞樹，這些人也不可能反叛……”
它的聲音低了下來：“實在不行，就把一些廢物塞到綠茵樂園的虛擬世界當中，把他們的靈魂給剝奪了，你也不虧。”
“我看出來了，你這棵樹得吃人升級。”
陸遠打了個寒顫，這機器貓真是心狠手辣，不愧是當過地區領導的道德深淵“虎之優雅·貓瑪瑪”。
這一番對話是用漢語，也不用擔心砂里人聽懂。
陸遠看着四個砂裡一族的小夥子。
他們面黃肌瘦，皮包骨頭，一米七的個頭，也就七八十斤。
一雙雙還算清澈的眼睛，期待地望着生命之樹蔓延過來的藤蔓。
他不由得升起了一絲惻隱之心：“唉，那行吧。”
“你們趕緊回去，把叛亂鎮壓下來。”
“然後把這些災民管一管，該教育的教育，該懲治的懲治。
“哦，對了，我對這一個果實分身的操控，頂多只能維持三個小時，你們三個小時內一定要趕回村子！”
“沒問題！”
陸遠的嗓門大了起來：“海螺，他們要走了，給你貓大哥打個招呼。”
金色的小花閃了兩下。
……
……
太陽照樣東昇西落，沒有下雨，也沒有烏雲，普普通通的一天。
在無人知曉的角落，弱小的砂裡一族正在發生大崩潰。
下沙村，最後一個保持着秩序的村莊，一直處於高度警戒的狀態。
圍着村莊的災民，越來越多，劫匪，倖存下來的婦孺，還有大量陷入絕望，只想討要一口吃的難民。
“怎麼人越來越多？！”
“長老，大事不好！”
“那些惡霸，把我們贈送的食物佔爲己有！”
“很少有人願意分給弱者……很多人都快餓死了。”
“他們真該死啊！”
這很正常。
食物是末日中的硬通貨。
自從品嚐到了姦淫擄掠的樂趣，哪裡願意分給其他人？
爲首的暴徒，名叫“沙壩”，也是超凡等級二級的強者。
作爲方圓百里，鼎鼎有名的高手，他的野心與征服欲正在不斷膨脹。
“回去？你們回得去嗎？！”
“等下沙村緩過神來，早晚把我們滅了！”
“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跟着我把下沙村屠了……搶光他們一切！憑什麼他們能擁有這麼多的糧食與水！”
“只要屠了下沙村，我就把食物分給你們。想得到多少，就得到多少！”
他正在鼓動其餘的災民，發起暴動！
這可能就是所謂的道德滑坡，踏錯第一步，很容易踏錯第二步。
黑壓壓的人羣正在被鼓動。
而權力與暴力帶來的愉悅，讓沙壩欲罷不能。
至於未來……他懶得多想。
能活一天是一天！
……
“我就知道，就算給他們食物，也是這種結果！”
“他們真的要發動攻擊了！”
下沙村只有三千人罷了，面對一萬人的衝擊，無異於螳臂當車。
不得已之下，民兵隊長砂坎兒挺身而出，站在村門口憤怒吶喊：“沙壩，你也是名門望族出生，怎能如此墮落！”
“有種和我單挑！”
沙壩冷笑道：“來得好，就拿你開刀！”
他大步向前。
兩位超凡等級二級的高手，戰成一團。
汗水與血液揮灑，塵土飛揚，武技之間的較量，又夾雜着憤怒的吼叫與兵器交加的聲音！
圍觀羣衆心緒複雜，沉默不語。
這一戰，彷彿代表了冥冥中的歷史。
片刻的功夫，砂坎兒不是這種老牌強者的對手，栽倒在地上。
他全身是傷，一條腿被踢斷了，想要站起來卻脫了力。
“該死的。”
所有站在村門口的民兵，頓時握緊了手裡的長矛，彷彿看到了妻女被擄掠的場景。
“兄弟們，跟我衝殺！女人糧食，統統都有！”沙壩吐出一口血沫，舉起尖刀，大聲吼叫。
“殺光他們！”大批量的暴民被鼓動起來，齊齊大吼。
腳步沉重，塵土飛揚，讓人丁掉落的村落，更顯滄桑。
所有下沙村的民兵心中產生了一絲絕望，舉起長矛，不得不拼死反抗數量數倍於自身的暴徒。
“我們身後有妻兒老小！”
“一步都不能後退！”
“振作起來！”
很多小孩、女人，躲在地窖當中，絕望地聽着外邊的呼喊聲。
“爲什麼會這樣？”
忽然——
一道紅色的光影，
出現在了暴徒首領沙壩的跟前！
噗！
尖銳小刀。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入對方的胸膛當中。
……
……
陸遠還是第一次嘗試用意念遙控果實分身。
說實話，這分身還挺昂貴的。
創造這一張葉子，消耗了整整1點的生命元氣、鉅額精神力，以及永恆火種80%的能量！
卻只有本體三成的威能，維持的時間也相當有限。
但昂貴，意味着好用！
首戰告捷！
戰場中央，一片寂靜。
沙壩雙目瞪圓，好像不可置信一樣。
他捂着胸口，吐出鮮血。
一頭栽倒在地上。
鮮血沾染了地上的沙子，不斷向外蔓延。
剎那間，整個戰場被震懾住了！
人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這一個突然出現的人影。
漸漸地，有幾人似乎認出了其面貌，或是驚恐，或是驚訝。
“是他！”
“他還活着！”
“他回來了……”
陸遠對着一羣拿着草叉、長矛的暴民，怒吼了一聲：“殺人者，人恆殺之！！”
他再一次使出瞬移，出現在十幾米開外。
飛起一刀，便把另一位劫匪頭目的喉嚨割破！
鮮血像水龍頭一樣，噴灑出來。
這位小頭目倒在地上，捂着喉嚨，兩隻眼睛瞪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這樣死了……
“殺人者，人恆殺之！”
他再一次瞬移，又是一刀，捅進了另一位暴徒的心窩！
“殺人者，人恆殺之！”
瞬間斬殺了三人，戰場陷入了死一樣的冷寂。
所有的災民，都被這殺神一樣的場面給震懾住了。
就連下沙村的人，也是心驚膽戰。
他們從未見識過如此場景，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陸遠大聲吼道：“所有人，放下兵器！”
“首惡已誅，脅從罔治！”
雖然聽不太懂最後一句話到底什麼意思，但還是有很多人聽懂了前兩句，他們蹲在了地上，痛哭流涕起來……
這混亂而又悽慘的場面，令陸遠心中唏噓。
突然間，有些人開始奪命狂奔，朝着沙漠的方向跑去！
陸遠並沒有貿然追擊，因爲這一個分身果實，連續三次瞬移，能量已經耗盡，正慢慢變得枯黃。
他也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用最後的力氣大吼道：“重建文明，贖清罪行！”
吼出這一句後，他的意識斷開了連接。
…
天空之城，罌虞樹附近。
陸遠低低地嘆了一口氣。
“應該震懾住了。”
“希望……一切能夠好起來吧。”
……
……
死一樣的寂靜，依然在戰場中長久醞釀。
只有少量的討論聲，出現在下沙村的居民當中。
“陸大壯士……還活着！”
“太好了……我們得救了……”
人們又驚又喜，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感。
剛剛的那一幕，給他們留下了過於深刻的印象。
緊接着，遠方傳來了槍炮的聲音。
一枚枚小高炮的炮彈，射向天空，轟然爆開，巨大的聲音讓地面微微顫抖。
砂漠拿着喇叭，大聲吼道：“陸先生讓我們帶來了食物，送給你們！”
“你們還不投降！”
他從車裡丟出了那大蟒蛇的屍體，以及陸遠贈送的那些糧食。
而那一萬多的災民，則驚恐中帶着一絲愧疚。
一手大棒，一手甜棗，這手法在每個文明都生效。
就如此，大部分的人，喪失了對抗的意志，依然匍匐在地上，不敢動彈，等待着收編。
他們畢竟只是平民百姓，只是爲了一口吃的，沒有太強的戰鬥意志。
但少部分人因爲犯下了重罪，自知不可能得到寬恕，開始撒開腳丫子，奪命狂奔。
老貓的一雙眼睛看着，一時半會沒功夫追究這些暴民的責任。
它現在的任務很重，得收編這些難民——陸遠只能提供武力支持，大部分的事情，都得它來做。
但不知爲何，老貓似乎很高興，找到了一種獨特的樂趣。
那是一種……活着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