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之後,李羣玉先開口道:“父親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我留下,做人質。你想知道什麼,我也會知無不答。但你得放了我父親,你知道在我們的組織脈絡裡,有些事必須由他親自出面纔可以。若非如此,你也不會給他留餘地了不是嗎?”
姜巖廷盯着這個女人,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很聰明,可他恰恰,最討厭的就是聰明的女人,一如自己聰明絕頂的母親,她們絕情殘忍起來,要比男人要可怕的多!
李羣玉:“當然,你也可以把我們都殺了,但現在並非最好的時機,你能駕馭得了情報局嗎?”
姜巖廷忽然笑了,幾分邪痞地道:“很好,那就把你留下來。但只怕,光你一個,在李部長心裡的份量還不夠。”,他可是將李港對她的舉動都看在眼中,至少他沒從一位父親眼中看到任何對子女的心疼。
李羣玉放在扶手上的雙手倏然收緊,“你想如何?”
姜巖廷一笑,“你不必知道。”,說完,他轉身走了。鐵門在他身後關閉,他對門口的守衛交待:“密切監視,不得間斷。”
“是。”
一星期過去了,在監視中的李港及李羣玉都沒有任何異常舉動。在這期間,姜巖廷遣人又將李氏整個宗族查了一遍,因爲他始終覺得李港唯獨對這個二女兒是沒有多少父女情分的,不然,哪個父親忍心讓她來做這種刀口舔血以命作注的工作?
果然在第六天,他從一份情報裡獲得了至關重要的信息,這條情報的內容是:就在李羣玉出生那天,李府也死了三個人,一個是寄宿在李府的李夫人的同胞妹妹,另一個是李家的一個保鏢,還有一個就是李夫人這個妹妹和保鏢的孩子,孩子生下就是個死胎,李夫人的妹妹大出血加上悲傷過度,一個多小時後就死了,而那個保鏢,同時失妻失子,一時想不開,竟也追隨去。也就在那天,李夫人那天也生了,生了一對雙胞胎,大的是女兒,取名李羣玉,小的是兒子,取名李英玉。
姜巖廷是何等聰明之人?於是他不動聲色地取來了李港和李羣玉的毛髮,鑑定結果證實了他的猜想,李羣玉果然不是李港的女兒。這麼一想就什麼都通了!李港這隻老奸巨滑的狐狸,還妄想棄卒保車,既然他不老實,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了!
只可惜那蠢女人,還不知道自己捨生忘死地在爲誰賣命?當年她親生父母的死,絕對不會是表面那麼簡單!
這件事要不要告訴李羣玉呢?
算了,告訴她她也不會信。
於是,將這些日來收集到的資料整理了一下,連同那份親子鑑定報告,一同塞進檔案袋,封存了起來,以備日後之需。
可憐的女人,去看她一眼吧,好算……也有過一夜情緣!
囚禁室門前,有一個監視屏,可以清楚地看見裡面的一切。既然李港已經同意配合,他也沒想過再爲難她,考慮到她的自尊心,還是安排了女侍與女守衛。她身上的傷每天都要換藥,男的也的確不方便,何況她雙腿骨折,大小方便都要人伺候,他手底下又不養廢物,哪個男人願意來做這種事?
但這一切終歸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爲自己睡過她,所以不想讓其他男人接觸,至少目前還是這樣的,就連當初審訊她的都是女人,所以,才把她折磨成這樣的吧,男的還真沒辦法對一個女人下此毒手!
女人,果然是一種複雜的生物!
從監視屏裡可見,李羣玉正在吃飯,簡便的摺疊飯桌支在她身前,伙食並不差,一葷一素一飯一湯,她也不拒絕吃。像她這種人,只要她想活着,意志會是十分堅韌的,但顯然她的手不太靈活,十指尖端都纏着紗布,導致她拿餐具看上去很吃力,所以不時的菜飯會掉……
他正想走進去,原本坐在靠牆椅子上低頭看手機的護工突然站了起來,幾步走到她面前,一把奪下了叉子,喝道:“時間到了,不要吃了。”
姜巖廷收住腳步,看被端走的餐盤,她其實還沒吃到兩口。
護工端走餐盤後又丟了包紙巾回來,對她呵斥:“收拾乾淨,當自己是什麼?囚犯!廢物!”
李羣玉看看那包紙,想讓她用現在的手抽出來比較困難,於是,沉默了片刻後,她用雙手下掌捧起紙巾包,湊到嘴前,將紙用牙齒咬住抽出來,而後笨拙地去罩在身上的食物殘渣上,讓他愕然地是,接下來她竟然將那黏了殘渣的紙捧至嘴邊,吃了起來。
這……莫不是腦子壞了?
那護工已然發現,衝上來就拽去了她嘴外邊的紙,一個巴掌甩在她臉上,“吃吃吃,餓死鬼脫生的不成?”
李羣玉沒吭聲,也沒有任何動作,十分的平靜,似乎早已習以爲常。
姜巖廷開口了,問身邊的守衛:“什麼情況?”
守衛低下頭,瞟了眼監控纔回道:“065在站崗時瞌睡了,主管就罰她去伺候犯人飲食起居。”
“我問的是爲什麼不給她東西吃?”
守衛臉色白了一白,道:“因爲吃喝就要拉撒,她……她行動又不便,都要人伺候。”,聲音越說越小,從領導的神色可見,他已然十分不悅。
“開門吧。”,姜巖廷倒是沒有再多說,只簡短地說了三個字。
門開了,他走了進去。
那侍者護工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真人站在面前,畢竟自己不過是一個低等級的女傭兵罷了!她有些欣喜,畢竟頂頭領導看見了這幹最苦重活兒的是自己,並且她自以爲做得非常好,既沒有餓死她,也沒讓她一個階下囚過得太舒服。於是她竊喜着見禮,姜巖廷還答應了一聲。一點也看不出不悅。
隨後他信步走到屋子裡唯一的一張壁掛桌板前,看了眼餐盤中的食物,將叉子拿了起來,看着齒鋒,“剩這麼多?”,看似不經意地問。
“啊,是。可能不太合她胃口!”,女傭兵連忙勤快地回答。
姜巖廷突然轉身,也就在這個瞬間,叉子插進了侍者的頸動脈,她捂住脖子不能言語,雙目圓瞪,片刻後倒地抽搐……
姜巖廷:“玩忽職守,自以爲是,給你最後的機會,還騙我?”
那侍者又掙扎了幾下,最後什麼都沒再說出,已然斷氣了。
門外的守衛自然看得到這一切,姜巖廷將臉正面轉向攝像頭,“還看什麼?處理一下。”
門很快就開了,兩名守衛快速跑進,一人抓住一隻死者的胳膊,將屍身拖了出去,地上留下一長條血痕。
從始至終整個過程都發生在李羣玉眼前,她見過太多死人,親手殺過人,但在這個男人就在她面前如此殺死一個人的一刻,心室還是瑟縮了一下。
並沒有人再進來清理血跡,姜巖廷看看食物,端起餐盤走到她面前,問道:“還吃嗎?”
她的臉上,竟少有地表現出一絲畏懼。
姜巖廷直接以手捏起一片菜葉,對她道:“張嘴。”
她看着他,他也就直視着她的眼睛,她的額上冒出了汗,臉色越發蒼白,但終於還是張開了嘴,他把食物放進了她嘴裡,觸碰到了她脣齒間溼濡的觸感,卻並未覺得噁心。
接下來的約摸五分鐘時間裡,他站在那,用手直取食物喂她吃了,只不過葷菜一口都沒有給她。
多日以來,李羣玉第一次有了吃飽的感覺,卻也是她心中最不安最惶惑地一天。
這個魔鬼!他又想幹什麼?